《葡萄成熟时》清时弥生

15、Chapter 14

　　夜幕降临。窗棂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家家户户都摆好了圣诞树，温暖的火炉熊熊燃烧着，丰盛的晚宴已经摆上餐桌。佳音队的孩子们拿着诗歌弹着吉他，一家一家的唱着诗歌报佳音，童稚的歌声断断续续的飘进屋内。天空中又开始零零星星的飘起雪花。
　　这是平安夜北欧的某个小镇。
　　整个镇子最为冷清的角落，孤零零的矗立着一间小房子。夜色逐渐浓厚，却始终不见屋子亮起灯光。
　　28岁的苏沉默的坐在这片黑暗中，听着窗外传来的阵阵欢笑和歌声。
　　这是苏来到北欧的第三年。
　　往事不堪回首。
　　苏最终还是交出了辛苦追踪调查到的资料。在城郊的废弃工厂。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如愿以偿拿到资料后，按照约定放过了潼，却将按照要求独自前来的苏打成重伤，几乎丧命。
　　“这就是你们这些蝼蚁一般的小人物，却妄想插手上层社会的教训。”
　　尽管后来被送到医院抢救，苏却仍然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陷入深度昏迷，在鬼门关来回走了好几圈。
　　所幸一个月后，苏醒了过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无颜再在Phoenix待下去，辞职离开。之后迅速办好所有手续，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来到北欧。
　　唯一保持联系的，只有闺蜜。
　　“为什么要离开？留下吧，我们还能照顾你。你一个人去那么远，我们怎么放心！”
　　“你也知道。我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又连续遭遇两次这样致命的袭击。后遗症太多了。呆在国内，会拖累你们的。况且，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太累了。只想找个没有人认识我，没有回忆的干净角落，一个人走完剩下的人生。北欧冬天昼短夜长，我可以在那里有甜美漫长的梦境。”
　　“那潼呢？他要回国了！”
　　“都过去了。” 漫长的沉默后，苏淡淡的说。

　　打开邮箱，是闺蜜发来的潼婚礼的录像。
　　纯白婚纱的新娘笑靥如花，幸福的挽着俊逸儒雅的新郎。
　　真好啊。尽管有时差，但我终于也还算是见证了你幸福的时刻啊。
　　很多年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幸福，哪怕这幸福，与我毫无关系。
　　我应该很开心的。我也确实很开心。可是为什么，却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呢。一定是因为太开心了。
　　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仍然是16岁的潼沉静的眉眼。
　　17岁时，我喜欢你是279张明信片；18岁时，我喜欢你是尽己所能为你搜集关于高考的资料和信息；19岁时，我喜欢你是在你失恋悲伤时奋不顾身奔赴你的城市陪伴你；20岁时，我喜欢你是愿意为你一句话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考你所在城市的研究生；26岁时，我喜欢你，是为你放弃了辛苦打拼的一切，奄奄一息时还在庆幸你没有受到伤害；27岁时，我喜欢你，就是彻底离开你，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潼，你知道么，遇到你之后，从18岁到28岁，有个愿望，每年生日我都会许。想必如今，终于实现了吧。
　　我记得认识你那年，你的□□签名是“一切值得的东西都需要等”。
　　于是我等啊等。从17岁，到28岁。
　　这么多年了，我越活越像个女战士。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是在和你，还是在和自己较劲。我想证明我过得很好很开心，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没有什么大问题。棚子架子可以自己扛，水也可以自己提。可其实，我也不想这么辛苦这么拼命，我也很想很需要有个人站在我身旁，即使我一语不言，他也会在我疲惫时将肩膀借与我，供我倚靠。
　　可如果身旁的人不是你。那么，也就再也不需要身旁有人了吧。
　　如今我28岁。独自一人飘在遥远的北欧。与你再无联系。
　　我曾经做过决定，无论如何这一生也不会离开你。如今，也是我自己，放弃了这个决定。
　　北欧冬季漫长的夜里，我总会梦到过去。可惜那些散发着阳光般灿烂的金色光芒的日子啊，那个穿着校服，扎着长长马尾辫，托着下巴对着对面高二楼你所在教室的窗子发呆的姑娘；在阳光炙热的夏日，偷偷溜进高二楼，对着光荣榜上你的照片傻笑的姑娘；穿着单薄风衣，在B市秋风中瑟瑟发抖的等待失恋的你的姑娘啊，和那个高高瘦瘦笑起来略带痞气，认真的时候儒雅俊逸的你啊，也永远只能出现在我梦里。
　　只是我偶尔会想，如果当时我没有调查那条新闻，等了这么多年的我，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夜色更浓重了。雪花大片大片的坠落。半梦半醒间，苏似乎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歌。
　　“差不多冬至一早一晚还是有雨
　　当初的坚持 现已令你很怀疑很怀疑
　　你最尾等到只有这枯枝
　　苦恋几多次悉心栽种全力灌注
　　所得竟不如别个后辈收成时
　　这一次你真的很介意
　　但见旁人谈情何引诱
　　问到何时葡萄先熟透
　　你要静候 再静候
　　就算失收始终要守
　　日后尽量别教今天的泪白流
　　留低击伤你的石头从错误里吸收
　　也许丰收月份尚未到你也得接受
　　或者要到你将爱酿成醇酒
　　时机先至熟透
　　应该怎么爱可惜书里从没记载
　　终于摸出来但岁月却不回来不回来
　　错过了春天可会再花开
　　一千种恋爱一些需要情泪灌溉
　　枯毁的温柔 在最后会长回来
　　错的爱乃必经的配菜
　　但见旁人谈情何引诱
　　问到何时葡萄先熟透
　　你要静候 再静候
　　就算失收始终要守
　　日后尽量别教今天的泪白流
　　留低击伤你的石头从错误里吸收
　　也许丰收月份尚未到你也得接受
　　或者要到你将爱酿成醇酒
　　时机先至熟透
　　想想天的一边亦有个某某在等候
　　一心只等葡萄熟透尝杯酒
　　别让寂寞害你伤得一夜白头
　　仍得不需要的自由和最耀眼伤口
　　我知日后路上或没有更美的邂逅
　　但当你智慧都蕴酿成红酒
　　仍可一醉自救
　　谁都心酸过那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