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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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怎会在你手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夙玉的语调变得警惕而充满怀疑，她摆开架势，看起来随时准备出手。
海心的惊诧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望舒怎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鬼面人去了哪里？她握剑后退，忽然拔腿就跑。
“站住！”身后夙玉叫道，还响起噼啪的雷电声，灵力波动明显。海心知道她要施法，催动灵力向望舒涌去，一道剑风随着她挥剑的动作从剑尖逸出，向夙玉袭去。
夙玉手无寸铁，望舒又不在身边，功力大打折扣，措手不及下施了个金刚咒勉强格挡，却只能把剑风击偏。剑风转而向路边山壁撞去，削下一大块巨石，轰隆一声，巨石向她们砸来。
海心大叫不好，连忙后退。
巨石落在她们之间的地面上，掀起一阵烟尘。
如此大好的机会，海心怎会放过，当下把望舒收回剑鞘，毫不迟疑地开溜，向琼华狂奔而去。
望舒的秘密已经暴露，鬼面人又不知所踪，目前惟一比较安全的地方就是幻瞑界。虽然梦貘看到她一身琼华制服，完全可能把她当仇人砍，但至少比在琼华关禁闭好些。
该死的鬼面人，你到底跑哪里去了！海心瞄一眼望舒，把越来越浓烈的担忧强压下去。
风风火火地跑到卷云台，守卫的弟子见状立即拦住她，好一番盘问。夙玉所言不虚，卷云台此时一片紧张的气氛，尸体已经被清理，琼华弟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妖界入口边。
海心本来想使他们放松警惕，好找机会冲进幻瞑界，便心急如焚地敷衍，一闪神却瞄见满身煞气的夙玉已经御剑赶上来，收起剑光落地，正要开口唤人。“糟糕！”海心咒骂一声，在夙玉叫出“拦住她”的同时一个错身闪过盘问她的守卫，一边抽出望舒。
在守卫们看到望舒而错愕时，海心已经通过第二层守卫，只要再登上通往妖怪脸的光梯，便可以进入幻瞑界了。
就在此时，一个轻盈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海心定睛看去，心中叫苦。
竟是夙瑶。
她步伐一滞，思忖应对之法的片刻，另一个人也鬼魅般闪到她身后，断了她的退路。
“夙莘！”夙瑶以眼色示意，两人同时仗剑冲前。
海心看得出她们下手虽凌厉，但都留有余力，意在生擒。可此时其他弟子们也回过神来纷纷向她靠拢，再不尽快摆脱她们，恐怕她就永远到不了幻瞑了！她狠狠一咬嘴唇，将望舒横在面前，左手掌抵上剑身，灵力随心念自然流转，瞬息间望舒光芒剧盛，散发出冷彻骨的寒气，卷动四周的空气激荡着，在她耳边飒飒作响。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海心想也不敢想她仅仅学了一次就能发挥得这么好。
对面的夙瑶见她能使用望舒，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海心的脸上忽然变得平静无波，挥剑突刺，却只是蜻蜓点水，没有触及夙瑶半分衣裳。电光火石之间旋身面向夙莘和众弟子，轻描淡写地画了个半圆。
一刹那间，空气忽然像被抽干一样。刺眼的白光闪过，当终于能够呼吸时，海心的身前背后已经矗立起两块巨大的、玲珑剔透的冰。
然后，她站直身体，神色从容地收剑入鞘，看也不看给她划出的半圆形冰墙隔在外面的夙莘，转身绕过被禁锢在冲天冰柱里的夙瑶，大摇大摆向幻瞑界入口走去。
“不能去！你会被妖怪杀死的！”夙莘在冰墙外急得跳脚大叫。
海心转头，露出不屑的笑容：“我倒觉得人的贪欲比妖怪可怕多了。”说罢，身影没入幻瞑界中。
脚一踏上幻瞑的地面，她就感受到了与人间完全不同的感觉。那与在曼竺的白树的感觉是一样的：孤寂、静谧，与人间烟火完全不同的东西。而此时，幻瞑的气氛十分压抑，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
海心看看向她聚拢过来的梦貘们，最后目光定格在一身黑色战甲的英武白发男子身上，笑道：“你好啊，归邪。”
“看你的穿着，是琼华弟子？”白发男子打量她，面无表情，杀气敛而不发。似乎如果得到肯定的回答，他马上会亲手送她上路。“不是不是，我是第三方的人，不属于幻瞑，也不属于琼华派。”海心连连摇手。
“你来幻瞑界有什么目的？”归邪冷冷地问。
“我是来寻找一个能让这场大战结束的方法。”海心答道。
“哼，方法？不抢走幻瞑界的所有灵力，屠杀我族全部，琼华派能善罢甘休？”归邪毫不为所动。“你身为人类，闯入我幻瞑，定是居心叵测！”说罢一扬手，一根通体漆黑的长枪缓缓出现在他的手上。梦貘们似乎得到了他的命令，无声地移动，把海心包围在了中间。
“你对人类的成见还真深，我是人类，但不要把我和琼华派混为一谈。我从来没有残害过幻瞑界的成员，更没有参与过抢夺灵力的行为。”面对如此阵势，海心依旧谈笑风生。“我尊重你的敬业，不过，难道你不想知道失踪的幻瞑少主的消息吗？”
归邪一惊，立即停下。“少主？你——”
“我要见你们的族长婵幽。”海心绽开阳光般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
归邪默然片刻，转身向被光环缠绕的巨型圆球——旋梦走去。海心笑着举步跟上，梦貘小兵们让开一条路，又聚拢过来，簇拥着他们去了。
把目光从归邪坚毅挺拔的背影上挪开，海心摊开右手手掌。
朱砂印的光芒依旧。
至少说明，她与鬼面人应该不是太远。可为什么他们没有在一起，他也没有用招魂来找她呢？海心重重叹了口气。
“你说有我儿的消息？”
归邪通报后，将海心引入幻瞑宫中。婵幽端坐在王座上，银白长发及腰，黑衣白裙，雍容美丽一如当初，气息却有些不稳的迹象。一见到她，婵幽竟一丝探究的神色也没有，劈头就问了这么一句话，可见她对女儿的确非常重视。
“婵幽大人你好，我叫海心。”先不紧不慢地自我介绍，海心才转入正题。“不错，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幻瞑少主会出现在战场上，但不论怎样，她已经为一个琼华弟子所救，交托给一个人类家庭暂为照管。她很安全。”
“安全？”婵幽冷笑一声，“你们人类对妖都是恨不得斩之而后快，何来安全！”
海心知道，毕竟自己身为幻瞑上下切齿痛恨的人类，只要一句话不合，马上会被他们撕成碎片。但她愈加不慌不忙，答道：“那位琼华弟子把宝物帝女翡翠赠给了贵少主，此宝物可以完全遮掩她的妖气，她可以平静地在人间长大。”
“如此说来，我儿岂非会变成一个人类？”婵幽提高了声音，锋利的目光剜向她，十分冷冽。
海心摇摇头，“妖类早慧，她迟早会找回自己的记忆。况且，她毕竟是幻瞑的妖，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更不会丢下族人不管。您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梦璃是婵幽之女，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冷静威严和责任感，虽然割舍养父母亲情是钻心剜骨的疼痛，但梦璃依然会义无反顾地回来。
闻言，婵幽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面容转缓，点头道：“看来你说的都是实话。你的确与琼华派的人不一样。”
海心抱着双臂，微微一笑：“救了贵少主的也是琼华派的人，虽然，他也因此被逐出了门墙。”
婵幽默然片刻，点点头。“我对人类很反感，不过我们妖类恩怨分明，你们既然对幻瞑有恩，自然会得到回报。”
海心发自真心地笑了，“人类的寿命与妖比起来十分短暂，但是，正因为我们的生命短暂，所以我们会执著于所爱，拼尽全力去追求想要的东西。”她抬起明亮的双眼直直地望进婵幽双眼的深处，“我们贪婪、狭隘、自私而且固执，但是也非常迷人。如果婵幽大人有机会了解人间，一定会同意我的话。”
“我知道你为琼华派的人说话，不过这没有用。”婵幽一眼就看出她的目的，泰然自若地说道，“我们最希望的是中止争斗安然离去，不论发生什么也无法凌驾于它。”
“您是否打算杀死双剑宿主？”海心平静地问道。
“是的，目前此乃惟一的方法。”婵幽斩钉截铁地说道，“即使你是幻瞑的恩人，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如果你要阻拦，那便也将与幻瞑为敌。”
“您有十足把握吗？”海心怀疑道。“昨天的战斗，应该让您耗费了不少灵力吧？”
“我不会做鲁莽之事。”婵幽面色坚决，“即使赔上性命，也一定要杀死双剑宿主！”
即使赔上性命……么。
虽然没有人觉察到，但海心还是发现说出那句话之后，婵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发觉此事后，海心的瞳孔瞬间因为震撼和恐惧而扩大了。
是制约。婵幽刚才在不知不觉中给自己下了制约。
只要是为了杀死双剑宿主而行动，这个制约便可以使她的力量远超从前，甚至比没有受伤时还高上一筹。
婵幽不是说大话，她真的办得到。玄霄和夙玉……会死。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你和那位琼华弟子若有任何请求，只要我力所能及，必然会为你们办到。”婵幽放软了声音。
闻言，不假思索地，她脱口而出：“请不要杀死他们！”
“什么？”婵幽眯起双眼，妖力开始缓缓聚集，这是发怒的前兆。
“不要杀双剑宿主。”海心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语调颤抖。“我，有办法让幻瞑离开。请你，不要杀他们。”
婵幽垂眼看她，像早已料到她会如此一样，绽开一个万事皆在掌控中的微笑，“如果真有妙计，不杀又如何？不过，在那之前，我有样东西给你看。”说罢，从王座上站起向海心走来。她挥动右手，画了一个紫色法阵：“梦影雾花，尽是虚空，因心想念动，方万物有生，随之～虚～实～乃～成！”
眼前景色飞逝，随即处在一片虚空中的里之旋梦出现在她的眼前。
婵幽带她到里幻瞑宫来做什么？海心茫然地跟着婵幽步入宫殿内。
宫殿与幻瞑宫如出一辙，瑰丽的紫晶石到处都是，闪烁着魅惑人的光芒。在紫晶石之间有许多温暖的金黄色光芒在闪烁，海心知道，那便是梦，许多人的梦，幻瞑界中的梦貘赖以维生的食物。
婵幽缓缓走到一块巨大的紫晶石前停步。海心循她的目光看去，登时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像被封在冰里的玄霄一般，一个人被封在紫晶石中，双目紧闭，似在沉睡。那个一身黑色的身影，她该死的熟悉。
鬼面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海心扑上前去，手指触到紫晶石光洁的表面，不论她如何敲打，鬼面人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你把他怎么了？！”海心转过头，眼里满是愤怒的火焰，向婵幽怒吼。
她竟敢——她竟敢……
“他在做梦。”婵幽平静地说道。
“梦？”海心愣住了，狐疑地瞪着婵幽。
“昨天，我带着护将出去之前，这个人突然出现在幻瞑的外围，被奚仲和归邪制服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谨慎起见，便把他封入紫晶石之中。”婵幽眯眼看着鬼面人，道。“是的，他一直在沉睡。我读了他的梦，知道有你。所以你进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
“他的梦里有我？”海心喃喃道，“其他的呢？”
婵幽摇摇头，促狭一笑，“没有其他，都是你和他在一起的情形。”她意味深长地道，“你对他来说，真是很不一般。”
海心初是一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她本该害羞或窘迫，然而她只是凝视着紫晶石内鬼面人安静的睡脸，一阵辛酸涌上心头。她在他的心里，原来是这样的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究竟哪点能够让他在乎呢？他听她讲自己对玄霄的心事，他在望舒里安静地看着她为了玄霄伤心、愤怒甚至胡言乱语的时候，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是不是与她看见玄霄与夙玉一起的时候一样，嫉妒难过却又什么也不能说，只好压在心底的、蚀骨焚心般的痛苦？
眼睁睁看着她把玄霄的事放在他的事之上，一如当玄霄为了夙玉赶她下山一样？
口口声声说要帮助他，可她根本没有想过去了解他。原来一直都在伤害他。
“对不起。对不起。”海心触摸着紫晶石，低声说道，眼眶湿润了。
回魂仙梦就是一切的结束，她一定不会再伤害他了，不会了。
“我想，我们该讨论一下你的办法了。”婵幽的声音冷冷的，在她身后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