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终点》朝露明灯

19、第四章

　　否认（2）
　　当安迪再一次在走廊上发现猫毛时，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已经知道这里有一个两方面上的同类①。这个同类还没有出现在安迪眼前，但是空气中、墙壁上渐渐出现并变浓的气味，数量变多的毛发，都在描绘着他。气味本身和它们出现的方式都在昭示着他的强盛。这个安迪在这碎片式的信息中一点点拼凑、熟悉着这个凭空出现的同类。
　　这一次的痕迹更明显了，安迪慢慢寻找着，在附近确定出了一小块范围。安迪顺着它们四处搜索，试图找到一条路径，可以凭借它找到那个“老大”。
　　不甚清晰的路线中断了。
　　安迪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声音，清楚地知道那个同类不打算就这么让自己找到他，还没有。也许是因为不想和他起冲突，但断断续续的信息反而激起了安迪的好奇心，使安迪想要和这个在不同的时间和他共用领地的同类碰面。
　　安迪不愿等待逐渐增多的信息指引他寻找，因为这太过被动，那些极其零碎的信息刻意出现在他常去的地方，简直像是挑衅。安迪需要主动去搜索。
　　不过，不是现在。还不急，他还可以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
　　安迪轻轻动了动耳朵，向安格斯的宿舍跑去，厚厚的肉垫掩盖了所有的脚步声。
　　穿过金属门，跃上硬板床，安迪在扑进安格斯怀里之前瞄了一眼墙上的钟，4点多。

　　安格斯早上起来时，安迪正在他的脑子里浅睡，但是安格斯隐隐地知道安迪昨天晚上又出去了。这本来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安格斯需要先找到那个令他不安的因素，保护安迪的安全。
　　要是安迪能乖一点，待在他的头脑里不要出来就好了。安格斯忍不住抱怨着，即使明知这根本不可能。
　　安格斯头脑的那个小空间里，侧躺着的金猫微微抖了抖耳朵。
　　看来安迪没有放弃，第一次遭遇到可疑的毛发的时候安迪一无所获②，而之后的几次完全是在被牵着鼻子走，但是那些显然完全没有打击到安迪的决心。安格斯考虑着如何打消安迪危险的好奇心，却没有意识到安迪的好奇心与他的警惕完全是同归同源。
　　没有找到有效的方法，安格斯深深吸进了口气，一种奇异的微弱的气味被他吸入口腔，解析出一种危险的温暖。
　　这股气味虽然细微，但相比之前已经变浓了，而且日益逼近，像是捕鼠夹上的奶酪，诱惑而致命。
　　因此这味道越浓郁，越意味着险恶。而安格斯受此影响生出的安心感也越令他为自己而感到不齿。于是他对这气味的来源就愈憎恶。
　　他憎恶的情绪在心里酝酿着，像是雾气的颜色旋转着一点一点加深。

　　安格斯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完成了训练，走进他的办公室，也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到处都有那诡异的气味，均匀、稳定、无孔不入。这使他不能很好的判断自己在哪里做什么事，尤其是在他如此烦躁的情况下。——烦躁。
　　他本不应该烦躁的。他不应被允许又烦躁的权利，因为他不具有这样做的资格。因为他不能在这样的时候控制自己——或者说，有这个可能。安格斯已经好几年没有陷入过这种程度的烦躁中了，他习惯于控制自己，让自己时刻清醒，即使这件事在最初很难做到，习惯后又很快变得一天天更痛苦。
　　但是这是有意义的，控制易怒的脾气能避免很多、很多，不好的事。
　　细细的针从掌心扎进，尖锐让安格斯从模糊的思维中脱离，针尖离开身体的时候血液已经顺着掌纹晕开，像很稀的朱砂滴在宣纸上，染出周围的淡红，更红的是细密的木质纤维。
　　触感比上次大了很多，这个念头飞快的过去了。和一瞬加强的声音、光亮、气味和其他的触动一起一闪而逝。
　　不，还是有一些留了下来，比如窗口处的沙沙声。
　　沙沙声消失了几秒，又重新想起来。
　　安格斯猛地转过头，面对着强化玻璃窗口。
　　他来得及看到一条尾巴——一条猫科动物的尾巴，在眼前摆动了一下，堪堪在他打开窗的那一刻晃走，不见踪影。

　　①两方面上的同类：一方面指同为猫科动物，另一方面同为哨兵的精神体（虽然安迪不知道自己是精神体）。
　　②第一次遭遇到可疑的毛发的时候安迪一无所获：上一章结尾，安迪冲出去找更多的线索，（没写出来的部分是：）然而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心塞的和安格斯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的更新出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