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长歌》忆泉居士

37、三战昌泙关（3）

　　詹依斐领命退了下去，安歌闭上眼睛将自己蜷进了宽大的案椅中。是自己太心急了吗？怎么会情绪如此失控？因为这个佘天阳，自己在昌泙关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秦嬷嬷端着茶水走出来，安歌却早已在案椅上睡着了。秦嬷嬷将他抱起放在床上，安歌微微皱了皱眉没有醒来。
　　佘天阳被俘，生死未卜，二十万将士无一生还。昌泙关将士无一不是胆战心惊的度过了一夜。环眼豹身为副将成为了昌泙关眼下唯一可下令的人。
　　可所有人都知道环眼豹为人粗犷，武艺虽高却不善谋略，如何能指导军队抵挡叛军？何况如今粮草被烧，就算安歌不带兵来攻，昌泙关中的将士和百姓又能撑得住多久？
　　安歌一早便带了全数兵马在昌泙关下列阵。从昨夜叶紫侯讲述了安歌的全盘计划后，詹英军将士算是真正听服了安歌，像是知道今日该是昌泙关的最后一战了一般，詹英军的将士们全都整装以待，士气如虹。
　　相较之下，昌泙关的将士却是惶恐不安，群龙无首。环眼豹硬着头皮站在城墙上，往日站在佘天阳身边十分得意，今日自己站在这却是有几分窘迫不安。
　　“佘将军在哪？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还不快把佘将军送回来。”
　　安歌安静的坐在马上不曾言语。叶紫侯在身侧接到：“佘将军在我们这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暂时还不想回来。若是想接佘将军回府不如就拿这昌泙关来抵了饭钱。”
　　环眼豹本就愚钝，此刻被叶紫侯这样一说竟是没了主意。昌泙关必不可交，可佘将军又不能不救，一时间竟慌在当场。
　　詹依斐站在安歌另一侧看着环眼豹的慌乱有几分轻蔑。环眼豹的武艺他昨日见过，不愧是跟随佘天阳多年的人物，可佘天阳的谋略他却连十分之一都没能学到。
　　“环将军也知道昌泙关里已断了粮草，若是就这么僵持下去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只是城中百姓和佘老将军怕是要多受些苦楚了。”
　　环眼豹有些着急，自己跟随佘将军多年，如何能见他受苦。佘将军平日最看中百姓的安危，自己又怎能让百姓受苦？可是弃城投降，未免有些……
　　环眼豹有些犹豫，城上其他将领却有些焦急。“环副将，弃城投降这种事万不能做啊，咱昌泙关易守难攻，叛军人数再多也绝对攻不上来。”
　　“对啊环副将，我们马上修书给龙演将军求助，让他派兵来支援我们。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击退叛军救回佘老将军的。”
　　城上七嘴八舌的劝解，城下叶紫侯也没闲着，一声声的向上喊着。
　　“环眼豹，佘天阳平日待你不薄吧，多少年的生死情谊啊。你就这样把他扔在敌军营帐里忍受侮辱吗？还有城中那些无辜的百姓，你手下几十万士兵，要让他们活活饿死吗？他们没能尽忠保国死在战场上反倒死在自己最信任的守城将军手里。”
　　“环眼豹，别想着还有人能来救你们了，昌泙关附近所有通路都被我们封锁了。我们将军说了，若是你肯交出昌泙关，我们就将佘天阳归还，并且放你们离去。你们走了以后扶瑶关，闻蕖城哪里去不得？若是日后想找我们报仇也方便些。”
　　“环眼豹，你究竟考虑的怎样？”叶紫侯有些气急自己嗓子都喊痛了，这莽夫还在犹豫不决。
　　环眼豹被城上城下两房人吵的头都大了。听着叶紫侯的话，心里却只想着佘天阳受刑的场景，越发着急，在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将士，怒火攻心。
　　“别他娘的吵了，现在才想起着急，昨日打仗时也没见你们谁去支援过佘将军。昌泙关断了粮草和通讯，我们守不了多久了。我下令，开城门，全军出城，接到佘将军后，火速赶往扶瑶关。”
　　“环副将！”
　　“别再说了，谁再废话，军法处置。”
　　环眼豹下了命令，自己心里却也十分难受。受了昌泙关十几年，如今早已败将逃往别处，不说寄人篱下的失落单是败军之将要遭受的白眼就够他忍受的。
　　越是这样想着对安歌就越愤恨，暗暗在心底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在战场上手刃安歌。
　　开城门的命令一下，昌泙关的将士便蜂蛹而出。败军之将失了所有的信心与骄傲，所有人都变得颓废和恐慌。嘈杂，混乱。环眼豹在城上暴怒的大喊，声音却被纷乱的脚步声淹没。
　　安歌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杀。”
　　詹依斐和叶紫侯看着眼前的景象正为不战而胜高兴着，却听见安歌平淡的下令，有些诧异甚至不置信地问到。“什么？”
　　安歌目视前方，几分不耐烦的再次下令却是干脆怒吼了出来。“杀！”
　　一声令下，身后将士得令出动，百万大军放肆的屠杀着手无寸铁的昌泙关将士。慌乱的昌泙关将士竟是连反抗都忘了，任由詹英军的刀戟挥在身上。
　　环眼豹没想到安歌翻脸如此之快，看着城下的惨状红了双眼执起钢刀便叫骂着冲了下来。
　　安歌眼见环眼豹冲了过来却动也不动。詹依斐看了安歌一眼急忙飞身前去接住环眼豹的招式。
　　“你们这些杂碎言而无信。爷爷今天跟你们拼了！”环眼豹愤怒的吼叫着，手上力道十成十的向詹依斐砸去。詹依斐原本武功不弱，此刻在红了眼的环眼豹身前却略显下风。
　　叶紫侯眼见詹依斐不敌，正欲前去帮忙，却被安歌拦住。“环眼豹，今日这昌泙关我要定了，看看这些士兵的下场，这都是你带给他们的。”
　　安歌不停的刺激着环眼豹，一字一句清楚的落进环眼豹的耳朵里。环眼豹一声怒吼，手下力道更大速度更快的向詹依斐攻去。
　　叶紫侯暗中着急的捏紧拳头，他不明白詹依斐已经占了下风，安歌为何还要和环眼豹说这些。眼见詹依斐又一次被环眼豹逼紧然后冲出险境，叶紫侯皱着眉头焦急的看向安歌。
　　“环眼豹，不妨实话告诉你，佘天阳早就已经死了。昨夜他亲眼看着自己兵败，二十万士兵尽数死在我手上。后来连他自己的命都没了。就像你今天这样，亲眼看着昌泙关落在我手上，所有的将士都因你而死，而你什么都做不了。”
　　环眼豹越听怒火越盛，眼见着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叶紫侯手心里布满了汗水。詹依斐却清楚的感觉到环眼豹的步伐和呼吸越来越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歌没有再继续刺激着环眼豹，昌泙关下的屠杀也渐渐接近了尾声。环眼豹的步伐越来越混乱，到后来詹依斐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所有人都明白胜负已定，如今的环眼豹只是困兽之斗无谓挣扎。
　　钢刀落地，詹依斐的长剑斜在了环眼豹的脖子上。环眼豹看了眼四周横布的昌泙关将士的尸首，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为何不能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安歌听着环眼豹的质问，平淡却认真的回答:“若日后有机会你们可会放我一条生路？”
　　环眼豹闻言不肯再看安歌一眼，毫无表情的脸低着再不曾抬起。“佘将军走的痛苦吗？”
　　“他是兵败后自行了断的。我从未碰过他。”安歌难得认真的回答一个人的问题，虽然目光冷淡。
　　“也好，”环眼豹淡淡的笑了，“现在请你送我去见佘将军吧。”
　　安歌不再回答转过身不再回头。
　　身后环眼豹慢慢倒下，手中紧握着当年佘天阳送他的那柄钢刀。
　　“本将军欣赏你为忠义之士，可愿跟着本将军报效国家除寇杀敌？”
　　末将，誓死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