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终否？ ...
-
事情不该这样发展。
为什么只是出去一下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
王子让呆呆地望着来来去去奔跑着的护士和医生，手上的烟还在燃烧，浑身却已冰凉。
不是说他马上就醒了么？为什么突然说要抢救？
双腿控制不了地颤抖，想跑上前去，却又动不了一分。
只能隐隐看着那个躺在白色床单上的人模糊的影子，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眼睛在夹杂摇晃的人影里却分外分明。
事情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香烟冒着烟，最终燃尽。火光闪了闪，灭了。
像那个人一样。
王子让的心尖锐地痛了一下。痛过之后，竟是麻痹。
易容一哭了。
他看着轻眠被推送进急救室，那个头上的灯“叮”地亮起来。最终看不到那个影子，他抱着头，慢慢沿着墙滑下去，把脸埋进臂弯里。
他害怕。
第二次这么害怕。
第一次是在失去父亲的时候，但他看见了哥哥。
那个面色苍白却依旧美好的瘦弱的人。
虽然第一次他当着他的面说出那种话，但是他不介意。
第一是因为太多的人在他背后说过那种话，他已经麻木了；第二却是因为他从他眼里看不到以前那些人的刻薄，更多的，竟是怜悯。
哥。
当他叫出这个字眼的时候，对面的人的笑容是多么明媚。
他愿意一辈子这么下去。
今天又一次看到了这种笑容，却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容一的头埋得更深。
他不要这么想，只要稍稍碰触这个想法，他就控制不住地颤抖。
突然有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背，他抬头，看到一张脸。
是他最恨的一张脸。
二话没说，登时转身挥拳，砸在那个人脸上。
容一隐隐地想，要不是他，哥他现在应该还在笑，或者静静地听他说话。
虽然明明知道这不可能，哥他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了这么久了，但是还是有一种解了恨的爽快。虽然哥一定会不高兴。
梁佑锡挨了这一拳，退了两步。
嘴角有血流下来。他笑了笑，用手背擦去。
但眼里尽是悲伤。
是不是注定今天就要失去这个人了？是不是。。。
他并不难过，只是绝望。
梁佑锡微微闭眼，看到了木在墙角的弟弟，那张脸，意外的和记忆深处的那个人重合了。
“我喜欢的是你弟弟。”
那个人如是说。
他心中酸痛，却挪不动脚步。
也许，要是轻眠今天在这里走了，他或许也要跟着去了。
等了很久。
红色的急救灯一直都没灭。
梁佑锡捏着拳，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三个人。
站的那么远，那么唐突，却只是为了同一个理由。
终于结束了。
医生出来时凝重着表情。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围过去。
医生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
王子让退了一步，白了脸色。
梁佑锡闭上了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而易容一则笑了，眼泪一滴滴打下来。
“我们尽力了。”
医生说。
容一捂了嘴，只来得及“唔”了一声。
“还好，人虽然还暂时清醒不了，命却保住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换肾。”
医生摘下口罩，“但是肾源很紧，我怕病人拖不过去。你们，嗯，还是做好足够准备吧。”
容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带着泪痕。
梁佑锡低了头，拳还握着。
王子让则超没形象地哭了。
三个人还来不及表达什么，叶轻眠的病床就推出来了。
上面的人脸色惨败如雪。
“哥。”容一立时跑过去，小小地叫了一声，像想叫醒他却又不敢一样。
梁佑锡遥遥地看着那个人，只是遥遥地望了一眼，那么深，像是已经把那个人刻在骨头上一样。然后转身就离去了。
易容一抬头盯了眼那个人的背影，看了看叶轻眠，咬咬唇，便随着病床进去了。
叶轻眠醒来后看到的是两张带着黑眼圈欣喜的脸。
他望着一张脸，皱着眉，“你没去上学么？”
易容一愣了一下，笑容一缓，“臭哥你说什么，你病了我怎么有心去上学？”
叶轻眠想微微坐起身，却无奈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徒劳地叹了口气，转头，“子让你怎么也不劝他下，高中了，学业很重要的。”
王子让微笑，摇摇头。
他伸手轻握住轻眠的手，把脸俯在他手心里，低低喃语。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叶轻眠神色微微一愣，随即眼角耷下来，流露出疲惫的笑意。
他微微转转手腕，抚着他的脸，“白痴，我弟弟在这里，不然你以为我去哪里？”
易容一遏制住自己有些不可收拾的嫉妒心，微微转头，站起身。
“哥我去叫医生。”
良久。
叶轻眠张口，用疲惫的声音，“你不是都离开了么？为什么还回来。”
王子让张大了眼，张口结舌。
叶轻眠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不记得了？我父亲，你离开，再没有回来过。”
口气很轻，不似当时那么心痛。
手指却紧捏着。
王子让摇摇头，使劲地，狠狠地，“轻眠，我从来没有不要过你。”
“我爱你。”
我爱你。
究竟有多重。
叶轻眠感觉心有异样的感觉，沉甸甸的，却温暖着。
他微微捏了手里的人的手指一下，侧了头闭上眼，像睡了过去。
“我只是以为你不想见我。毕竟，虽然你父亲的事我没参与，但我是知道的。我怕，怕被你讨厌。你明白么，轻眠，轻眠。。。”
叶轻眠点了点头，心里那些温暖的东西涌上眼睛，却始终掉不下来。
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已经输给他了。
没勇气去恨他。
就像无法去恨另一个人一样。
“给我时间去考虑，去消化。”叶轻眠缓缓说。
叶轻眠的生命随着他的呼吸一丝一丝地消逝着。
总是疲乏，但他还是喜欢坚持着睁大眼睛看着窗外无形变化的云。
好容易可以休息，所以他嘴角总是噙着笑。
“容一，学校的那些人没有再为难你吧？”
轻眠看着专心拿着苹果一圈一圈削着的孩子，问道。
易容一笑，“没。”
他该怎么跟叶轻眠说，上次的事只是误会一场，虽然误会的有些过度。
“那就好。”叶轻眠闭上眼。
注射葡萄糖的那只手因为液体的凉度很冰，以至于整个手臂都麻痹了。
很冷。
他动动身子，想缩起来。
“哥怎么了？”容一放下苹果俯身过来。
“帮我把葡萄糖拔了。我现在冷，想睡觉。”轻眠微皱着眉。
“。。。哥你不要紧吧？”容一的口气很紧张。
“没事。”轻眠点点头，眯着眼。
“。。。我去叫大夫。”容一起身，飞快的离去。
叶轻眠还没来得及拉住他，衣角便从他指尖掠过。
这个孩子。
他笑笑，闭上眼。
突然感到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握住他的。
他睁开眼，看到一张脸逆着光，看不清是谁。
而他居然穿着病号服。
“你。。”刚刚来得及张口，那只手便松了，转身快步离去。
徒留那只手上刚刚来得及染上的温度。
大夫虽然一脸不愿，却还是给轻眠拔去了针头。
叶轻眠静静地睡去了。
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没有做梦。
易容一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的睡颜，抿着唇。
夜色逐渐将下来。
笼罩在每个夜行匆匆的行人脸上。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奔赴。
无暇顾他。
病房门口出现匆匆而来的王子让面色苍白的脸。
容一转头，神色无他地看了他一眼。
王子让轻轻走近察看，呼出口气。
好多天过去了。
在叶轻眠微笑愈加，在易容一快要放弃的时候，院方传来消息，肾源配上了。
很难得的很关键的肾。对现在的叶轻眠来说。
叶轻眠已看淡了，无所谓地笑了笑，风淡云轻地表示了谢意，反倒是容一和子让，郑重地表示了感谢，要不是捐献者家属不允许透露细节，容一一定会去拜谢他们。
毕竟，可能这个肾会救了他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终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