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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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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杰正抱着史熙准备再来一个安慰的摸摸,就见着外头的门被推开,他红着脸坐直了身子,双手搁在膝盖上脊背笔直,史熙看了一眼,高氏的教育果然不错,之后又看了过去,阿福到了跟前,屁股被宋管事一踢就到了前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史熙一开始没问,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等着茶盏搁在茶几上,就见着那阿福依然蜷缩的跪在那,不时擦着额头的汗。
史杰正想喊阿福起来,就觉得史熙握住了他的手,他回头看向史熙,史熙摇头而后冷冷的看着阿福,史杰略懵懂,他实在不知为何这么长时间不出声,坐的也有些难受,于是脑袋里开始回忆刚刚做下的事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伸手抹脸,就觉得有人把手搭在了自己脸庞。
史熙也是习惯,她原本养了宝玉在身边,最是看不得这些小辈的难受,想着史杰不过八岁,宝玉八岁的时候正是顽劣,因着讨厌男子,她便吩咐人送了一批颜色鲜艳的小丫鬟,又是捣鼓胭脂又是逃课,在她看来这些都不是事,偏偏她的二儿子最是古板。
如此一想,她养下的儿子倒是没有一个成器的,也是失败。
阿福跪在下头已是满头大汗,实在忍不住只尖声又禀报了一声:“不知少爷喊了奴才来有何事?”
史杰忙回头看向史熙,史熙淡定道:“今日可是你当值?”
阿福忙应是,史熙转脸便道:“既是你当值,怎么不曾见你在少爷身边,玩忽职守先去打十个板子。”她才吩咐完,一旁的婆子就要拉了阿福下去,阿福忙挣扎道:“都是小的不曾见过世面,府里出事,小的惊慌失措这才回家,饶了小的这一次吧,少爷,看在小的往日伺候你的份上。”
史杰虽然不知道史熙要干什么,只是如今自己太太出事,大姐姐不可能随意寻了阿福,因此只咬着唇,拽着拳头不说话,阿福见此又忙跟史熙求情,史熙淡淡道:“没听着我说的话么,拉下去。”最后一句她说的严厉,一旁伺候的婆子不敢惹她,自然飞快的拉了阿福出门,不一会就传来阿福疼痛的呻吟,十个板子不快不慢,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阿福又被拖进了屋,史熙看了两眼,显然底下人知道她还要问话,没见血,倒是阿福因为疼,咬的嘴唇泛白。
“这会可愿意说了?”史熙看着阿福,阿福抽着凉气,嘴硬道:“小的并不知道大小姐所问何事。”
史熙点头:“既然你不知道,那边让你更清醒一些,来人,再打十个板子。”
阿福霍然抬头:“便是主子也不能随意,小的是伺候少爷,二房的奴才……”而史熙是大房的,照例说侄女怎么能插手叔叔房里的,史熙知道他要说什么,点头劫口。
“很是,二弟,你来说吧,打几下?”史熙回头看史杰,阿福一听顿时双眼流泪,可怜的看着史杰,史熙只说了一句:“二弟可要知道,你太太如今生死不知,你兄弟还在太太肚子里,都是因着地下这小子,两条人命,便是如今你不发作,日后也不会有他好果子吃。”
史杰一听高氏,立马开口:“打二十板子,若还不开口,便继续打下去。”
史熙点头:“且放心,他谋害主子,便是送去官府也没有活路。”说完看了阿福一眼,阿福眼见着一旁的婆子虎视眈眈,终于松口,先是磕头,而后跪着往前挪了一步。
“小的伺候主子也有四五年了,不曾有任何心思,且让主子知道,小的真的不曾想要害了谁!”
“那猫是怎么回事。”史熙看着阿福。
阿福咬牙:“是主子……”
史熙摇头道;“你既是不肯说实话……”
“是香坊的小桂,说是捡着一只猫,自己看着可怜,想着府里不让养,不如送到少爷面前,若是幸运还能活上几日,小的心软便带了少爷,凑巧捧着猫。”这话说的极快。
史熙又问:“给你多少银子?”
阿福停顿一会,史杰瞪大眼睛看着他,“给了小的二两银子。”
“香坊的小桂是粗实小厮,便是他的卖身契都只有五两银子,出手给你二两,你倒是不曾怀疑。”史熙点头,而后看着阿福,阿福虽才十岁,可是高氏寻的是顶顶聪明的,让史熙如此一说,阿福仿佛全身都没了力气,瘫软在地上,史熙让人拖了下去关去耳室,又吩咐人去寻香坊的小桂,谁知道到了地方,就听香坊管事说小桂今早请假了,又专门去家里寻,早收拾干净不见人影。
史熙命人去衙门登基逃奴,这条线索既然断了,只能另外再寻,史杰总算知道是有人要害自己母亲,到了夜间,高氏还不曾生出来,声音越发的低了,史二爷不见踪影,去的小厮都说没有见着人,寻常去的茶馆酒楼也不曾见,倒是保龄候先回府,听说高氏出事,便又命人去请了太医。
高氏一时不好,史杰也是吃不下,睡不着,史熙见此便带着史杰到了甄氏屋里,甄氏忙了一下午,这才抽空用口饭,见着史熙跟史杰,便吩咐人多加了碗筷。
保龄候见侄子可怜,便吩咐挪到自己身边,安慰道:“无须担心,且安心用饭。”
史杰虽一下午都跟史熙在一起,只大姐姐手段犀利,他也不敢撒娇,如今难得见了和风细雨的保龄候,顿时扑进大伯怀里痛哭流涕,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史杰才哭完一场,伺候的人就来回禀高氏生了。
“怀了双胎呢,太医说了便不是因着此事也要比旁人早一些,一个少爷一个小姐,恭喜老爷太太。”伺候的人嘴巧,也亏得太医来的早,高氏生下孩子也无大碍,甄氏在心里念佛,好歹没出事,之后又问:“可跟老太太那处说了?”
来人有些尴尬:“不曾去老太太屋里。”
因着中午老太太那一跪,随是无心,可是如今府里人皆一致向甄氏看齐。
甄氏忙打发人去老太太那处,专门起身去看了一趟,史杰原本也想去,不过史熙道:“二弟不如先用些饭。”便一句定在座位上,而后开始用饭。
保龄候不曾见着女儿如此厉害,于是诧异的看了史熙一眼,史熙正喝汤,低着头似乎显不出什么,史杰难得用了一碗,吃完饭嘴巴顺手一抹,跳下椅子,保龄候原本想吩咐人上前伺候,这一下愣在当场。
史熙神色不动,接口吩咐人照顾好史杰,而后便打发了他去高氏的院子,两父女用完饭,伺候着漱口,洗手,喝茶,桌上的菜肴撤下,史熙这才对着保龄候说起中午阿福的事情。
“外头的事,女儿不好插手,还要劳烦爹爹。”
保龄候细细思虑片刻,便唤来人吩咐了一声,而后对史熙保证:“后事自有为夫料理,你且歇息去吧。”
史熙起身行礼,仪态万千,保龄候忍不住感叹一句,自家女儿真的长成了。
老太太在躺在床上装病,这会她倒是想起中午的事情,自觉失了颜面,一旁伺候的陈嬷嬷正劝着:“哪里会有人说起,皆是老太太心疼儿媳,担心所致。”
老太太道:“那也不成,可是跪实在了,都怪那个杀千刀的,居然受着不让。”她倒是不说自己不经事,只怪甄氏不够机灵,又骂道:“当初进门就不曾给过好脸,如何用心伺候过我,我虽不是她正经婆婆,可如今也是人人称一句史老太君,这些年来把着老大不说,屋里更是不给老大伺候的人,如此妒妇自是早早打发了才好。”
可惜保龄候绝对不会听她的,因此老太太也只是过个嘴瘾,骂的多了,连带着史熙,史煦都轮了一遍,外头伺候的人进屋,正巧听到,定在门口,陈嬷嬷见有人来,忙出声,来人禀报高氏生了一儿一女,老太太喜的立马站起身,谁知不知是不是今日劳累太过,忽然整个人一僵,正面扑了下去,一下子砸到脚踏,又顺势滑落到一边,屋里所有人都慌了。
好在太医是现成的,正换了衣服准备上床的史熙听到老太太出事,便又换了常服去主屋,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醒了,只是脸砸的有些肿,太医吩咐说是喜怒太胜,让老太太安心养着,保龄候自来孝顺,亲自跟着太医到了偏房去看单子,甄氏站在老太太床边伺候汤药。
老太太一巴掌甩开药碗,指着甄氏便骂:“这么烫,想要烫哑了我好自己过日子么。”
甄氏实在习惯,只用帕子擦了擦衣袖边的药汁,史熙看着老太太,只觉得开了眼界,只因为老太太骂了一串,不曾停歇,史熙实在听不得,插嘴道:“二婶子倒是平安生了,我母亲不说功劳如何,好歹还有个苦劳,如今老太太用不到太太便可劲作践,只是太医吩咐了老太太静养,也不怕骂人太狠再摔一跤!”
史熙自然不知道老太太值钱摔倒却是骂了甄氏之后,一句话戳的老太太暴跳如雷,“杀千刀的小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