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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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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陆茉幽脑中浮现便是简辞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怀中,再没了声息。她脸色愈发的白,止不住簇簇发抖。简泽眉尖一蹙,回头便斥责起了简晔:
“你胡言乱语什么,惊到了陆姑娘!”
简晔本不服气,抬眼看了看陆茉幽,竟难得抿了抿唇作罢。
“罢了,莫说此事还未坐实是老十一做的,即便真的是,我们同为兄弟,你也不该如此落井下石。”
简泽叹息一声,简晔却突然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笑。
似乎被坏了兴致,简泽不过敷衍几句便和简晔告辞,陆茉幽并未放过简泽眼底的寒光,更没有放过简晔那为少了一个夺位劲敌而得意的神情。这便是帝王家的兄弟。
她皱眉不耐,心底隐隐的冷,却突然见眼前伸来一手,手中一盏白瓷小瓮,贴着明黄宫笺,上书“安神香”。
陆茉幽一怔,抬眼便见简瑄含笑双眼,她正待拒绝,简瑄突然神色一正:
“这是本宫赏赐。”
他端出身份,陆茉幽只得谢恩领受,见她受了他所赠之物,简瑄一笑,似乎将适才不愉快早已忘记,看似无意便又提起方才的话:
“阿辞一向冷戾,此番变故也令人无法辨别是否真假,眼下整个上京沸沸扬扬说的都是此事,但若是真的,只怕结果堪忧。”
陆茉幽紧紧握住白瓷瓶,直将指尖都泛起淡淡的白,她愈发的不安心,恨不能现在就去到十一皇子府见到简辞,只有见到他平安她才能安心。
她信他,但她却畏惧他难以抵抗这来自黑暗中未知的谋害。
“姑娘好生休养,待下回再来太傅府上课时,姑娘可必要同我下上一盘棋。”
简瑄淡笑看她,面容可令少女迷醉,可陆茉幽却怀揣心事,淡淡应声后便送他出门。
因着受赏,她此番正在正院厅房,待简瑄走后,再三遏制方才止住自己往外走的欲念,几乎望眼欲穿的往外看,她想去十一皇子府。
如此受着煎熬,便直到了夜间,她既想见到简辞,却又那般害怕他再次潜出府,怕被兴帝得知,怕刺客再次截杀,昨夜他疲惫的声音无力的身子她都还记得。
服了安神汤她早早上榻,白萍还特意将简瑄带来太医特制的安神香点上,但即便如此,陆茉幽还是不能入睡,眼看月上中天,她终究耐不住。
她掀被下榻,悄悄穿上衣裙便轻手轻脚下了楼,看白萍房门半开,内中传来她均匀呼吸,她便偷偷出了念心阁。
穿过后花园有一扇角门,角门没锁,只是门内有闸。但这一路却并不好走,只因后花园中念心阁再往后有一大半都没了道路,且为安全所种植均是长满巨刺的阻人花木,陆茉幽一脚踏入便被勾破了裙角,即便是左右小心躲避,也仍然被地上巨刺刺破了绣鞋扎了脚,连脸上也被不知什么刮了两道,只觉着火热的疼。
这一路跌跌撞撞所幸因着深夜并未惊动何人,待到了角门处她慌张开了门便出了太傅府。
外间路上一片黑暗宁寂,陆茉幽只觉着一颗心慌的噗通噗通乱跳,她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往十一皇子府跑去。即便不能进去甚至不能靠近,可她却总想要在最靠近他的地方看一看,至少看一眼皇子府眼下的状况。
她一路躲躲闪闪在空无一人的黑暗路上跑了近半个时辰才远远到了十一皇子府附近,她略是喘息躲在街角往那边看去,只见皇子府外悬着灯笼,门口处几个禁军把守,看似宽松,但她却能想象的到,一墙之隔的府内必然是重兵把守,将整个皇子府围的水泄不通。
她不能靠近,若被发觉便会给简辞再添责难,可她一双眼看着那边却愈发的难以遏制想要靠近的心,时光一寸一寸的过,她甚至听到传来丑时更响,然而她什么都没看出来,咬着嘴唇愈发着急,却终因站的久了双腿一片麻木,略是一动便倏然一软,她大惊,整个人便摔了下去。
“谁?”
她虽是一手捂住嘴并未发出声音,但她摔倒的声响却仍旧惊动了十一皇子府外的禁军,众人一惊,两人循着方向便朝着这边走来。
陆茉幽暗道糟糕,挣扎想要起身逃,可腿却愈发不听话的麻软,顷刻之间便急出她一身汗,眼看便要被发现,她仓皇无措的惊怕,突然一手自黑暗中伸来,一掌捂住她口鼻,她一惊,随即腰间便觉一支铁臂揽住,人便往后如同风一般撤去,她在被吹的散乱发丝间转头抬起看去,正见简辞双目冷冽直视前方,一个旋身便退到了另一处,紧紧贴在墙角听那边举动。
陆茉幽乍然见到简辞只觉心头千思万绪再难平静相对,她突然转身便伸手抱住他脖颈,头一低紧紧贴在他胸口,整个人挂在了简辞身上,她觉察到简辞浑身一僵,继而心跳砰然便快了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着简辞一手揽住她又是一阵飞驰而过,夜风吹的她冷,她瑟缩了一下,便觉着他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还不松手。”
简辞声音冷厉响在她头顶,她这才睁开眼,手一松方才落了地,回眼一看,竟已然回到念心阁。
“你,你怎么又出来了!”
简辞挑眉,看她涨红一张脸却指责着他,遂似笑非笑看向她,他若没出来,她准备怎样同禁军解释她深更半夜潜在十一皇子府外的行径?
陆茉幽觉察他不说话却只这般看自己,愈发觉着脸烧的火热,便伸手想要捂住,谁知一碰之下嘶了一声,简辞似乎一怔,伸手拨开她手,一手掏出火折子打亮凑近,便看到了她脸颊上两道花刺刮的浅浅血痕。
于是陆茉幽便觉着简辞那双目光竟冰冷了下去,连带嘴唇都如同淬了冰一般的冷。
“你预备怎样解释?”
他退开,连话也冷到了极点,似隐隐有着怒气。
陆茉幽突然便发了愁,她根本没想那么许多,其他都还好说,但这脸颊上的两道伤该要怎么办?
简辞看她一筹莫展的模样冷哼一声,伸手在袖袍中掏出一个盒子拇指从中一按,随即一步上前,拇指便在她脸颊上伤处划过,指腹薄薄一层茧的粗粝如同划在她心间一般,令她心头猛然一跳,却又莫名觉着有种熟悉。
“所幸不深,明日就会淡了。”
看陆茉幽仍旧傻傻站着:
“把衣裳脱了。”
陆茉幽一惊,抬眼去看简辞,随即他便转过身去,她霎时明白,然而终究共处一室,陆茉幽又羞红了脸,慌张便换下了衣裙。
“我,好了。”
她怯懦,但刚走了一步,突然便觉着脚下一阵尖锐疼痛,她闷哼一声随即紧紧咬住嘴唇,简辞回头看她,她摇头:
“没事。”
简辞一把将她抱起放在榻上,伸手便脱了她鞋,看罢这边又脱了另一边,果然见她脚底一个红痕冒血,甚至一根及粗的花刺还扎在其中。
强压怒火简辞伸手将刺拔出,感觉她疼的脚一颤,却拼命摇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他声音便愈发冷了下去,堪比阿修罗地府。
“还有哪里伤了。”
“没,没了……”
随即便觉着简辞不知在她脚下抹着什么,一阵阵的令她酥麻,痒的感觉从足底直到了心里。随后他一抬手把她整个人都推进了榻上,回身将染血的绣鞋带破烂的衣裙卷在一处。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没,没事。”
陆茉幽往里缩了缩带些心虚,简辞看她神情便约略明白怎么回事,白日里六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都到了太傅府宣旨送赏,想必其间提起此事才会能她如此不安心,只是……
“为何这样关心我。”
“我……”
几乎冲口而出的话被她生生咬住咽下,待顿了一顿后方才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卧房内陷入无边静默,简辞只站在那里看她,分明不信她的话,可她却也不知要如何解释,她似乎只要一面对简辞的事情便会失了分寸。
“真正刺客落网我自然便会洗清。”
所以他才会冒险继续潜出皇子府,他正是要那些刺客截杀,否则又怎能循着踪迹找到他们。
看简辞分明有自己的计划,她又放下心来,伸头又问他:
“那可有头绪了?”
“今夜擒了两个,身上同有我影卫刺青。”
陆茉幽突然发觉出什么不对来,所谓影卫便是豢养为自己办事或保护自己的高手,分明是处于暗处无人可知的存在,但为何简辞影卫的刺青却被人如此熟知?她满眼疑问,简辞再度开口:
“我的影卫曾失踪一人,但却不是我真正的影卫。”
陆茉幽一怔,原来他的影卫有惑人耳目和真正行事的分别,但又无法解释,似乎也只有擒获真正刺客来洗清自己这一条路了。
“若此事真的难以度过,我会提前来知会你,你便再去寻另一个盟友。”
简辞见她确实再无别的事,交代一句转身便要走,却突然不妨陆茉幽一把攥住他衣袖,他回头,只见陆茉幽满眼惊恐带着泪光:
“殿下,哪怕放走刺客也莫要伤了自己,此事若真过不去了,便自请罚为庶人,但请不要损了性命。”
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