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交错梦萦回》月不缘

3、过去、未来，何去何从

　　不能抛弃过去，便不能选择未来。
　　这句话在方涣羽心中久久的激荡，令他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他总以为，过去是历史，是最值得回忆留恋的，是属于一个人一辈子的东西，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名为过去的无形铁链桎梏了这么多年。他抬头看着依然忧郁的莫唯，便意识到有些阴云在他们俩的心中停留得太久了。
　　这一次，他很自动的到女厕等罗语。
　　女厕里有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罗语一进门，恰恰就看到这几乎让她尖叫的情形。方涣羽则是眼前一亮，也不管时间地点场合，甚至不管有没有听众，一脸欣喜的冲上来，絮絮叨叨地嘟哝起来。罗语现在真是体会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含义了，她不敢想像，如果现在她正在“嘘嘘”或是“嗯嗯”……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女孩子？
　　一片乌云罩在罗语的印堂上，狂风暴雨的征兆已然如此明显……说时迟，那时快，一技漂亮的过肩摔，将还云里雾里的方涣羽甩出门外，接着是罗语已臻化境的“狮吼功”，魔音穿耳。“你想进女厕，我一定让你如愿以偿！！！”
　　摔趴在地上的方涣羽还死得不明不白，不是她说女厕是绝佳的谈话地吗？
　　咖啡杯里的世界，总是折射着淡淡的苦涩。奶精和砂糖，只不过是掩饰，在那香甜的背后，不改的是苦涩。
　　“认识莫唯的时候，他不过只有八岁，而我也只是十岁。他似乎刚刚才打了一架，满头满脸都是血。那时，我与他，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但他的神情却使我至今难以忘怀。他的脸上是桀骜不驯，眼神却是空洞的悲凉。那一阵子，他就经常以那种姿态在我的面前出现，之后便销声匿迹。再见他，已是一年之后，我已经有点理解他了，也许是上天赋予我跟他相似的命运的缘故吧——孤儿，我们都是孤儿。没有人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一直都是孤僻、不合群的。似乎，只有我能和他接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只有彼此。其间也有不少人家愿意收养我，但都被我拒绝了。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不愿意一起收养我的兄弟。”
　　相濡以沫的情意，情比金坚。
　　罗语一直觉得莫唯像是一种动物，却又一直说不出来，直到今天，她才能够形象的形容出来。狼，孤傲、冷漠，看似危险，只要驯服了便是勇猛无敌；认准了目标，便永不放弃。她一直这么觉得。
　　“我们相依为命好多年，守着寂寞，把泪吞。而安琪，像是黎明，带走黑暗，驱走孤独。多年埋藏于黑暗，是渴望阳光、风和雨露的。安琪是我们的救命稻草，将那丝希望紧紧握在手中，丝毫不肯松懈。”方涣羽刚毅的脸上有了一丝与他身形很不协调的——温柔。“几乎是同时，我们深陷在那柔情的爱河之中，溺水了。安琪人如其名，像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天使，我竟然能够在向来冰冷的脸上找到绚烂的笑容。她的温柔，能够抚平多年的心伤。我们谁都不想放手，也谁都不想伤害对方。我知道感情不应当勉强也不应该退让，但是她或许是惟一能够让莫唯敞开心怀的女人。于是——”
　　“于是，你退出了，是吗？”罗语抢白。
　　“是的，我狠狠地颓废了一阵子，也伤心了一阵子。我的情绪波动也影响了莫唯，有天他骑车载着安琪，分心出了车祸……”即使事隔多年，他的悲痛还是没有完全散去，话至此，罗语还是能在她的眼中找到那种欲绝的伤痛。那种爱，那种深刻，她也能够体会感受到。
　　“她……死了吗？”
　　“她失忆了，永久性的。她说不愿把自己局限在回想过去的牢笼里，我们之于她，是陌生的。她说过去就是过去了，既然忘记了就不要再去找寻，那是上天的旨意，让她去展开新的生活。她在留下写有‘谢谢’的字条之后，便不知所踪。”
　　“她好狠心，竟然就这么抛下两个深爱着她的人，一走了之。”
　　方涣羽闭上眼，手指揉着额角，叹着气摇头，“不怨她，脑中一片空白，那种感觉是很可怕的，当你用尽一切方法却无法回想起过去，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或者，这对我们两个都是最好的结局，至少用不着在友情亲情与爱情之间当夹心饼干，进退两难。”
　　咖啡有些冷却，罗语小啜一口，便又放回原处。“就是为这个，你们挣扎痛苦了那么久？再如何哀悼，失去的也不会插上翅膀飞回来。生命短暂，根本没有时间回味昔日品察伤痛。人的一生，能够把握的的东西太少太少，唯有自己是属于自己。及时行乐，快乐至上，为何不对自己好一点？冷掉的咖啡，会变得苦涩，又何必为难自己的舌头？”罗语水灵灵的眼睛放着刺眼的神采，“过去写在沙滩上，被海浪带走了；写在秋叶上，被秋风吹走了；写在云彩上，被雨滴带走了。”
　　方涣羽放下冰凉的咖啡，笑着说：“罗语，你好像一个哲学家，又好像是一个心理学家，我喜欢——听你说话。”他开始对罗语的享乐主义有了新的认知。
　　罗语站起来，很淑女的行了个礼，“很高兴为你服务！”接着和方涣羽一起笑起来。

　　入夜，罗语平躺在在双人的大床上，点着一盏床头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莫唯，他是什么样的人呢？狼？外表看似冷淡孤傲，骨子里却是深情和执着。那支玫瑰，是他在悼念逝去的爱情吧！知道了他早就有了爱人，不会羁绊她向往的自由，更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困扰。她该是松一口气的，然而，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一种淡淡的失落，那是一种她很陌生的情绪。
　　莫唯，莫唯，念着他的名字，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