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白衣人 ...
-
江湖上总有一些令人闻风丧胆的东西,比如孙玉伯的名字,再比如,剑猩红的剑,而此刻,那把无数人避之不及的剑就停在追命的面前,已经刺破了他的肩胛,在雪白的衣服上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血花。
可是一双手却轻轻的握住了剑锋,阻止它的深入。
若不是那一双手,只怕追命现在已是地下的亡魂。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手,苍白的,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握住了那把从不会犹豫的剑,鲜妍的血色顺着清瘦的手腕,淌过那人的小臂,滴滴落在泥土上。
追命大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只见那人也同样是一身白衣,身形高挑清瘦,背对着追命而立,看不见脸,只看着挺拔的背影亦可知道这必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追命不动声色的看着,心道,这白衣公子好大的来头,竟连剑猩红的剑也敢接。
“剑猩红,这个人的命,我留下了。”声线干净,低沉。
追命捂着受伤的肩膀不可思议的看着韩棠盯着那人的目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最后竟真的收了剑,转身离去。
那人随即转过身来,追命才看清,原来这位公子早已不年轻了,他的眼角残留着淡淡的岁月的痕迹,面容也不经意的带着一丝疲倦,只是依稀可以看出此人年轻时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璨若流星,明亮无比,追命只望上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起那个人来。
白衣公子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追命肩上的伤口,“你没事吧?”
他的手指冰凉轻柔,覆在追命流血的肩上,竟说不出的舒适。
“没事没事,这点小伤而已。”追命满不在乎的一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扯下衣服的一角,抓过白衣人的手腕,细细的包扎起来,“这位前辈,你胆子可真不小啊,连剑猩红的剑都敢握,该是你有没有事才对吧。”
追命的关心从来都不带任何的虚情假意,他从来都是真诚热情,这也是孟星魂为什么会被他感动的原因。
白衣人被住着的手腕一抖,不禁抬起头,却正看见追命那温暖的笑容,本想抽回的手也忍不住怔在原地,任由追命把手中的布条缠绕在掌心。
“看起来,剑猩红好像很怕你的样子,这世上能让他停手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不,还有一个人,他不仅能让剑猩红停手,还能让他献出生命。”白衣人垂下眼帘望着包扎完好的手掌,语气里竟有一丝落寞。
追命和他离的近,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鼻尖甚至已轻轻触到了那人的发丝,看到那一双明亮纯黑的眸子里带上了伤感,心有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小陈,追命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应该年过不惑了,可他总忍不住拿对方去和小陈相比,他的眼睛,他的神情,他那善于隐藏的落寞,都和小陈好像。
只是追命并不是傻子,在这种时候能够出手救自己,又令剑猩红胆寒的人,恐怕没有几个,这个人若不是朝廷派来的,就一定是和当年案件有关的人。
一个名字浮上追命的心头,令他兴奋不已,若此人真的尚在人世,那么案情将会有很大的进展。
追命自顾自的想着,面前的白衣公子突然紧皱眉头,掩唇低咳了起来,道,“小兄弟,我来之前已身中奇毒千日散,现在毒发浑身无力,你能不能扶我到我的木屋里去,那里有暂时压制毒性的药。”
白衣公子说这话时脸色已经变得蜡黄无比,瘦削的身形也摇摇欲坠,追命虽心系案情,但毕竟是个心软的人,根本看不得眼前的人受一丁点苦头,赶忙上前扶起他,谁知那人竟顺势向自己怀里一倒,软绵绵说,“那就有劳你了,我的小屋就在离这里东南方向走上五里左右,要快。”说完便将头抵在追命的肩上不再言语。
追命看这人实在虚弱不堪,不禁心下大惊,长臂一伸夹紧了怀中的人便向他所说的方向施展轻功跑去。
清风拂动,木叶萧萧,追命只顾着腿上翻飞,却不知,那个缩在自己怀里的人,把头轻轻朝自己的肩窝蹭了蹭,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前辈,你的屋子可是这里?”追命停在湖边的一间小木屋旁,关切的问道。
白衣公子疲倦的点点头,“就是这里,不过,你能不能先帮我到湖边打点水,我……咳咳……”
“好好好,那我要不要先送你进去?”
“不必,我自己慢慢走进去就好,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只是做了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追命脸上又扬起了那真诚的笑容,看的白衣公子心头一暖,忙低下头去装作不见。
追命跑到湖边打了水,再回到原处,白衣公子已不见踪影,追命想着可能是回木屋休息了,便端着水向屋子走去,刚走几步,屋子里突然走出一个人,追命心头一惊,忙闪身躲到一棵树后。
只见那人一身灰色的长衣,发丝飘逸,不是叶翔又是谁?
追命心道自己上次为了引出剑猩红而误伤叶翔时知道叶翔住的地方,并不是这里,那叶翔来这里是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躲避追杀而躲藏在这里?那方才的白衣公子现在在哪里?难道他和叶翔同住在这间木屋里?
追命躲在树后,见叶翔没有丝毫停留的样子,轻轻地掩上了门扉,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追命看他掩门的动作,感觉屋子里一定有着对叶翔很重要,很想要保护的人,他才会这般的小心翼翼。
见叶翔已经走的远了,追命心中一百个疑问,突然想到那白衣公子这般古怪神秘似乎是有意将自己引到这儿来的,于是轻悄悄的走到那座木屋前面,想进去一探究竟。
他的手刚一触到那扇破旧的木门,突然一种熟悉的感觉顺着指尖涌遍全身,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久违的气息,温暖的萦绕在鼻端。
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门上粗糙的线条,一把推开了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