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离桑》小柳子

12、十二：拦道老人

　　离素不知前朝后裔对于离桑来说是什么关系，可是离桑却心知肚明，因为她自己，就是那前朝公主！
　　三百年前，前朝尚未覆灭，离桑作为公主，却因为父皇一心追求无上之道，妄图长生不老，于是弄得整个国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离桑作为公主，自然也背负了百姓们的骂名
　　随着父皇越来越过分，国家便开始分裂，叛变，离桑经历了整整十年的动荡，战争，饥荒，疾病，而离桑在失去意识之时，更是国破家亡之日
　　离桑不愿回想起那段过往，她知道，这样的结局都是父皇咎由自取，但是她更清楚的知道，自己就算三百年后才醒来，但是自己依旧是亡国公主
　　离桑思绪紊乱不堪，可是却在此时抓到了一些她一直在思索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皇上会如此关心自己这个亡国公主？而自己竟然一觉醒来便是三百年后，那么，极有可能，便和这长生术有关！
　　自古以来，便有不少帝皇，站在权利的最低端，便开始妄想可以长生不老，唯他独尊，而自己，身上很有可能便有着长生的秘密！
　　一想通这一点，离桑浑身立刻便满是冷汗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会被当朝天子看在眼里，几年过去了依旧想着把自己抓住，恐怕就是为了挖掘出自己身上长生不老的秘密吧？
　　离桑目光复杂的抓了抓自己乌黑的头发，两年来不断在民间折返，头发再也没有白过，可是离桑却知道，褪下这一层黑色的掩饰，自己白发便会呈现出来
　　难道白发就是长生不老的代价？
　　离桑心事重重，她为自己身上怀有这样的秘密而担忧，她并不是怕死，也不是怕被抓住，而是怕自己被抓住之后，离素怎么办
　　而且前朝还有后裔，那么也就是说离桑还会有亲人，还有后辈，虽然已经过了三百年，血缘关系也就一般，但是，离桑心里难免还是想看看，离家子弟，现在如何了
　　恐怕也正是因为当今天子不知道离桑对离家的人抱着是怎样的关系，所以才迟迟不对离家的人下手吧？细思极恐，离桑想要打听离家的事情，硬是停下来了
　　恐怕他们就等着自己打听吧
　　皇城，果真是危险
　　离桑心神不宁，在客栈房间里来回踱步，神宇间难得有一丝犹豫和不安，离素看在眼里，在一旁安静而担忧的看着离桑
　　好消片刻，离桑终于是冷静了下来，眉宇也恢复了平静，她轻叹了一口气，果然是牵扯到亲人的时候，就会变得失去冷静，而今这种情况，绝对不适合立刻离开皇城，这样反而会引起怀疑，只能是等科举结束之后了
　　想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情，离桑这才注意到了一旁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离素，离桑心有愧疚，一把抱住离桑，道：“没事了，丫头不必这样看着我”
　　“我想知道桑姐姐为什么忧心”离素委屈的撅起小嘴来，不满的踢着脚：“我想要成为能够和桑姐姐分担的人，不想要什么事情桑姐姐都瞒着我”
　　离桑又怎么会对一个孩子说这种事情？对此离桑只有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等丫头长大了，我就会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丫头乖”
　　“自从那个尚书李大人说了前朝的事情之后，桑姐姐你就把我的手都捏痛了”离素此时的声音偏低，聪慧的她更是清楚前朝对如今来说差不多是个大忌，更何况又和朝廷有关
　　事情关于离桑自身，离素冷静聪明得宛若年纪又长了十岁
　　“从一开始，桑姐姐你就跟我说过皇宫里的事情，而桑姐姐又对前朝的事情那么紧张，桑姐姐，你隐瞒我的，是不是就是你的身世？”
　　离素的眼睛依旧水灵灵，但是此刻却看进了离桑的心里，那双眼睛冷静而有着莫名的让人镇定之感
　　离桑心下震撼，没有想到离素的心思如此缜密，年纪轻轻，竟然就能从这些事情里面推出了个大概来，又想到这个是离素，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五味杂谈，抱着离素，离桑把脸埋在离素发里
　　离素很享受这样子，于是她闭上了眼睛，她有感觉，感觉离桑和自己的关系似乎又进了一步
　　良久，离桑缓缓在离素耳边开口，有点像在喃喃自语的道：“我的父亲，是前朝最后一位皇上，他贵为一国之尊，一心追求长生不老之术，最终导致国破家亡，而我，在亡国之日陷入了昏迷，直到我醒来，已经过了三百年了”
　　“丫头……我很怀疑，我会在三百年后醒来，是因为我身上有长生不老之术的秘密，可是我并不知道这秘密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会三百年一点变化都没有，这些我都不知道”
　　“可是我也知道，当今皇上不会轻易放过我，他一定是知晓了我就是前朝公主，极有可能身上就有长生不老的秘密，所以他这些多年来，一直没有放下过对我的搜捕，我担心，担心他们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的话，就会引来一场灾难，我也担心，他会对我离家的后人下手，所以哪怕我知道离家还有后人，但是依旧不敢去看他们……”
　　离桑紧紧的抱着离素幼小的身体，仿佛这样就会可以给到自己无限的支撑和动力
　　离素对皇亲国戚这种地位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她只是知道离桑现在很是脆弱，这让她紧紧的回抱着离桑，有些慌乱的安慰：“没事的……我们……我们远离就好啦”
　　“嗯”离桑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是有什么哽咽在喉咙里，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恢复了平静的模样：“不过毕竟他并不知道我在哪，所以我们只要不露出马脚就好了”
　　“嗯！”离素重重的点头：“桑姐姐在哪，我就在哪！”
　　离桑看着她，久久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想过为了安全，让离素寄居在大户人家里头，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离桑又怎么能狠心舍弃她，而自己，恐怕更是不能接受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吧？几年来的日夜相伴，就连当年和她在一起，也从来没有过，只不过对象换做了一个尚未及第的丫头片子罢了
　　理顺了所有的事情，离桑便安心的带着离素在皇城里游玩，偶尔的时候，离桑也会装作是才子，跟那些才人一起踏青赏柳，待到作诗的时候，离桑便会让离素作，然后再由自己说出来
　　好笑的是，就算是离素做的诗，也会被大加赞许
　　离桑最为得意的，大抵就是离素聪明至此吧？一个十岁的孩子，抵过了一个二十的才子的才华，这让离桑怎能不欢喜？
　　数日之后，科举终于结束了，离桑混在人群之中，终于退出了皇城之外，此外，天下之大，任凭当今天子只手遮天，也管不到了
　　离桑带着离素便离开了，数日之后，待得准备转侧进林里，却在转进小道之时被人拦了下来
　　来者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面容激动的看着离桑，颤抖的双手无不显示他的紧张和期望
　　他抓住自己的双手，那双瘦骨嶙嶙的手被捏得紧紧的，他蹒跚着又不敢上前，只好在原地站着欲言又止
　　“老人家，您有事么？”离桑不解的问道
　　只是离桑的声音一出，那老人家竟然泪流满面，反倒是咳嗽了起来：“咳咳…我…我盼了多少年了…”
　　离桑不明所以，和离素两人面面相觑，离桑便问道：“您是……？”
　　“桑妹……三百年了……三百年了啊，怪不得你不认得我了……”老者一口道出了离桑的名字，哭着唏嘘着道：“谁能想到，我们兄妹二人，百年后还能再见啊！”
　　离桑犹如当场被一道雷劈中了般愣在了原地，素来淡漠的脸上也充满了各种惊疑不定的神色，甚至有些花容失色，只听得她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调，失声喊了出来：“你是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