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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小雨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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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丁小雨,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名字,既没有美好的期盼,也没有特殊的寓意,这个名字仅仅是父亲的随口一说而已。我以为,这样无意义的名字的作用仅仅是让人将我和其他人区分开而已。
后来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人,她叫我的名字总是带着软软的尾音,就像母亲叫我的名字时那样温暖,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名字也可以像花朵一样美好,她叫宁嗣音。
我在十六岁遇见她。在那个我觉得人生毫无意义的年纪。
十六岁的丁小雨没有人陪伴,也不需要人陪伴。就像他们说的,我是一块抱着自己过一辈子的,又冷又硬的臭石头。
但哪怕是石头,也会有一天遇见温柔的流水,然后他以后所有的岁月都被流水默不作声的霸占。
我那时一定不知道这句话,所以我让我的流水干涸了。
我第一次见到宁嗣音是在河边。背景是蓝的透明的天空,波光粼粼的湖水和风一吹就会沙沙作响的白杨。
而她,一头金发就像是浮动的阳光,一身水蓝色的长裙就像浅浅流动的水波一样。
“乔晴,你说cos是不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除了伙伴,没人分享。”我听见她的声音,就像是软软滑滑的布丁一样。
“可是寂寞又能怎么样呢?我热爱就好了啊!”她又说道。
我想,她一定是和我一样的人。
第二次见到她,她又是一套华丽的衣服,一身光鲜和我的狼狈全然相反。
我想我最起码还是个善良的人,因为我很好心的提醒她
不要过去。
但是她不听。然后我很恶劣的没有说话。也许是为了报复她看见我的狼狈样子,所以才会看着她手足无措而不上前帮忙。
那是我和她的第二次见面,以她打电话叫人带走她结束。
我其实记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
第三次见面,我帮了她,然后她缠着我问了很多话,但我不知道怎样回答,所以我只能沉默,然后嗯一声为了证明我有在听。
很少有人教我怎样和一个女孩子相处。
第四次见到她,我成了她的钢琴老师。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会让我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我皱着眉头看着她。
她似乎被吓到了。然后匆匆忙忙的跑去换了衣服。其实我更喜欢她穿着居家服的模样,因为那样的她更温柔,更温馨。
后来很长的时间,我都作为她的钢琴老师去找她。
她的进步很快。
我知道她很优秀。
她的双手像是有魔法一样,能变出好吃的甜点,所有的食材在她手下都能成为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我所有会做的菜都来自于她。
每次她去做饭的时候,我都会假装弹琴,然后悄悄听着她的声音猜测她的一举一动。
她从来没发现过我的小动作,我也乐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我在冷饮厅撞见了她。我的身份是服务生,而她是客人。
我只感觉自己心底的秘密都被一层一层剥开晒在阳光下。
而我,只能用一贯的冷漠来掩饰十六岁少年那份可怜的骄傲。
她似乎很落寞,只是很快又和秦子矜打成一片。
我知道秦子矜是谁,那是一个总是被女生挂在口中的名字。
长得帅,家世好,画的一手好画,歌声动听,最重要的是温柔可亲。
和我完全不一样。他是让女生很容易喜欢的人吧。
那么宁嗣音是不是也喜欢他呢?
事实证明,宁嗣音并不喜欢他。
因为我在晚上看见了宁嗣音喜欢的人。
他背对着我,我却能看见宁嗣音,在他的唇吻上她的的时候,她红了脸颊。
我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对她很冷漠。
十六岁少年的骄傲不容践踏。
我救了宁嗣音,在我姑姑的手里。
我想宁嗣音一定是女巫,因为我还是不忍心让她受伤,所以我给了她那个除了学校只有她知道的号码。
我和宁嗣音去当交换生了。
她很吵,一路都在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但我却莫名的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每天都给我带早餐。
上次有人对我这样好已经是好多年以前了,我甚至已经忘了如何回应这样的关心。
宁嗣音给我过了生日,却差点成了火灾。但我仍然很感动,等到宁嗣音生日我要送她什么呢?
宁嗣音哭的很伤心。
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我却觉得很心疼。这是因为什么呢?我怎么会觉得心疼她?
宁嗣音生病了,我在买药的路上被偷袭了,但是并没有受伤。
秦子矜来了。
宁嗣音说她肚子疼。
周琼说,让她喝一些红糖水就好了。
宁嗣音生日到了。
我没有钱,没有丰富的想象力,我也不会浪漫,我只能用我唯一擅长的钢琴为她谱了一首曲子。我相信她一定会懂我想说什么的。
她懂了。
我拥抱了她,她的身体软软的,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柔软,还带着淡淡的牛奶香气,我使劲的嗅了嗅,和每天早上她放在我桌子上的牛奶味道很像。
那个短暂的拥抱是我在她离开的几百个日日夜夜里最为温暖的回忆。
我开始有了很多和她独处的时间。
我很想像秦子矜那样能和她开玩笑,能让气氛活络,但我准备好的所有台词都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的迎合她。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一天,也许我就在和她相处的日子里渐渐的改变自己。
但是没有如果。
当我好不容易找到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的时候,我看见的只有被烧毁的家具和越来越旺的火堆。
而她就站在一边指挥人们将家具,物品都扔进火堆。
我奋力上前,哪怕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也只能从他们手中抢下了一本琴谱。
代价是我的右手鲜血淋漓。
我想,我那时一定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才没有想到明明比我晚离开的宁嗣音怎么会比我早一步回去,才没有想到宁嗣音的绝对麻瓜体质怎么能爆发出那样强大的异能。
我对着她大吼了。
等到她离开,我才发现自己做的多过分。
但我无法出口挽回。
十六岁少年的骄傲如此奇怪,他容不下任何认错,容不下任何妥协。
宁嗣音回了台湾。
每天早晨没有热腾腾的包子和温热的牛奶,中午没有可口的便当,晚上没有人提醒我早睡,或者为我送来夜宵。
那一段时间里,我常常坐在琴房里发呆,破碎的音符怎么也成不了曲调。
“这,很空。”捂着心口,我喃喃自语。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于什么,但是我清楚的意识到,宁嗣音对我来说很重要。
重要到她不在我会心痛。
当交换生的日子冰冷而漫长。
在孤独的北方,我第一次生了病。
如果宁嗣音在的话,一定又要大呼小叫了吧。我无奈的想着。
原来我是那么想念她的大呼小叫。
可是我叫她滚。
寒冷侵袭了我的世界,我曾经有一个太阳,可是我把太阳弄丢了,你可以替我找回来吗?
没人能替我找回来。
交换生的日子结束的时候,我回到了拓南高中。
我不止一次偷偷的在她的班级外站着,找寻她的身影。
我的心里是那么期盼能看见她微笑的模样。
但是她不见了。
她原本住的地方也常常紧闭大门,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宁嗣音这个人一样。
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我也会习惯这种心头空落落的感觉。
可是宁嗣音又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宁嗣音约我出门。
接到第一通电话的时候,我很诧异,也很激动。
你能想到最珍贵的琴谱丢失了,却在某一天自己出现时的心情吗?
激动的心情让我不能自已,当我平复了这种心情的时候,她已经打了三次电话。
天啊!她一定等急了!
我出门就看见了她,是我从没见过的好看。
她撑着一把透明的伞,身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头黑发柔顺的披散着,明明那么美丽,我却无可抑制想念她穿着校服的模样。
她现在太完美,离我太远,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像飞鸟一样离开。
她对我笑,我却不知如何作答,我只能静静的看着她。
设想无数次的道歉都说不出来,舌头好像打了结,什么也不能说。
她送给我一本琴谱。
听着她说的话,一种危机感从我的心里浮现出来,我不禁皱了眉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再见!”
最后我捕捉到的只有她离去的身影。
心口钝钝的痛着,我摸着心口,眉头揪成一团。
这就是他们说的喜欢吗?
我喜欢宁嗣音啊!
深深喜欢着她啊!
宁嗣音,我喜欢你,所以你不可以走啊!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拔腿就朝着宁嗣音离开的方向飞奔。
但当我看见她的时候,却只看见了她和秦子矜并肩离去的背影。
已经太迟了。
她教会我什么叫爱,但是当我发觉我爱她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模样。
我收到了五百多封信。可是我一封也不敢回,我怕回了就发现这是一个梦而已,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转学去了终极一班。
我想去她待过的地方,叫她见过的人,我以一切可能的方式寻找她留下的痕迹。
她走过的每一条街道,她推荐的每一个小吃店,她喜欢的每一种东西,我都去尝试。
可是越是寻找,我越难过。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我,我失去她了。
万幸的是,她又出现了。
当她灿烂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膛。
可是她忘了我,虽然早有准备,我还是有一些失望,心里像是吃了黄连一样的苦。
这一次,我不会再失去她了。
什么骄傲,什么秦子矜,都比不上握住她的手的时候的触感。
可是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她每天都会忘记我。
但是没关系,我记得就可以,宁嗣音忘记的,丁小雨会替你记得。
日子一天天过去,哪怕是每一次都是一见钟情也没关系,只要宁嗣音还是宁嗣音,丁小雨还是丁小雨,我们就可以相爱。
我在心里也希望过她可以记得,可是当她记得的时候,我却又宁愿她忘记。
她记得的所有记忆,都换成了和秦子矜有关的,我和她的一切,都成了她和秦子矜的甜蜜回忆。
怎么可以这样?
我辛辛苦苦守护来的,绝对不会是这个结果!
可是我想不出办法。
我想到了那五百多封信,大东可以替安琪背,我也可以背给她听。
这个办法很有效,她想起我了。
我知道她是时空史官,她不能一直这样陪在我的身边,她总是要离开一阵子处理时空史官该处理的事情。
她不在的日子里,我养成了弹《倾心》的习惯,每当我想她的时候,倾心就成了我的慰藉。
我等她处理完事情,正好我们也有许多事情不应该把她扯进来。
我想陪她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我们可以一起弹琴,一起微笑。
可是从遇见的那一天就注定我们不能平淡。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她的家。
整个屋子里都挂满了画。
有我最开始见到她时的场景,有我和她相处的场景,还有我不知道的,每一张,似乎都是一个故事。
最大的是一张素描,两个老人挽着手,在夕阳下依偎在一起。
那一定是我俩,我笃定的想着。
我转过身,拥抱着她,我看着她,我想给她一个吻,可是,我的意识模糊了。
我忘了她。
彻底的忘记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总是摸着耳朵上的耳钉发呆,总是觉得心空落落的,可是我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缺了什么。
也许哪一天,我会碰见一个人,能让我空落落的心被盈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