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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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
蒲子豫的脸色很苍白，心跳也很慢，一分钟只有六十一下……状况不太好，但还在医学能接受的范围里。蒋轩松开了蒲子豫的衬衫钮扣跟皮带，仔细倾听他的呼吸并没有任何杂音，脸部也没有发绀的现象，就牵起蒲子豫的手握在手里，顺手也拾起了掉在座椅上的手机。
刚才那通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挂掉了。
蒋轩切到通话记录里瞥了一眼，看见席浩文的名字，厌恶地放下了那支手机。
席浩文不止是他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更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是蒋轩绝对信得过的人……本来是这样的。
本来，蒋轩就算怀疑世上的一切，也绝不可能去怀疑席浩文。
可是席浩文对冉泽之的痴恋渐渐变得越来越不正常。尤其在车祸之后，席浩文面对拥有同样脸孔的蒲子豫所表露出来的那种露骨的敌意，也强烈到蒋轩没办法忽视的地步。但蒋轩束手无策，正如他现在没有办法立刻撇下昏厥中的蒲子豫，飞奔去做他该做的事一样。
他能怎么办？
就算换另一个人处在他的立场，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蒋轩慢慢伸出手，抚向蒲子豫平静苍白的脸颊，手势轻柔，仿佛在摸一块豆腐。蒲子豫的一切都太美好了，他拥有冉泽之所没有的一切。席浩文一定也强烈地感受到这些……
嫉妒。
嫉妒在蒋轩心里慢慢燃烧起来。
他顺着蒲子豫线条美好的下颚轻轻往下抚去，指尖的触感有点凉，但他摸到了蒲子豫散发着热度的体温，也摸到他缓慢却有力跳动着的颈动脉。蒋轩无法责怪席浩文对蒲子豫的敌意，因为他同样的感觉到嫉妒，嫉妒到他有力的手指就仿佛鬼使神差般地环住了蒲子豫白皙的颈子。
环上了就不肯放。
蒋轩的手指轻轻压住了蒲子豫的气管。呼吸受阻，刚才平静地就像睡着了的蒲子豫，开始无力的挣动，用一种徒劳无功的力道微微摇着头。蒋轩的手很有力，力气相当大，他也很有把握能在三十秒之内扼断蒲子豫颈部的软骨。他想，这样应该就不会痛了。
可是他仍没发力。
在他放开手的那一秒钟，终于咳起来的蒲子豫睁开了眼睛。
蒲子豫跟冉泽之再怎么像，蒋轩也能一眼就辨认出他们神情的不同。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们连笑起来的方式都完全不一样……
只有蒲子豫会用这种全然信任的眼神看着蒋轩……即使在蒋轩正伸手试图把他扼死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仍只有依赖与眷恋。
蒲子豫带着这眷恋把眼睛闭上，不介意他再伸出手。
“你闭上眼睛，要的是什么？”
“都可以。你可以给我一个吻，也可以给我一双手。”
“那你睁开眼睛。”
蒲子豫犹豫了一会，顺从地睁开了眼睛，但避开了蒋轩的方向，别过头去，望向窗外。
“我看见你要给我的这整个世界了。”
“活着是很美好的。”蒋轩柔声告诉他，“刚才我疯了……你以后别再跟着我发疯。”
“好。”蒲子豫对着车窗点了点头，随即低下了头，让蒋轩环着他的肩膀，又闭上了眼睛。
这次是因为落泪。
蒋轩用指背轻轻擦掉他的眼泪，“你今天流了差不多有十年份的眼泪。”
“蒋轩，我求你一件事。”
“你说。”
“反正一定是来不及的，明早再去，可以吗？”
“……好。”蒋轩苦笑起来，“你真的比我坚强。”
“因为我不是你。有些事情我明白，却不能感觉到。”蒲子豫摇摇头，朝蒋轩笑了起来，“仔细想一想，还真是莫名其妙……严格说起来，我总共才认识了你半个月，怎、怎么会……”
蒋轩没有回答，轻轻地搂住他。
“我爱你，蒋轩。”
“这我知道。”
“那我们回家吧。”
◇
蒋轩开车回家的路上，蒲子豫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两人一直任由那支手机不断地重复着那几十秒的歌曲旋律，谁也没心思伸出手。
他还记得蒲子豫拿到手机那天，身上还全是消毒药水的味道。他穿着浅色的病患服，坐在病床上用比较灵活的左手滑动着荧幕，一面用谨慎而客气的态度警惕着陌生的蒋轩，一面在铃声网站上挑选自己想要的铃声。阳光从他背后往病房里照，他柔软的黑发被镀上了一层金辉，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纯洁稚气，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那时的蒲子豫怎么会挑了这么缠绵的一首歌当铃声？
“蒋轩，我把它关了好不好？”
“我还以为你想换个铃声。”
“不想换。换了手机我还是……”蒲子豫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拿起了手机彻底把电源关闭。
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有些后悔……就算是重复、单调的两句歌，制造一点声音也比全然的寂静好多了。但比起这份安静，更难以忍受的是接下来的声音……
蒋轩的手机响了。
他没有犹豫，在‘但愿会相信’的时候就果断地接起了手机。
‘蒋轩……’
“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我只有一句话……席浩文，听清楚：明天早上我打给你。”蒋轩很快地说完，立即挂上了电话。
蒋轩顺手把手机放在排档杆前的格子里，席浩文没再打，那支手机也没有再响，但蒲子豫安静地望着那支手机，只用嘴型默默地唱着那两句粤语歌。
◇
严格说起来，蒲子豫只认识了蒋轩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他‘体验’到身为一个男人所能体会到最受宠爱的感觉。照理说，他应该为此感到满意，但他没有办法这么看待……
因为受到蒋轩宠爱的人，其实并不是他。
蒲子豫突然倾身过去，伸手把蒋轩翻起来的领子拨好。蒋轩扬起了眉，朝他看了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他低声笑起来，凑过去吻蒋轩的脸颊。
他柔软的嘴唇亲在蒋轩脸上时，蒋轩全身都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我在开车。”
“好，不闹你。”蒲子豫仍笑着，乖乖坐回了原位。然而不到一分钟，他又伸出手，把勒在蒋轩身上的安全带小心理顺。蒋轩低低地‘嗯’了一声，蒲子豫也点点头，指着蒋轩受伤的腿，“你这腿还疼吗？”
“不疼了。”
“那就好……蒋轩，喊我名字。”
“怎么？”
“……不行吗？”
蒋轩淡淡地摇头，“没说不行。”
“那你叫。”
“……子豫。”
“哎。”蒲子豫结结实实地答应了一声，突然不知道该跟蒋轩说什么。
蒋轩低声告诉他，“我知道我在跟谁说话，子豫。”
“嗯。”蒲子豫笑起来，“那就好。我们先回家……”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书很重。”
“……我当然会替你搬上去。”
“拿重物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腿？”
“……反正有电梯，有什么关系？”
“嗯，那就好。”蒲子豫简单地回答，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舍不得让我拿的，你一直舍不得我吃苦头。”
他脸上有一个叫蒋轩怦然心动却又心碎的笑容。
“子豫……”
“嗯？”
蒲子豫的眼睛清澈得就像看得见溪底的绿水溪。
“以后再也不要哭了。看见你哭，我会……”蒋轩改了口，“以后多笑笑，行吗？”
“行。”
他没有半分强颜欢笑的样子，那又温柔又听话的笑容全是出自真心的。
◇
一回家，蒲子豫就为他冲泡了一杯燕麦片加芝麻糊。黏呼呼、黑嘛嘛、甜腻腻，但意外的香。
“很好喝。”
“我加了很多糖啊！”蒲子豫放下自己的杯子，抬起头来警告蒋轩，“今天我们俩够累了，体力也消耗得很厉害，偶而喝喝是不要紧。以、以后……以后你可别泡这种东西当宵夜，”他伸手戳了戳蒋轩的肚子，“胖都胖死你。”
有那么一瞬间，蒋轩想对他吩咐，‘那简单，以后你别泡，行吗？’但他终于没说，只是简单地回答蒲子豫，“我知道了。”
他们有以后吗？
蒋轩回答得理所当然，好像他现在所享受的都是应该的，明天过后的失去也都是合理的。
◇
“好了吗？”蒋轩为蒲子豫准备好防水医疗胶布，又敲了他浴室的门，“好了的话就开门。”
浴室门被打开来，很慢，但绝无犹豫。
蒋轩下意识地往下一瞥，今天的蒲子豫什么都没穿。
“毛巾……给你。”
“好。”蒋轩接过那条毛巾，一如往常小心地替蒲子豫把右肩后伤口处的水珠擦干，妥贴地替他贴上了医疗胶布。
蒲子豫转身面向他，很别扭但很努力地让自己的态度更加自然。他伸手搂住蒋轩的颈子，轻轻地吻了他，“今天……在我有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你很少叫我。”
“我只是还有点……不太习惯。对不起。”
“叫我名字。”
“子豫。”
“再叫。”
蒋轩淡淡一笑，“子豫。”
“抱我。”
蒲子豫把他火热的身子毫无遮蔽地贴在蒋轩身上。
蒋轩温柔地提醒他，“子豫，你知道，这其实对你不好。”
“我都考虑好了。别人的事情我管不着，我、我只……只希望……”蒲子豫泛红的脸颊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的光彩，“我只希望，你蒋轩是第一个拥有我蒲子豫的人。”
◇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38.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