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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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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毛的李烈极度不冷静,对着手机好像看着路修远,冷笑说:“删除号码?路修远,你真够幼稚!”她飞快地按出一串数字,他手机号拨了多少次,早就装进脑袋里。
末了手指停在播出键上,直到手机屏幕暗了,她动也没动。
拨通了,她该说什么?
质问他或者骂他?
可这么做的理由仅仅因为路修远擅自从她手机里删除了联系方式?
对,她要问他凭什么!
想到这里,李烈又冲动了,然而脑中突然闪现另一个问题——如果,路修远不接或者屏蔽了她的来电......
“冷静李烈,你要冷静。”她安抚炸了毛的自己。
这时手机铃声大作,李烈心口砰砰快跳几下,她都没看清是谁,连忙接起。
“李小姐,我是罗律师。”罗律师清亮嗓音带着喜悦。
“罗、罗律师啊——你好。”
李烈声音发闷,连罗律师也觉得不对,“李小姐,你不舒服?”
“没,我嗓子有点发炎。”李烈说,刚才不察,现在感觉喉咙开始不舒服。
“是这样的,我有好消息告诉你。”罗律师笑道,“周大军已经签字了,他表示原谅贺先生而且接受你们的赔偿。”
李烈多少松了口气:“那贺凉川——”
“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我会尽量为贺先生争取。”
这点李烈相信罗律师能力,感谢道:“一切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李烈又想起什么,“赔偿金额方面,我先支付二十万,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罗律师打断她,“二十万够了。”
“什么?”李烈楞住,周大军改口要的是六十万。
罗律师肯定的告诉她,“周大军拿了二十万赔偿,就此了结,字都签好了。”
“是这样呀。”李烈轻轻回答,“我知道了,谢谢罗律师。”
李烈知道周大军急需要钱,他当时说要六十万才肯谈,在李烈得知贺凉川隐瞒的那些事后,她准备给。
人比钱重要,她如今庆幸周小军活着,不然贺凉川要一辈子背负一条人命。
一条人命......
李烈想起了佩佩。
她耳边回荡路修远淡淡的没任何起伏的声音。
——行了,就这样吧。
行了,就这样吧,简简单单,该结束的结束。
窗外夜色深重,房间寂静到李烈难以忍受的沉闷,她脑袋空白到无法正常思考,于是开了瓶酒独坐天明。
宠物诊所连续关门三天了,对李烈来说除非国家法定节日,或者她病得爬不起来,不然绝不会如此。
郎庭第一个发现异常,在家咳到半死的李烈因此被他逮住押着去医院。
“知道自己气管不好,大冷天喝那么多酒,你不是故意赖着不上班,就是特意作给谁看是吧。”郎庭陪着李烈从诊室出来,他依然微笑,刻薄的话说的温柔。
李烈低头走路不回答。
郎庭拉住她,厚围巾围住脖子好几圈,露出半张发白的小脸,因为生病缘故,圆圆的眼睛没什么神采,看起来可怜兮兮。郎庭见状,心软几分,小声哄说:“坐下休息会儿,我拿药,一会儿带你去喝粥,去你喜欢的那家。”
酒和美食,是李烈心头好。
划价取药的人很多,虽然用了报号系统,等待区的椅子仍空出大半,许多人还是习惯性站在取药柜前等。
医院暖气足,人又多,空气不流通,李烈觉得热又闷得慌,她取下厚重围巾,终于舒服轻松的喘喘气。
郎庭湮灭在大批缴费等药的人中,估计还要好一会,李烈起身去楼下大厅转转。
她从小气管不好,天气温差大,或者贪了凉,容易喉咙发炎,咳嗽,一般咳嗽三五天慢慢转好,这次比较严重,咳得剧烈到五脏六腑要吐出来。
军总大厅内开了间热饮店,李烈买了杯热饮,安慰几天没好好进食的胃。
喝了一口,强烈的咳嗽令她涨红了脸,狼狈至极的捂住嘴,肩头不住耸动。
忽然后背被人轻拍,“还好吧。”头顶传来郎庭温柔带着担忧的声音。
李烈一时半会说不全话,等咳嗽慢慢停止,她直起身体冲他摆摆手,表示没事。
郎庭递来纸巾,将李烈丢下的围巾替她重新戴好。低头看着虚弱的李烈,像被拔掉爪子的病猫,柔柔软软的一团,特别好欺负。
“走吧。”
李烈有气无力回答:“我在这里等你,上楼累的慌。”
郎庭乐呵呵道:“来,哥哥抱你。”说着伸手揽她入怀。
李烈哪里挣脱掉朗庭,只有恨恨咬牙瞪着。
郎庭独生子,拿幼年的李烈当玩具,曾经一次没抱稳,失手摔破李烈脑袋,这亏吃的李烈清楚记到现在。
特别难得看到李烈这幅模样,郎庭得了便宜还卖乖,顺带揉揉她发顶,然后叹息道,“算了吧,你太重,我胳膊会断的。”
“你舌头断了最好。”李烈被郎庭搂着挪动走进电梯。
人来人往,路修远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两人相拥进入电梯。
他很快转身远离。
周大军缴完费,原本鼓鼓的口袋立刻瘪了大半,他想钱真他妈的去的快,割块肉都没那样快,于是转头来找路修远,“远哥,抽根烟去。”
大门外,两人找了个背风角落,点了支。
路修远抽烟凶又快,周大军早知道,可最近他何止抽的凶又快,一天两三包都不够。
“远哥,心里有事别闷着。”周大军说。
“没事。”说话间,他又点了根。
周大军上前一步,按住他的手,认真说:“钱的事你别担心,你当我兄弟,你外婆就是我外婆,咱现在不缺钱。”
烟雾里路修远看着周大军笑了笑,说:“心意领了,外婆住院费手术费,我已经备好。”
周大军半信半疑,转念想了想,突然紧张起来,“我要了姓贺那小子的钱,他姐姐是不是对你有意见?”
“乱说什么。”路修远敲他脑门下,狠狠抽了口烟。
周大军疑惑道:“远哥,你和她不是——”路修远瞪他一眼,周大军没敢说完话。
他心里还是不确定,路修远这人平时话少,看起来冷漠,其实够义气、为人聪明做事厚道,不过真能让他上心看重的人不多。
“你小子瞎捉摸不着边的事,不如想想以后的计划,钱用的快,赚的难。”路修远掐灭香烟看着周大军,见周大军冲自己嘿嘿笑一通,不由摇头。不知被气的,还是烟真抽凶了,他突然连连咳嗽。
“远哥,烟少抽点吧,我去买点川贝、雪梨炖了给你和小军喝,止咳润肺。”
“管用吗?”路修远抬头问。
周大军笑得洋洋得意,“咋能不管用呀,不然我怎么将小军照顾长大。”
“多买点。”路修远嘱咐,“我肺大,要多喝几碗。”
李烈休息几天,咳嗽转好,她在网上和助手联系处理诊所积攒的工作。处理到一半,接到小区保安室电话。
李烈下楼,不一会拎着个保温桶回来。值班保安说,一个年轻的男人送来,因为不知道她具体住址,只留下她联系号码和东西,请保安代为转交。
“这算什么意思?”李烈手臂环抱胸前盯着保温桶自言自语,末了她打开尝了尝,怪是怪点,不算太难喝。
李烈重回电脑前处理工作,对助手交代完毕关上电脑,已到晚上六点,窗外淅淅沥沥小雨,天气阴沉。
手机在李烈手心转了转,她想了想,按下心里来回翻滚多次的十一个数字,发条信息出去。
——三单元九楼C座
迟迟没回应。
李烈也不恼,饿肚子等是笨蛋,她起身跑去厨房忙活。
像是带着期待,李烈心情貌似没被绵绵细雨影响,反而轻松起来,到底期待什么,自己一时也说不清。
一整夜,手机静悄悄。
李烈哼了声,一手叉腰,一手将手机丢进沙发内。
路修远再送来时,保安室打不通李烈手机。
“李小姐最近生病,咳得好严重。”值班保安对路修远说,“按规定,得不到住户同意,我们不能代为收下。”
路修远打了几次,也联系不上。
“我进去找她。”路修远说,“三单元九楼C座。”
路修远刚说完,听见身后响起一把沙沙哑哑的声音,“咦,你收到短信了。”
他转头,李烈正朝这儿走来,拎着几袋东西。东西不轻,她双手交替拎,冷风吹得李烈脸发白,只有鼻尖冻得发红,以往红润的唇色如今泛白。
李烈吸吸鼻子,禁不住咳了几声,目不斜视从自路修远身边走过时,淡淡说,“进来吧。”
路修远默不作声跟来,接过她手里袋子,李烈没拒绝,低头嘴角微挑轻笑。
两人一路朝前走,李烈停在一栋楼前,抬手指着楼顶一扇窗说:“我住那儿。”
路修远顺着她手指看去,一单元三家住户,李烈住在哪间他上次来时一直等她下楼再回去,心里算着时间,直到她房间灯亮,他才安心离开。
“认识了吗?”李烈问。
“嗯。”
“今天就不请你上去坐坐了。”
“好,那我先走了。”
李烈像没听见他说什么,下巴点向车库和方才一样淡淡一句,“跟我走。”
关于守株待兔,一棵树根深蒂固站在那儿,兔子撞上去,有时不一定是巧合,或者兔子瞎了眼不择路。
李烈觉得她就是那只傻兔子,非要到处找着那棵树往上撞。
人一旦执拗,就认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