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离亭掩》蘼渊

11、未语春容先惨咽

　　季陌抱着身边的抱枕，望着面前这个为她洗手作羹汤又端茶倒水的男子，他眉目晴朗，眼里的温柔那么明显，未来她不敢说，起码在她不算短暂的17年里，在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好啊，我要尝尝大厨的手艺。”
　　袁古笑着看着她，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杂志，是一篇专访，上面最显眼的是一枚尾戒，他曾经在她的中指上见过，只是后来，不知所踪。
　　那枚戒指，想必有些特殊的含义吧？
　　他却没有问她，就好比黎亭掩，她不说，他就不问，她受不了了，她委屈，他陪她。
　　他知道季陌一直不喜欢在外面吃东西，因为那些食物太美好，美好的太过虚假，让人觉得钱可以换来温情，呵呵，钱啊，她有太多钱，却缺少了这些温情。
　　他看着季陌吃完面心满意足地捂着肚子，躺在沙发上养膘，“喂，大小姐，你是不是应该活动活动？”
　　虽说是问问她，但他知道以季陌的懒惰，是不会起来的，“不滴，不滴，我太累了，古古，你去把碗刷了吧，而且，你知道刷碗很伤手的，不过，你是男人嘛，粗糙点儿纯爷们。”她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他，祈求之色显而易见，偏偏他就是对她硬不起心肠。
　　他拿起杂志，砸过去，“你个死孩子，你哪里刷过碗？”
　　似乎每天都要上演这样的情节，他为她做饭，她吃饭，或者他们一起吃，然后她撒娇不想刷碗，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季陌忽然想起自己从未刷过碗。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古古，没有你我怎么办？”她就是这样的孩子，太脆弱，太敏感，也许你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她的心都会刺痛。一个黎亭掩已经令她千疮百孔了，她简直不敢想象有一天袁古要离开自己。
　　袁古知道今天她一定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不然以她平时的大大咧咧，即使是难过，也不会这样堂而皇之地让他看到，“我会将你亲手送到能给你幸福的男人身边。”说到这儿，他的眼眶有些微红，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将她送走？他是独生子，从小与季陌厮混，而季陌的哥哥梁晚因为比季陌大七岁的缘故，虽说对她很好，但是到底少了些同龄人的亲密，他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关于季陌，他是了解最多的，甚至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就这么一个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就这么因为害怕她吃苦，甘愿留在国内的哥哥，怎么舍得将她推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
　　别人不了解他们的感情，7岁，袁古爬树，辛辛苦苦地爬上去后才发现树上有条蛇目光凶狠地盯着他，袁古受到惊吓，抓住树干的手蓦地一松，从树下掉下去，本以为自己要摔死了，哪成想在一旁挖蚯蚓的季陌看到他从树下掉下来，赶忙趴在地下做了人肉垫子，最后季陌被压得晕死过去。傻傻地季陌，在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保护自己的朋友，她哪里知道，如果她倒霉一点儿可能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了！
　　朋友们说他是妹妹控，总是给他介绍小萝莉，让她们嗲嗲地叫他袁古哥哥，只是他除了头皮发麻，再没有任何怜惜，他宠的是季陌，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袁古的季陌啊！
　　他站起来，走到他的身后，环住他的腰，“古古，你知道吗？我太喜欢他了，从我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完了，这辈子就是他了。”
　　他背对着她，刷着碗的手顿了顿，冷笑，“我不反对你恋爱，年纪轻轻体会一下也好，可是，陌陌，我想问你，你今年多大你知道吗？一辈子有多长你知道吗？你凭什么就说就是他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袁古忘了身后的女孩儿有多执着，她的愿望在一个个的实现，她说过，“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抢过来了就是我的。”
　　她不在乎的，只是因为那些不是她非要不可的东西。
　　季陌搂住他的腰的手，些许僵硬，“古古，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你知道吗？我们在一起了，今天，咖啡厅，他说要我做他妹妹的，可是我怎么能呢，我要嫁给他，你知道吗？可是，古古，他当着我的面，吻了别的女人，我的心疼，它不停不停地跳，你知道吗？我以为自己得了心脏病？”季陌的眼泪就那么流下来，打湿了他的衬衫，凉凉的眼泪，触及到了他滚烫的肌肤。
　　袁古的心口一阵抽搐，却又不免有些责怪自己怎没有看住她，让她喜欢上这样的花花公子，却又不免暗叹，感情的事儿，哪里管得住啊，他就这样任由她抱着自己，他太了解季陌。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倾听和支持，在这样的开始，她是不会放弃的。
　　“可是古古，后来，他又吻了我，他的嘴唇有那个女人的唇膏味，我觉得好恶心，好脏，他之前吻我的时候是香烟味的，你知道吗？怎么办啊，古古，怎么办啊？”
　　那就放手吧，袁古在心里说。
　　“古古，他说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我差一点儿就告诉他了，我很有钱，我有钱足够支持他的事业，他怎么不娶我啊？”
　　“古古，我最害怕，有个男人因为钱而喜欢我了，可是古古，我知道，我想嫁给他一定要用我的背景才行？”
　　“其实，他很有钱的，你看见了没？他开着最顶级的劳斯莱斯幻影，他为什么还要用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我都明白的，他不想和我真的在一起，可是他想包养我，他想我没名没分的跟着他，然后他娶别人，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男人呢？”
　　她的小声啜泣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她搂着袁古的腰逐渐用力，甚至指甲掐进了他的肌肤，袁古转过身来，抱着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宝贝，陌陌，乖，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的，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
　　一提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季陌突然抬头看他，“会吗？”
　　她的爸爸是个极其优秀的男人，在他们的那个年代，军二代的头衔，富家子弟的帽子，风流公子的相貌，却偏偏被中人之姿的妈妈拿下，成了大院中的业余谈资，其实很多女人都是顶羡慕妈妈的，她太执着，追了爸爸10年，终于感动了这个风流公子，据说，他们有一场盛世婚礼。她知道，不是爸爸妈妈不爱她，只是他们更爱对方，他们太需要过二人世界，因此，“抛弃”了她和哥哥。
　　她不怪他们，毕竟是他们给了自己生命，况且，和自己爱的人共度一生，是何等的幸福啊？这是这份幸福，与自己有关吗？
　　袁古的手，轻轻地擦拭她的眼泪，扯出个大大的笑容，“当然，你要知道，大院里很多人都羡慕季叔叔和梁姨呢！你是他们的女儿，一定也会幸福的！”说完这话，袁古不禁心虚起来，这连三岁小孩子都不相信的理论，都被他编出来了。
　　季陌笑着拂开他的手，“这是什么逻辑，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
　　袁古挠挠头，“额，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
　　季陌一副头疼的表情看着他，“拜托，虽然我成绩不如你，也不要当我白痴吧！”抱着她的男孩太好，这个从不说谎的男孩为了自己高兴，连这些理论都编了出来，既然这样，自己又怎么忍心令他难过呢？
　　“古古，我的作业还没有做啊，怎么办？”她巧妙地将话题移到自己的课业上。
　　袁古也不说破她，“大小姐，明天要小测哎，你不是要倒数吧？”
　　季陌眨眨眼睛，“你忍心让我倒数吗？”
　　袁古故作苦恼地看着她，“大小姐，这个月GUCCI的新品……”
　　季陌毫不犹豫，“成交。”其实心知肚明，他哪里是缺几件衣服，每次给他买件衣服，他却恨不得把当季的新品女装全给她买下来。
　　袁古松开搂着她的手，改为单手搭肩，一副好哥们的样子，“那还等什么，学习去啊，兄弟！”
　　季陌笑着捶了他一拳，“这次小测进前三，爷我请你吃饭。”
　　袁古惊悚地看着她，“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老实说，袁古是一个极为挑剔的人，集中表现为食物上，他亲手做饭的原因之一，是一般的食物难以入得了他的口，季陌做饭虽然不像很多大小姐那样烧掉厨房，弄破餐具，但和自己相比，差了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季陌不满地嘟着嘴，“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嘛？好像吃了我做的饭，会死人一样？”他这种痛苦又隐忍的表情，着实激怒了季陌。
　　袁古大笑着轻抚她的嘴唇，“本来就像猪，这样一来，啧啧……”不言而喻。
　　季陌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怎么着，古古，你忘了，爷是练跆拳道的。”
　　袁古一副怕怕的表情，“是，爷，我错了。”
　　他从未告诉她的是，他是跆拳道黑带，获得过不少奖项，她似乎忘了，她的跆拳道老师，是他的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