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有罪》陈或或

20、小霸王

　　远离了人群到了昔湖边，拂生放开我的手，信步走到湖边的柳树下坐在草地上。冬夜的昔湖较之春日显得格外冷清，柳叶凋落，草木枯黄，偶有游人悲叹两声离去。

　　我在身边坐下，拂生突然开口说：“小花，你喜欢小白吗。”

　　我怔了怔，还不待我开口，拂生又接着说：“我料到了，这一世你定又会爱上墨白。在天界他就对你百般维护，再加上两世的纠缠，终究来不及了。”

　　“小花，如果我也喜欢你呢，怪我来迟一步，你便又跑远了。”

　　望向我错愕的双眸，拂生笑了笑，伸手整了整我跑歪了的发髻，取出白玉并蒂莲簪子斜斜插在了上面。

　　“小花，不用为难，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不强求。这簪子就当我最后送你的礼物。记得之前你是隐隐的时候我也送过一个簪子，呵，那是你唯一属于我的时候，可惜最后碰碎了。”

　　微笑着凝视湖面，拂生仿佛陷入回忆中，温润的眼眸透露出糅杂了快乐与忧伤的复杂情感。

　　这一刻的拂生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佛祖大人，他只是一个拥有喜怒哀乐的普通人，为了得到而欢欣，为了失去而难过，就算放手，也在洒脱中紧紧维系着让人心疼的尊严。

　　“走吧，小豆子该等急了。”转身朝我挥挥手，拂生率先向人群中走去。我忙跟上，想着是不是该把贵重的簪子收起来以防偷窃。

　　穿过人流到了分别前的摊子上，等了半晌才见小豆子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跑了过来。我帮着他接过一半东西，粗略一看，裙子，镜子，小发圈，什么都有。

　　小心的捧着往白府走去，我边走边问小豆子：“小豆哥，你买的这是些什么么呀，这么多。”

　　小豆子扬着笑容得意的说：“呐，你那堆里有西域那边过来的水银镜子，蛇纹小发圈儿，还有桃木梳子，蜀绣帕子、云锦香囊等等，我想着侠女整日走江湖风里来雨里去的，肯定不曾好好照顾自己，我就问了店老板娘，买些女孩子用的东西给她。我这里还有翡翠阁的胭脂，凝香坊的玫瑰露和蜜膏，价钱是贵了点，不过想到我的侠女姑娘能够用到这些东西，就感觉倍儿舒服倍儿爽！”

　　“翡翠阁的胭脂，凝香坊的蜜膏？！小豆哥，你哪来这么多钱啊？”我一听又是一惊，两眼直直盯着小豆子手里的一包东西差点咬住舌头。

　　这些家伙加起来怕要一百多两银子，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得起的，小豆哥又是哪来的钱啊。

　　“嘿嘿，我把这些年所有的工钱都取来了，还有平日里公子的赏钱，逢年过节老爷夫人的红包银子，总算还凑活。”小豆子憨厚的朝我笑笑，复又宝贝的看着他怀里抱的东西。

　　“小豆哥，你买这些东西值得吗？也不知道那女侠要不要呢…”我纠结着眉头，隐隐有些担忧。

　　“没事，总有她喜欢的。”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指头，小豆子问：“小花，你说她见到了会不会欢喜，嘿嘿，只要她高兴就好。”

　　“唔，会吧。”脚步微微顿了一顿，我咬着唇满心欢喜的小豆子，小豆哥，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念着的侠女她不是人，不是仙女，不会用这些东西，也不会出现了，你会不会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到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回到府中，告别了拂生，我跟着小豆子来带院子里。小霸王一见我俩回来了，扑腾着从窝里奔出来迎了过来。

　　小豆子将所有东西小心塞到我怀里，一把抱起小霸王，开心的举在空中转了几圈：“小霸王乖，今晚你主人我买了好多东西给你将来的女主人，你也有份！”

　　从胸口的布袋里摸出一份还温着的香喷喷的卤肉饭，小豆子打开了油布细心地倒进小霸王的食盆里。小霸王呼哧呼哧兴奋地喘着气，伸出舌头一下又一下的舔着小豆子的脸，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两下他的衣领逗得小豆子哈哈直笑。

　　看着小霸王吃干净整份卤肉饭，小豆子摸摸它的头将它抱进小窝里，随即放下窝上铺着的棉褥子做的门帘，轻轻蹲在小屋旁收拾着地上的碎骨头饭粒子。

　　我嚼着草根蹲在小豆子身旁，看着他收拾完了后又取出棉帕擦干净小霸王的食盆。

　　“小豆哥，你对小霸王真好。”我把头枕在抱着的双臂上，望着小豆子亲手做的狗窝儿。

　　“嗯呐，小霸王是我的命。”擦了擦油腻的双手，小豆子掸了掸地面坐在我身旁。

　　“我小的时候，大概五六岁吧，那时候还没有进白府，家里穷，爹又去得早。每天我和娘都要起大早到山里去摘草药卖给城里的药铺。

　　有一次娘生病了，病得很重，家里没钱给娘去看病，我想起来山里崖底那边有一种具有奇效的草药，以前我生病娘总是爬到崖底去给我摘草药服下，睡一宿就好了。

　　于是我便背着药篓，带着绳索想爬到悬崖底下去给娘摘草药。其实我之前和娘去过几次悬崖，都是娘下去下面，我在崖上帮娘看着干粮等娘，从来没有独自下去过崖底。

　　山里居住的老人都说，崖底阴气重，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精怪，专门吃小孩和少女。我那次下去真的是吓坏了，耳边老隐隐约约传来阴森森的笑声，于是等我找到那种草药后就连忙往悬崖上我事先吊着的绳索那边跑。

　　抓到绳索后我就不管不顾的快速向上爬去，刚离开地面，就感到颈后面传来一阵凉气，然后一双滑溜溜的双手死死握住我的双脚猛地往下拽，我吓得一下子松了绳索，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小豆子继续说：“我以为自己完了，要被妖怪吃掉了，后来我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内。腿上被石头蹭破的地方已经被上了嚼碎的草药，手边蜷着一团温温软软的东西，我起身一看，是一只雪团似的小狗。

　　它瞧见我醒了，摇着尾巴站起来蹭了蹭我，然后跑到山洞外面，不一会便叼了一张卷成筒状盛满泉水的大叶子过来。我接过后它又摇着尾巴跳进我怀里，窝着团成一团。

　　等到我可以走路后，我背着药篓准备趁着天还亮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悬崖上，却见小白团子紧紧跟着我，一路到了崖壁边，它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呜咽了一声。

　　我心突然的一软，可能这只小狗儿没了爹娘，无处可去误入了崖底吧，于是我将它放入了药篓里，背着带回了家。

　　后来我给它取名为小霸王，再过了几年娘总是生病，小霸王一次又一次的陪伴着我去崖底摘草药。

　　再后来娘还是去世了，老爷夫人在游玩的时候来到我们小镇，看我可怜便带我回了白府，于是我成了二公子的小厮，小霸王我给它在院子里做了个窝，这样它就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了。”

　　“唔，小豆哥，如果让你在小霸王和女侠姑娘之间选一个，你会怎么选呢？”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轻声问道。

　　“恩？干嘛要选，难道女侠会不喜欢小霸王吗？”小豆子转过头，焦急的望着我。

　　“呐，我说假如嘛，女侠怎么会不喜欢小霸王呢，它那么可爱。”我伸出手戳了戳小豆子拧在一起的眉毛，笑着安慰。

　　“对，我的小霸王最讨人喜欢了！”微微侧耳，听到小霸王隐隐传来的打呼声，小豆子咧嘴不自觉的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豆哥，好晚了，你不去睡觉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起身拍拍裙角粘上的泥土。

　　“你回去睡觉吧，我再等等。”小豆子朝我摆摆手。

　　“唔，那你等会一定要回去睡觉啊，晚上好冷，别冻生病了喏。”挥挥手告别小豆子，我又打了个哈欠往房中走去。

　　到了后半夜，气温显得更低了，隐有下雪的趋势。我猛地从睡梦中清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别样的气息，独特的迷幻香味飘散在鼻间。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快速裹上披风便往小豆子所在的院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