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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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正下着鹅毛大雪，就像唐诗所写，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从昨夜开始飘扬的雪花一直到了今天下午都没有停，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雪，踩下去都没过了脚脖子。
在这种天气里，姚姜本来应该呆在家里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再享受着侍女温柔小意的按摩。
但他现在却正气喘吁吁地顶着漫天的风雪，胖乎乎的身体挂在疾驰的马身上，从自己的家里往军营里赶，留下的深深的马蹄印很快就又被覆盖了。
——原因是有人火急火燎的来给他报信儿，那位京里来的贾大人在军营里发疯了，已经打伤了几百号人，士兵们个个都打红了眼，乱成一团了！
等他到了营地里时，已经是一地的狼藉。
被无数双脚踩踏过的脏污的雪，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不知还有没有气的士兵们，目测大概有小二百的人，还有一滩滩鲜红的血迹，看得姚姜心里一沉。
再往里走，只觉得风声阵阵，贾宝玉甚至连挨都没挨到人，十几个士兵就从他身边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吐了几口血就再不动弹了。
边上还围了十几个人，手里的刀对着他，却是颤颤巍巍不敢上前。
这一片军营大约有一万的在编士兵，此时有不少都在看热闹，这些大都是平日里看不惯其他人的所作所为，却又常常被欺压的，如今见有人出手教训，自是乐见其成，在一旁拍手叫好，大呼痛快。
在中间还有一排带刀锦衣卫守在现场，个个面容严肃，仿佛与风雪融为一体。
姚姜觉得自己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的后退了一步，亏得他够重，才没有倒下。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吼道：“都住手！”
他着急忙慌的一路骑马过来，又见这好像打过仗一样的场景，此时腿还有些打颤儿，一步步地走过去，小兵们散开了些，现出了中央的宝玉。
他此时脸色异常难看，身后还护着三个女子，她们衣裳单薄，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不知是冻得还是被吓得。
“贾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打伤了这么多自己人，姚姜颇感面上无光，说话语气也强硬起来，这句问话就带了些不满。
他不高兴，宝玉更不高兴。
他薄唇紧抿，冷硬的脸庞显示了他的不豫，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几人，他解下身上的貂皮斗篷盖在了她们身上，才对姚姜冷道：“将军看不见么？我是在教训败类呢！”
他往姚姜的方向走，那几个小兵被激怒，一方面可能也觉得靠山来了，又怒气勃发地围了上来，宝玉看也不看，轻轻的一挥手，几人又做了抛体运动，摔在雪地上扑通扑通的。
周围的人尽皆骇然，这是什么功夫？都不用接触就能将人打倒？他……他到底是不是人？
姚姜也有些被吓住，见宝玉向他走来不自觉地就退了一步：“贾……贾大人……”宝玉在他面前三步远就停下，左手打个响指，立马就有四个锦衣卫上前来高声应道：“大人！”
“把这几位姑娘送回家中好生安抚，还有那些粮食牲畜，都如数还给百姓。”他面色稍缓，对手下吩咐道，“告诉她们的家人，我会给他们讨回公道的。”
“遵命！”又是整齐响亮的应答，然后便是高效迅速的命令执行，连人带车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姚姜冻得肌肉都僵硬了，见宝玉慢慢看向他，道：“将军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应该有的素质。”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的扫过遍地昏过去的人，“真没想到驻边大军竟然是这副情况，若是圣上知道了，姚将军你能吃罪得起吗？！”
他语气十分冷厉不留情面，就这副军容军貌，西夏吐蕃突厥居然还没有挥兵南下，真是奇了怪了！在这么下去，等什么时候让人家打个措手不及，后悔也晚了！他最恨的就是这种玩忽职守的人！
“既然将军无力约束手下，那在下不介意替您分忧一把。”他淡淡道，盯着姚姜，就算隔着厚厚的风雪依然能看到他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这时军中几个副将也闻讯赶来，一听这话也是个个激动起来。他们可都是靠着要姚姜在这里作威作福好多年了，自然是要保着他的。
姚姜抬手停止了他们的叫嚷，冷着脸向宝玉道：“贾大人。我叫你一声贾大人，是看在你是远客，又身负皇命而来，否则凭你一个黄口小儿，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对老夫指手画脚？还请你不要得寸进尺，见好就收吧！”
他表情阴测测的，又补了一句：“别忘了，这可是我的地盘。我一声令下，八十万大军齐动，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锦衣卫们听了以后立马刷刷刷拔出刀来，一副准备开战的样子。
宝玉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轻笑道：“姚将军……您也说了，我是身负皇命的，”他气定神闲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明黄的绢帛，晃了晃，“在这面前，您还敢私自调动大军？要知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姚姜面色铁青，望着他手中明黄的圣旨，半晌才冷笑道：“谁知道你手里的圣旨是真的还是假的？假传圣旨也是杀头之罪！”
他可不能认输，现在一低头，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可就要被洗盘了。军权绝不能落在这小子手里！他咬着牙想着。
“呵……呵呵……呵呵呵！”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笑得肩膀都轻颤起来，方才冷冽慑人的气势一下子变得极为怪异，却依然让人心底发寒。
“我这圣旨是真是假，您心里还不清楚吗？不过——”他笑声一收，又恢复了淡淡的神情，“您也大可以试试，这八十万大军，我自然是对付不了，——”
姚姜心里一松：他就知道他不敢！哼！
然而他接下的话却在嘲笑他高兴得太早了。
“可要是真打起来，我一人杀他个十万八万的，也不是大问题！”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让周围的人有多么惊讶，仿佛在说“今天这雪真大呀！”这样简单的话。
听着一片的抽气声，他再次轻笑着靠近。
“还有，我要在乱军中取下你们几位的脑袋，那就如同探囊取物，毫无难度。”
他这时的笑十分温和，像一只无害的猫，声音轻柔，“要是想派人下毒，怕是毒不死我。暗杀？恐怕也近不了我的身，那还有什么办法呢？将军大人，您老要不要想想看？”
姚姜和身后的几个副将均觉得脖颈上好像凉飕飕的，虽然这会儿正是大雪纷飞，但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很想相信这都是他说出来威慑他们的，但亲眼见了他一人轻轻松松放倒了二百个士兵，现实好像又容不得他们自欺欺人。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起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姚姜在室外站了够一个时辰，已经冻得面乌唇紫，其他人也都撑不住了，宝玉依然是那副轻松自在的样子，这种天气对他好像毫无影响。
“将军啊，考虑的怎么样了？”他终于开口。这会儿整个营地都烧起了篝火，映得亮堂堂的，他有些不耐烦的四处走走，踢踢那些已经冻僵了的人。
他的心肠好像越来越硬了……不过是对于这种人渣，对好人他还是很心软的。
见到他这种举动，姚姜好像坚持了很久的心气终于松了，他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掉头拖着僵硬的身体，带着几个副将走出了军营。
这算是无声的妥协了吗？宝玉心里笑笑，转身往回走。
“好了，别看了。”他拍拍手，对还在一旁观望的士兵们道，再指指地上的人：“喏，这些人，把他们先拖回去，别让人冻死了。等醒得差不多了……”
他话锋一转，笑得十分灿烂，“一人一百军棍，然后逐出军队！”
一众兵士齐齐心惊，一百军棍下去，这群人不知道能有几个活下来的，这大人别看年纪轻轻的，倒真下的去手啊！
见识过了厉害，连一贯作威作福呼风唤雨的姚将军都妥协了，他们哪还敢迟疑？当下便利索地拖人烧火做饭，还有清理现场的，整个营地登时忙活起来。
宝玉回到了温暖的大帐里，带来的人一个不少的在地下站着。
在外面吃了一下午的雪，其实自己人也有好些受不了的。锦衣卫们还好，毕竟每天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但挑云和伴鹤就有些惨了，虽然不会武艺，但宝玉还在外面呢，他们怎么也不能呆在里面不出来的，于是这会儿雪都化成了水，顺着脸流进了衣领，头发也都湿了。
大家看起来都挺狼狈的。
“那几位姑娘都安顿好了？”他先问周晨，他虽也是一般的形容，但却站的笔直，听宝玉问便道：“大人放心，都平安送回了她们家里，每家也都留了几贯钱。”
给银子也不合适，他们没有能力，要是因财招了祸，那反倒是好心办坏事了。
宝玉点点头，挑云又道：“您那件斗篷也脏了，等小的带回去洗过。”
“那个不着急，横竖有的穿。”宝玉笑笑，又道：“一会儿吃过饭，周大哥你去和外面那些士兵们说，明日卯正我就要看到他们在校场集合好。你们负责去训练他们，有偷懒的只管重罚。”
周晨点头笑道：“大人放心，我都省得的。”
训练士兵，尤其是这种用于打仗的大军，无外乎就是那么几种科目，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定下军令，声明军律，再拎出个别来杀鸡儆猴，整治的服服帖帖以后就好办了。
“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宝玉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过暂时先别太过火，毕竟咱们待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走了。”
他露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却让人觉得冷，“等再来的时候，就不用手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