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嫁》兰陵孙氏

31、031 买房

　　于是两天后，三人收拾妥当，坐着小轿，晃晃悠悠赶赴诗会。
　　折兰王府大门口有两个大狮子，许德挑着帘子嘟囔：大门真大。
　　她们的轿子绕进了小角门。
　　云曦先下了轿，理理衣衫，抚抚鬓边华胜，叮嘱她：“来赴会的京都女子众多，姐姐，你切莫太肆意了。”
　　许德又不傻，大隐隐于市嘛。若不是人多，她还不敢来呢。

　　甫到内宅门，门内耳房听传消息的婆子，忙上前给她们行礼，引着她们去了西面的桂园。
　　折兰王府几进几出，她没数清。只看到屋子挺多，院子也大。

　　园里，已经来了许多女孩子，一个个穿红着绿，环佩煌煌，真真美女如云。
　　最引人注意的，要数一位头梳反绾髻，身穿水蓝色广袖大衫的美人，她倚在一棵桂花树下，攀赏着一枝桂花，酝酿诗句。一只喜鹊扑棱着翅膀飞过来，一惊之下，桂枝弹回，扑棱了她一头的黄蕊金瓣。
　　“哎呀呀，县主，你这发饰，可真是特别呀！”
　　安宁县主摸摸头上，摸下一手花瓣，瞧着这殷金蕊瓣，她轻笑一下，道：“这花瓣可是助我一臂之力了。”

　　说着走到亭中大桌案前，提笔一挥而就。方才和她打趣的姑娘拿起红笺念道：“子堕本从天竺寺，根盘今在阖闾城。当时应逐南风落，落向人间取次生。”
　　“好！好一句落向人间取次生。”云曦远远就接口，“我再帮县主续上两句，‘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
　　安宁县主惊喜抬头，“云妹妹！”
　　云曦忙近前两步，屈膝行礼：“县主安好。”

　　许德暗暗嘶了一声，矫情劲儿！
　　可也少不得也跟上，给人行了个礼。

　　“这两位是？”
　　安宁县主注意到了丽曦和许德。
　　“这是我堂姐玉喜，这位是我庶妹丽曦。”
　　安宁县主一听她俩的衔头，就没了兴致。不过瞅着长得倒是很好，尤其是这个叫玉喜的堂姐。心里不免带了一点点醋意。

　　她是折兰王太妃的侄女，与世子青梅竹马。姨母一直有意把她和表哥凑成对。可表哥就是从不多看她一眼，这也让她很是着急。今日王妃说是办诗会，可谁不知道她这是变着法给表哥找媳妇呢。
　　“怪道好大的酒香味呢。”说着掩鼻嗤嗤笑起来。
　　丽曦脸憋得通红，许德全装作没听见，优哉游哉逛到角落去了。

　　王太妃很快出现，一身家居常服，高髻上只简单插了两支玳瑁步摇，简洁而端庄。
　　她扶着丫鬟的手，对众闺秀点头微笑：“方才诗文是哪个闺秀所作，甚和我意。”
　　云曦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躬身回道：“小女明云曦，斗胆联诗县主，太妃娘娘恕罪。”
　　太妃微笑点头，“进退有度，举止清雅。明侍郎的闺秀，果然清雅不俗。”
　　云曦脸色微红，低下了头。

　　许德早都离了中心地带，靠在一棵桂树后头，偷拿桌上的酥果逗弄树上的鸟雀。
　　这鸟雀也不怕人，真个儿落在矮枝上啄食她手中的酥果。

　　“你今日穿的倒清雅。”
　　许德手下一顿，酥果掉落在地。鸟雀飞扑到她脚下，啄食着她的绣鞋。
　　忙给折颂见礼：“见过王爷。”
　　她今天穿的确实不鲜亮，月白袄，湖绿裙，外罩蓝衫。毕竟是诗会，怎么说也得附庸一番清雅，才能没于众人。不然大家都穿的浅淡素净，就她一身红色，不是太招人眼嘛。

　　“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
　　折颂往亭子方向努努嘴，大家都明白今日这诗会目的何在，都可劲儿往太妃跟前凑。这小丫头既得了机会，怎么也不知道表现表现。
　　“我……”
　　我不想嫁给你。

　　可她不敢说出口。

　　“我不会作诗。”准确的说，她是个半文盲。

　　折颂有些意外，看她妹妹，以才女据称。怎么这个姐姐反倒连诗也不会做。
　　“不会作诗，可以帮她们誊抄呀。”字总会写吧。
　　许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呃，那个，我……”
　　些许认得几个字，写嘛，就够呛了。

　　这回可真是把折颂惊住了，记忆里，她写的一手好字来着。

　　“家里给你请师傅了吗？”
　　许德摇摇头，明玉喜看起来不像是个爱读书的，她呢，来了这么一年不到，生活还没适应过来，根本就没往读书上想。再说看账，也不需要认识那么多字。
　　不过，这小王爷问题有点多，放着那么大片森林不去寻觅，搁着跟她这棵狗尾巴草聊什么天呀。

　　“那个……王爷，妹妹叫我呢，我先过去了。”找个借口脱身。
　　折颂却一把拽住她，惊得许德心一跳。

　　做什么？！
　　折颂自觉失神，忙收回手，“要不我给你找个先生吧？”
　　what？
　　这人脑子瓦特了吧。

　　忙摇头，“不劳王爷烦心，我对读书没什么兴致。”
　　做一个文盲，咋滴谁了？
　　不待他再往下说，许德先开口喊了一声，“妹妹！”

　　众人闻声都往这边看来。
　　折颂一个转身，隐入树后。
　　眼瞅着许德留个他一个得意的歉笑，提裙往人群而去。
　　跟个泥鳅似的，滑不留手啊。

　　太妃也听见了她的动静，微微皱眉，问身边人：“那是谁家闺秀？瞧着眼生。”

　　云曦身子一顿，忙拉着许德给太妃请安，“这是我堂姐明玉喜，堂姐快见过太妃娘娘。”
　　若不是为了摆脱折颂，她才不会聚焦众人眼中。但此时，这帮女子，总比折颂好对付些吧。遂盈盈下拜：“民女明玉喜见过王妃娘娘。”
　　太妃妃略颔首，也没打算细问。这明云曦，身为侍郎之女，忠义伯之外孙女，配她儿子都不怎么够格。其他无身无份的闺秀，就更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诗作作完了，自然是要誊抄的。这誊抄诗文的美差，自然也是大家表现自己的好机会。俗话说，字如其人，字也是脸面的一方面。
　　许德没看过其他闺秀的字，但云曦的字也确实好看，高逸清婉，流畅瘦洁。

　　大家又投入到新一轮的比赛书法中，而许德呢，自然是窝在亭中欣赏……美女……
　　端的是京城啊！这美女也多，要脸蛋有脸蛋，要气质有气质。
　　她堂妹云曦在兰陵县也算得上首屈一指的美人，可到了京城，好像就掉了点点档次。就比如现在正倚梅而坐的薛尚书家闺秀，脖颈白皙纤长，披着一袭莹白斗篷，像一只优雅的白鹤。

　　薛玲珑端坐着，觉得有人在看她，转过头正好碰上许德的目光。朝她礼貌一笑，微微颔首。许德顿觉如山花开遍，心道只有这样女子，才能配上世子呀。
　　这薛玲珑也确实是太妃相中的人，只可惜，宫里那位也相中了她。王太妃就是再大脸，也不敢同宫里争人呀。

　　明云曦在折兰王府的这一次亮相，太妃对她倒很有几分看好。
　　所以诗会第二天，云曦又被接进王府了，说是陪安宁郡主。可谁不知道这里头的意思呢。
　　她临走还问许德要不要跟着，许德虽不甚聪明，却还是会看点人眼色的。

　　胖爹正好要带她去京郊看房子。叔祖父昨天说，退休出宫后想留在京里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