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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约法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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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锐收回腿,坐直了身子,轻咳两声后,房间里的气氛严肃了些。
周洋也不嬉皮笑脸了,端正坐着,一副万事可谈的诚恳表情。
杨锐有些紧张,手指交叉,手心冒汗。杨锐心想,硬着头皮上吧,开天辟地头一遭,老子这就要攻城略地了!
周洋心里也在打怵,杨锐这是想干什么?
心理建设很长时间后,杨锐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点小颤,“第一条,不许酗酒。”
周洋长长地出一口气,真是要被吓死了,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个你放心,喝酒我心里都有数的,有时候陪客户,我也是能躲就躲,不会到酗酒的程度。”
杨锐眉眼低垂,“嗯”了一声,“少喝点对你也好。”
周洋心里美滋滋的,真想上去抱住杨锐,猛亲几下,“我知道的。”
杨锐紧皱着眉,眉间沟壑能爬蚂蚁,他又挠了挠头,“喝酒、酗酒不好界定,这条不算了。”
周洋笑,“行,不算。”
杨锐歪着头想了想,“那改成不外宿吧!”
周洋也歪着头,“门禁吗?”
杨锐笑的一脸天真,“是啊!”
周洋心痒痒的,像被人拿着根羽毛搔弄着,杨锐有一种模样让他抗拒不了,就是现在这般。
“第二,不许去夜店。”
这条可是让周洋愣住了,接下来还有更厉害的。
“第三,”杨锐眼睛眨的很慢,睫毛像会煽起风暴,“戒暧昧。”
楼梯间里,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白色墙壁亮得刺眼,像块巨大的打光板。杨锐被陈竹咚在墙角,廖冬站在旁边咬一支烟,没个正行,“杨工,爱要大声说出来。”
杨锐伸出一只手指,顶开陈竹凑的太近的额头,对着廖冬磨牙,“说个屁!”
廖冬懒懒地靠着墙,“求我,十几年玩转Jeffrey的经验倾囊相授。”
“切!”
陈竹也看不下去了,“都说了是关爱低情商大龄男青年了,我们要热情,要主动,要有奉献精神,要......”
“那好吧,”廖冬掸了掸衣服上的烟灰,也加入壁咚杨锐的行列,“那我就强行关爱了。”
周洋皱眉,后面两条对他来讲太难了,“怎么这样?”
杨锐仍维持着歪头的姿势,笑容也依然挂在脸上,“很难么?”
“你说呢?”周洋反问。
“你觉得哪一条难?不去夜店难?还是戒暧昧难?”杨锐问。
周洋沉默了,对他来讲,都难。周洋摸出口袋里的烟点上,扶着额头说不出话。
“给我一支。”杨锐伸手讨烟。
周洋抽出一支,点好递给杨锐。
杨锐吸了一口,吧嗒着嘴,笑了:“你不觉得抽水果味的有损你高大威武的形象么?”
周洋摇头,“不觉得。”
“咱们俩像爷们儿一样地说实话吧!”杨锐说:“我们俩之前那几年,你一直都在干着这些事情吧?玩夜店,搞暧昧。”
周洋头摇的更厉害了,杨锐把半支烟按灭,站起身,走到玄关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包大会堂,点上猛吸两口,“没有这些个破事儿,毛俊杰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周洋低头,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舌头舔过牙床,甜辣的感觉第一次让周洋感到腻歪,他烦躁地灭了烟,抱手靠住沙发。
杨锐站在茶几前,咄咄逼人的样子,令周洋心生恐惧,“他毛俊杰是从地里面长出来的,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马路上扑你怀里的?”毛俊杰是噩梦,是杨锐的暴走开关。
“我……”
杨锐冷不防飞起一脚,把沙发边蛋蛋的窝踢到阳台上。蛋蛋从窗帘后面探出头,又缩回去,她没有躲回卧室,好像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不如破罐子破摔。
“你就没断过,莺莺燕燕、花花草草的,我也是个傻子,四年陪着你这种烂货。”
“杨锐,别这样......”
埋怨和指责像洪水,一发便不可收拾。当杨锐意识到这些,他已经说了太多太多,对的,错的,或许对的,或许错的。杨锐厌恶这样的自己,他捂住脸,颓然倒在沙发上,改变自己的是这个叫周洋的男人还是这段糟糕的感情。
杨锐叹了口气,把脸露出来,“还有什么想问的?”
周洋小心翼翼道:“不去夜店就可以了吧?酒吧行么?”
杨锐冷笑,“你的生活还就离不开这些了。”
“没有,”周洋赔笑,“我就是,问清楚一点。”
杨锐没有回答,周洋接着问:“你知道的,我和子豪有时候会去喝两杯,在.....”周洋不知道曹小文算不算雷区,他看了杨锐一眼,咽口唾沫,还是不提比较安全,“会在酒吧喝上两杯。”
杨锐还在缓冲情绪,不想说话,他的手也在抖,他竭力控制不想让周洋发现。周洋在一旁碎碎念解释着,惶恐不安的样子,措辞都小心,生怕触到自己的逆鳞。
“周洋,我不是在和你讨论,这些是我的条件,行就过,不行就散。”杨锐的语气十分强硬,没有转圜余地,周洋耷拉着肩膀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哀怨地点了点头,不管怎样,不想失去杨锐。
“不外宿?。”
“可以。”
“不夜店。”
“可以。”
“不暧昧。”
“嗯。”
暧昧像幻觉,给你新世界,暧昧像味觉,可酸可甜,暧昧像触觉,带着细碎的电流,暧昧不可察觉,凭空来,凭空去,在指定的那么一两个人之间,无声蔓延,又要如何提防?所以最后一条是震慑。
“没开玩笑。”
“我知道。”
“你做不到,我立马走人?”
“杨锐,别这样好吗?很......幼稚。”
“对付你,只能这样。”
杨锐逃出恐怖楼梯间,陈竹问廖冬,“这样的条件太苛刻了吧?”
“对啊。”廖冬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捡起一块扔进嘴里,剩下的都给了陈竹。
陈竹坐在台阶上,吃了两颗,嫌甜,剩下的还给廖冬。
廖冬不嗜甜,若有所思道:“唉,糖尿病患者不在,巧克力没人清了。”
“谁糖尿病?”
“Jeffrey。”
陈竹没反应过来。
“就是周洋,杨锐他男人,他吃饭恨不得拌糖。”廖冬笑笑。
“说正经的,你给杨锐出的主意靠不靠谱,别忙没帮到,反倒害了他。”陈竹觉得廖冬靠不住,担忧道:“说的那些个一、二、三你做得到吗?”
廖冬不以为然,“做不到啊。”
陈竹无语。
“就是因为做不到,所以才让周洋试试嘛!就当做个小实验。”
周洋认可了约法三章,去厨房间拌色拉,杨锐把杵在门口的行李箱拉回卧室,把开了箱子,塞的乱七八糟的衣物掉到地上。杨锐把还挂着皮带的裤子捡起来放在床上,理了两件就放弃,抱起衣物,通通塞进自己的半边柜子,对比另外半边周洋的衣柜里挂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杨锐丧气地关上柜门。
坐到书房,杨锐的心慢慢平静,堆的乱七八糟的的图纸和一本本的图稿才是属于杨锐的生活。
门铃响了,叫的外卖送到了,杨锐还坐在位置上。周洋付好钱,敲门叫杨锐,“杨锐,出来吃饭了?”
杨锐没有应,周洋又敲了两遍后,推开门,“要出来吃饭么?”
“嗯。”
吃饭也是相对无言,杨锐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觉得油腻过头,旁边的周洋也是食如嚼蜡。
杨锐丧气,为什么要搞成这样呢?廖冬撺掇自己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单纯是善意?杨锐不觉得廖冬会为自己操这份闲心,上一次俩人还因为周洋起了小冲突。难道是故意的?那自己听他的话这样做了,可不是中了计。唉,但做都做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杨锐的心里一定是这样想过,怨过,他只是克制着,压抑着,不曾说出过。
周洋要脸,杨锐要面儿。杨锐愿意难为下自己,只要面上周全。分手就走,复合就回,实在不行他再走就是了,何必,何必控诉呢?杨锐有些后悔听从廖冬的狗屁建议,他就应该当一个从头被动到尾的情感loser,那至少他还是他自己。
“周洋,你不用勉强。”杨锐不知这算口不择言还是辞不达意,他已经精神错乱了。
“不勉强,你不走,什么都不勉强。”周洋喃喃。
“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快乐。”这句是实话,是杨锐掏心窝子的实话。
“我说了不勉强,我快乐,”周洋忽然激动起来,“杨锐,你懂不懂,这些事情都有前提,”周洋凝视杨锐,“你在,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只要杨锐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我就能快乐,打心底里觉得满足,快乐。”
杨锐摇头,想要辩解。
周洋抓住杨锐的手臂,“别说话了,我现在是搞不懂你,怕你再搞出个考核制度,让我每天打卡,写总结。”
周洋佝偻着背,样子很痛苦,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声音含含糊糊。
“杨锐,我真是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