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舍之懒回顾》嗜睡的木鱼

49、戏王之王

　　晚上七点，靠近K高实验中学篮球场的一条小巷内，两名青年蹲在铁丝网前，窃窃私语。
　　“原来这个洞是你弄的啊？”尹梓霂嘴角抽搐。
　　“不是我弄的，只是无意中发现，觉得挺方便进出……嗯？”成澈的手推了推面前的铁丝网，却不见有松动，顿觉奇怪。
　　尹梓霂见状，联想起前段时间打篮球的事，有种不好的感觉，他也伸手推了推那里的铁丝网，哪里还推得动，分明是已经修补好了，“呵呵……”
　　尹梓霂吞吞吐吐地将自己打球时如何发现了漏洞，又是如何让人报修的，说话时不知怎么就觉得心虚，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或许是因为成澈由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全程面瘫，给人一种寒心的疏离感。
　　其实成澈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和想法，只是纯粹思考着除了破铁丝网之外，自己还能怎么进入学校，至于面无表情不过是习惯了隐藏情绪，毕竟近几年就算伤心难过，又能表现给谁看？
　　经过一番讨论，爬墙和后门都被否决了，因为尹梓霂觉得成澈的体力和身手……你懂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不靠谱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方法，我们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成澈被这句歪理说的一愣一愣的，这些到底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反正最后是尹梓霂拉着成澈，目不斜视就往保安大叔所在位子走，对着大叔脸不红心不跳（心不跳不就shi了么？）地说自己班主任要见家长，家里情况特殊，只能带年轻的叔叔过来了，说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连成澈都觉得自己原来那么可怜。
　　总而言之，大叔算是被糊弄过去了，最后还是让他签了份探访登记便让人进去了，至于签的成尹是谁的名字，谁在乎呢？
　　无论如何，两人算是赶上时间赴约了，但是到了高山流水院的时候，已经能听到从阁楼里传出的丝竹声，显然吕佩仪早已经到了。
　　推门进去前，成澈看着尹梓霂，抬手放到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尹梓霂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两人才踏了进去，进到房中的两人将动作刻意放缓，以免打断正在弹奏的吕佩仪，直到一曲终了，两人才靠近吕佩仪。
　　吕佩仪正好抬头，看到两人，面露疑色。
　　成澈立刻扯起一个和善的微笑，“嗨，你就是吕佩仪吧，我叫尹梓霂，算是你们的师叔吧，小澈说你需要帮忙，但是他喉咙不适，而且手上刚好也有点小伤，于是便叫我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不介意吧？”
　　成澈说完，尹梓霂便十分配合地将右手往吕佩仪面前伸了伸，让她看清手上缠着的绷带，然后还张嘴虚喊了两声以示自己喉咙发不出声，最后还指着澈竖起了拇指
　　成澈扯起的嘴角抽了抽，却不能当面指出尹梓霂的戏太浮夸了，不是有点假啊，是很假啊！
　　奈何有些人居然不疑有他，也不知道是太单纯，还是智商欠费，吕佩仪点点头，“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
　　成澈现在是连抽嘴角都懒得抽了，脸部逐渐恢复面瘫状，“嗯，不客气，你刚刚在第三段尾段的时候，拨弦有点涩……”
　　见两人已经开始探讨起来，尹梓霂便自觉地找了个地玩起手机来，偶尔抬起头看着一副专家模样的“自己”边讲解边亲手示范，顿觉有点脱戏，而且成澈被吕佩仪用尊敬的语气喊着“尹老师”的时候居然一脸理所当然，这又是一个影帝级别的人物啊，不对，这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演起来居然毫无违和感，这是，尹梓霂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起一部电影，千王之王，那成澈这是戏王之王啊！
　　快乐的时光总是得飞快，就这样成澈指导吕佩仪弹奏古筝，尹梓霂自己坐一边玩手机，和谐融洽地度过了两个多小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自习放学的时间，成澈和尹梓霂告别了吕佩仪再次光明正大地走出了校门，当然要到门卫大叔那里签一下离校登记。
　　回到尹梓霂家楼下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由于两人途中跑去附近吃街头小吃了，用尹梓霂的话说就是难得今晚脱离了娄大总监的掌控，不好好放纵一下哪里对得起正在辛勤加班的总监大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尹梓霂的懈怠，刚开吃，娄总监的电话便打了过来，隔空便开始长篇大论，论街头走鬼摊的卫生问题以及食材质量问题，一会儿说人家的炊具说不定被无数只蟑螂或老鼠攀爬踩踏过，而摊主绝对没有使用前清洗的习惯，一会儿又说油炸烧烤之类的食物具有高致癌性，而且小摊使用的油肯定是地沟油，调味料也可能是工业盐之类的，搞得两人最终都不敢吃，只得施施然地捧着空腹步行回家。
　　电话直到两人走到了楼下才挂断了，而且还是因为手机没电不得不挂断的，全程都在旁边听着的成澈已经对尹梓霂和娄逸臣的腻歪程度无语了，吐槽什么的只会让他觉得自己鱼唇了，纯粹浪费感情，人家根本不会觉得羞耻好吗。
　　刚按下电梯上指的按钮，尹梓霂便被人按了下肩膀，转过头见到人，一脸震惊，“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微微笑着，语气却带着一丝无奈与严肃，“跟我走一趟吧？”
　　尹梓霂看着一反常态的塞班，有种不怎么好的感觉，平常疯疯癫癫的人突然正经起来实在是很让人惊吓，但是却没有拒绝，只是坚持要带上成澈，因为他知道塞班，不，应该是那个温雅的boss，要找的人是成澈，而不是披着成澈外皮的自己。
　　梁吟生忌那天，梁咏与成天临的谈话内容，他没有听到，而且也没有主动打听什么，但是从那两人的气场，梁咏对待成天临的态度就像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一般，而且梁咏回去之后还特意打电话叮嘱自己不要再与成天临接触，甚至还要求他立刻搬去她家住，可能是尹梓霂看过的八点档太多，脑洞不知不觉间便开大了，反正他很快便联想到了成澈被成奶奶赶出去的真相，推测出成天临即使不是成澈的父亲，也一定是有着别的什么关系。
　　成澈刚醒过来的那几天，尹梓霂便多次想要试探他是否知道什么内幕，但却被娄逸臣制止了，说什么不要插手别人的私事，而且那可能是别人不想被触及的伤口什么的，最后尹梓霂便只得忍着好奇心，而现在人家都找上门了，不八卦，不对，不关心和了解一下实情，怎么对得起人家亲自找上门来的诚意？
　　坐上停在楼下的黑色车子，看到中控区上的显眼的带翅膀的B字标志，尹梓霂眼尾挑了挑，呦呵，□□遍地是土豪，今年遇到的还特别多啊！
　　车内的座椅皮质上优，车载电视、电话、冰箱和GPS样样齐全，甚至还有按摩，但尹梓霂的注意力并没有一直放在研究车内设置上，不是因为他本身的觉悟和修养有多高，也不是因为最近看过不少好车而见惯不怪，事实是当他在四处乱瞟的时候，不小心瞥到脸色黑沉的成澈，对方正瞪着他，脸上就差写上“给我解释清楚”几个字。
　　尹梓霂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毕竟这可能事关成澈的身世，自己问都没问过对方的意思便越过他，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答应了塞班的邀约，实在是有些越俎代庖，要是对方不乐意见那人，那尹梓霂就真正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尹梓霂防范于未然的意识十分强，在向成澈解释前先是双手合十朝其作了一下揖，还眨了一下眼，又瞟了眼正在开车的塞班，示意说话不方便，才拿出手机打字，苦思冥想，抓头挠腮，在将近五分钟之后，车子停下等红绿灯时，才战战兢兢地手机递到成澈眼前。
　　成澈被尹梓霂的一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原本以为自己是被无辜牵扯进了什么奇怪事件中，但听到那金毛喊出“小澈澈”的时候，除了一阵恶寒之外，还有一种莫名的心慌，总感觉事情可能会对自己产生什么严重的变化。
　　“首先，你要先答应我，不管下面的内容多么劲爆，你都要保持冷静，至少现在必须冷静。”
　　看着开头的第一句话，成澈眉头微蹙，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瞥了一眼鸵鸟状不敢与自己视线相触的尹梓霂，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才继续往下看。
　　“你应该记得上周五，你苏醒那天，是你妈妈的生忌，那天你阿姨跟你外婆过来扫墓，然后，遇到了一个人，塞班，也就是金毛，喊他boss，你阿姨一见到那人就......有点情绪失控，之后两人还换了地聊了好一会儿，回去之后还打电话叮嘱不要再与那人接触，但我总觉得事情可能与你的身世有关，我觉得还是搞清楚比较好，别怪我多事，如果你真的生气，回去之后，随你处置吧！⊙﹏⊙”
　　看完整段文字，成澈大致能从这浅显的叙述中了解到事情的重点，知道今晚邀约可能的目的和谈话的内容，成澈内心的不安却徒然消失了，不是不诧异，只是他内心总隐隐有种感觉，这样的一天总会到来，只是未料到时机如此微妙，居然在自己与尹梓霂互换灵魂的时候，成澈内心的小人扶额，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一丝情绪。
　　对于尹梓霂的擅作主张，成澈没有太过纠结，反正要是他自己也不会拒绝这次的会见，倒不是要上演父子相认，认祖归宗的感人戏码，也不会有声泪俱下的质问和哭诉，他对父母的过去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不过是纯粹想要见一见自己的生父，至于后续发展，他实在没有想过。
　　虽然，没有生尹梓霂的气，也不抗拒与自己的生父见面，只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合适吗？
　　“回去后再找你算账，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你觉得我们这样去见人，能谈得出什么结果？”成澈在手机上键入这句话递给尹梓霂。
　　“......”尹梓霂看着一脸淡然的成澈，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这一定是错觉，对方明明是个俊秀乖巧的小弟弟啊！之前的道歉的举动和短信上的歉言不过是做做样子，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尹梓霂对成澈的印象就是一个文静儒雅的少年，加上之前他向对方透露娄逸臣曾经找人查过他的背景资料，他也没有生气追究过啊，所以尹梓霂就没想过对方会生气，而且那张脸明明还是怡然自得，甚至还带着一丝清浅的微笑，为什么就会让他感到对方在生气呢，这就是戏王的境界？
　　“不然，我继续装哑巴？”
　　“你刚刚还跟金毛沟通愉快，坐一趟车就哑了，谁信？再说，人家不就是要跟你谈话吗，你不能说话的话，还应个毛的约啊？”
　　尹梓霂看着成澈面无表情地键入这些火气十足的话，咽了口口水，接过手机打字，“那怎么办？”
　　“凉拌！”都已经坐上别人的车了，现在还问怎么办有意义吗？
　　“……”
　　“待会儿你就坚持要我在场，不然不谈。”成澈最后还是看不过眼“自己”那副可怜凄凉的样子。
　　尹梓霂双眼瞬间闪闪发光，使劲地点头表示明白。
　　“至于谈话，随机应变吧，不要太离谱就行。”
　　“这是要让我去谈话？”
　　“不然呢，人家是要跟可能是自己儿子的‘成澈’见面！”
　　尹梓霂顿时愁眉苦脸，哎呦我去，他不过是想凑凑热闹，看看八卦现场而已啊，自己成为八卦的主角就不好玩了啊！他的演技可没有成澈那么精湛，戏王，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