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采妍妍》执和

49、墨城（四）

　　洛骄扬脸上浮现出落寞的神色，之安拉拉他的手，并不言语——她知道他会告诉她，自然而然的，不必问缘由的。
　　洛骄扬握紧她微凉的手，长臂一伸将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响起的声音感觉甚是委屈：“从前不是这样的。”
　　之安伸手环住他的腰，轻抚他的背，听他继续说道：“其实我有二十年没来墨城了。”
　　“二十年前家中突逢祸事，家仆带我逃了出来，不料贼人紧追不舍，那仆人便带我逃进了这个巷子里。这巷子虽隐蔽难走却藏不了人，就在求救无门我们二人心灰意冷之时，阿婆打开了这扇门。当年，她还没有这么老，看人时也不这样警惕冷漠，那时她虽甚是紧张，但那副关心人的神情总是暖人的。她将我从那个又小又黑的米缸里抱出来的时候，我甚至可以看到她眼角的泪......”
　　二十年的时光，物是人非不过如此，只是骄扬，你这样痛心疾首，究竟在寻找丢失的什么呢？
　　“呵，终是我太天真，如今怎么能跟二十年前同日而语。”洛骄扬松开之安，脸上还隐隐带着些嘲讽。没了那突如而来的失望与悲痛，他又是平日里之安见到的那个洛骄扬——他牵起之安温柔道：“咱们回吧。”
　　之安没有收回手，却摇头道：“二十年前与现在，有多大的不同？”
　　洛骄扬稍有沉默，而后道：“二十年前的皇帝，名叫岑睿安。”
　　之安常年居于苏府，不知皇家辛秘，洛骄扬是知晓的，于是他补充道：“弑君杀兄，逼宫夺位，迫害忠良，这都是当今这位圣上二十年前便能做出来的事。岑睿安便是他可怜的胞兄。”
　　“皇家亲情，向来浅薄的很。”之安语气平淡，似是不将这罪过看得太大，“各凭本事而已。”
　　“呵，各凭本事？他有本事夺位，却无本事将天下治理和顺。你看看如今的世道，上位不行仁义，下属苟且偷利，民间盗贼猖獗，生民无以立命，这样的天下如何与二十年前相比？”
　　之安哑口无言——四年来她一直处于苏门的保护之下，一心记挂着阿戬，对而今的世道并无丝毫的了解，洛骄扬的愤怒让她觉得他才是鲜活地活在这个世界的人，而她自己仿佛是从天外而来的过客，对于这个世界的过去、将来都漠不关心，即便洛骄扬方才说得那样愤怒，她还是无法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