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魔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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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动声色向他淡淡一笑：“没事了，我没事了。不早了，我们赶紧歇息吧。”
他眸中忧色不散，握住我的双肩，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有我在呢，不怕的。我会时时刻刻护着你。”
我心中一喜：“真的？”
“真的。”
夜里我们各自躺下，中间隔了一张屏风。我闭上眼睛，回想起刚才那张青涩的面孔，少年时的龙胤怀。意识渐渐沉重起来，快要睡着时，却听到龙胤怀的声音：“流水，我们相识十二年，一直在一起。以后的很多年，我们也要一直在一起。”
我半梦半醒，也分不清他是不是说了这话。第二天起来时，就忘了这件事。
龙胤怀安排了人日日替我煎药，也不让我走出这个营地，说是冬日将近，天气冷得快，怕我再被寒气侵体。我每日按时服了药也没事可做，翻翻那些地图看看，或是熟悉一下七弦琴。
“看来不管在哪儿，我都没用处啊。”
“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伤病未好。休息几日是应该的。”替我煎药的士兵是从炊事兵里拨来的，粗糙的黑黄的一张脸，一看就是风里来雨里去的。
我从他手里接过碗，一口气喝下药汁。
“大人好好休息吧。”他接过碗，很快退出了大帐。
今日龙胤怀回来得晚，天将黑尽，也没见他身影。我一人呆在帐里，总觉得做不了事可以想一些事。便坐下来细细思索：
龙胤怀日日率精英前探敌军情况，在山头上守望敌营一处就是一整天。他说巴尔狡诈非常，半点马虎不得。他还说我当日跳下悬崖，巴尔疑心不死，派人假扮走镖队伍混入边界，被他截下。不止如此，上下还派遣了搜罗队，日日夜夜，有不搜到我的尸身决不罢休之势。
这几日却突然消停了，竟没什么动静？
阴暗的手段还有哪些？
我正想得入神，耳畔捕捉到隐约的金属撞击声，心里猛地一颤。来不及想清楚是什么，裂帛之声紧跟而来，亮光在我脸颊边闪过，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翻身滚到一边，余光扫到帐外人影幢幢，龙胤怀率先掀开帘子冲进来。迅疾闪身拦住了刺客，举剑挡住攻势。
不过千钧一发之间，我在亮晃晃的大刀下躲过一劫。
“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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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睛望过去，龙胤怀横剑抵住刺客的大刀，一时僵持不下。我知道他是在为我争取时机，我定了定神，快速爬起来，朝着琴之所在飞奔过去。未跑出两步，衣领就被手指抓到，我被牵制着扭转了方向，脱口惊呼急退数步。龙胤怀抬掌拍开刺客手肘，右手里的剑朝着刺客心房直刺过去，也被刺客一爪击开。龙胤怀顺势旋身，握剑手势也随之变换了……
我刚才摔倒在地，正巧就在琴旁，我扭身一把抱住琴，咬牙爬起来。好不容易重新站定，正心有余悸，冯刈一个闪身挡在我面前，我深抽一口气，听得他低声道：“大人请退后！”
持大刀的刺客动作猛且狠，所持大刀的刀背上串了一串铜环，挥刀之间，铜环相互碰撞，发出叮当之声。再看龙胤怀，虽处于守势，但行动之间灵活敏捷，应对刺客的攻击是从容不迫。
两人过招动作奇快，无人可插手，我站在一旁除了屏息观望什么也忙也帮不上……龙胤怀本就身姿修长挺拔，一招一式由他做出来更是流畅潇洒之至。
我真是！在这电光火石，万分紧急的情况下，还去想这些真真荒谬！
我晃晃脑袋，头却有些发昏，再晃晃脑袋，眼前晃过一些影子，一伸手却抓不住。
“怎么了……”
使劲眨眨眼，眼前光影明灭，刺激着我的神经。越过冯刈的肩膀看过去，龙胤怀与刺客越缠越紧，刺客目的显然，他是要杀我，龙胤怀确是不想要他的命。对战之间，刺客出手愈发凶狠，龙胤怀眸光凛冽，出手也开始狠厉起来。这种表情，这种表情……我见过……不，不对，我没见过！我……
黄沙飞扬的战场。
浴血奋战的英武少年将军。
短暂的恍惚。
猛一抬头，五指划向琴弦，七根弦“锃”地一声响，余音颤动，意料之外地吓到了刺客。只见那人身形有瞬间的停滞，龙胤怀瞅准时机，飞身踢中他的腹部，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已横在刺客喉咙前。
龙胤怀一把扯下刺客面巾，男人高鼻褐眸，显然不是我族人。
周围的人拥上去，冯刈一马当先扣住那人手腕，迫使得握刀的手松开，马上就有人将他的手反绑起来。
“说，谁派你来的。”龙胤怀强硬起来的时候让人感到不可抗拒的压迫。
男人冷着一张脸不作回答。
龙胤怀嘴角一勾，也不多问。恰此时，有士兵掀帘而入，跪地抱拳道：“启禀将军，军营四周并未发现其他可疑人物！”
龙胤怀点点头，示意他起身。
目光重新回到刺客身上，龙胤怀道：“确实不简单，竟敢单枪匹马的闯进来。”
“你认识我。”
此话一出，龙胤怀，冯刈猛一抬头望过来。好多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我一手斜抱着七弦琴，另只一手轻放在琴弦上朝他们走去。说这句话不是我所想，脚上的动作也不受我控制。
“派你来的人一定知道我没死，对吗？”我凑近他，俯下身去低声问道。
男人仍旧不作回答，整个大帐里无一人说话。龙胤怀只诧异地望着我，双唇微抿。
我移开目光，站直身体，闭上双眼。丹田之处渐渐浮上一股热力，游散与四肢百骸，而右手掌心也开始微微发热……睁开双眼，伸展五指，慢慢放到琴弦上。
就在此时，那人喉咙里发出呜呜低吼，我对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瞳孔一缩，心头突地一跳——他在害怕！他在害怕我的琴，一定是！
另一缕神识窜上来，我的手继续不由控制地覆上琴弦，五指猛一划过，琴声如呼啸一般裹挟着一股气浪涌向四周。那男人再也沉不住，开始挣扎起来，龙胤怀与冯刈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臂膀。
我手上不停，琴声再次响起，由徐变疾，由轻变重，一声追过一声……那人挣扎不脱，双眼赤红，仿佛正遭受着巨大的折磨，周遭人头耸动，大家低呼出声。
“嗤啦”一声，那人双臂衣袖被音刃划开，鲜血渗出来，越来越多，直到将衣料染红一大片。
“铿——”琴身骤停。
周围的气浪渐渐消散。我喘了几口气，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被一个士兵扶住。我侧头道了声“多谢”，声音微弱我不确定他能听见。
龙胤怀惊呼：“流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魔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