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秦月关山》凡世

3、３.

　　3.

　　“混账，我大秦三百精兵，竟然拦不下一个盖聂！”冠冕上的十二旒晃动不止，奏报被狠狠扔到地上。

　　“此次是绿萼之过，还请陛下责罚。”绿萼说道：“盖聂的实力的确不凡，况且我大秦的士兵精于战场搏杀，这种江湖比斗并不占优势，是绿萼偶然察觉盖聂行踪，因为来不及调遣高手，这才传信调派了小支兵马，哪知竟白白折损了我大秦精锐。”

　　“罢了，听说你受了盖聂两剑，伤势可好？”嬴政转而问道：“朕自问待盖聂不薄，他便是这般回报朕，所谓‘侠以武犯禁’，乃是至理。三百人不行，朕不介意派三千人，三万人！李斯，你说如何？”

　　“并未伤及筋骨，休养一段时日即可，谢陛下关怀。”绿萼答道。

　　李斯上前一步禀道：“回陛下，臣以为绿萼姑娘说得有理，我大秦的精锐之师何必消耗在与江湖莽夫的争斗中。江湖之事，应该以毒攻毒才好。”

　　“以毒攻毒？”

　　“盖聂虽然剑术高明，但也并非没有对手，再加上帝国的罗网之力……”

　　“既如此，李斯，这件事情就暂时交给你来办，先退下吧。”

　　“诺。”

　　见李斯退下后，嬴政这才对绿萼说道：“至于绿萼，你先将伤势养好，暂时便不执行那些用武力的任务了。如今天下一统，朕虽欣赏法家，但也明白，一家之言并不足矣，墨家多叛逆，倒是儒家伏念先生的名头，朕年轻时便有耳闻。伏念先生与太傅乃是旧交，你便为朕走一趟桑海小圣贤庄吧。”

　　“是，陛下。”

　　绿萼也退下后，大殿之中便只剩下嬴政一个人了。他的表情隐在十二旒的阴影中看不真切，轻轻敲击着金漆的桌案：“呵，太傅教出来的孩子，果然不错。公孙绿萼，可惜了，原本还想着，绿萼和扶苏也不错，但如今的公孙家族嘛，分量还不够。治理天下，外儒内法，便让朕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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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绿萼呀，你没事吧。”两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上，公孙玲珑虽然还是那副娇嗔的胃痛表情，但那眉飞色舞的态度，就像是在幸灾乐祸，不怀好意。

　　“以这个速度，到桑海时估计就能好了。”绿萼斜眼瞥了她一眼答道：“盖聂剑中杀意不重，估计是因为父亲曾于游学中拜访鬼谷子，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况且那剑势被我避开了七成威力，并未伤及肺腑。”

　　公孙玲珑又双手捧脸叹息了一声：“唉，从小就只有二叔对我最好，还说我是小美人，只是生不逢时。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自从二叔浪迹天涯，我好久都没碰到合心意的美男了。二叔啊二叔，你为什么是我二叔呢，完了，没有美男相配，我这样貌美如花，这辈子嫁不了人啦！”

　　绿萼扶额，他爹的恶趣味到底是哪里来的，从小说要培养侄女的自信心，决不能因为身材而自卑，如今这样，是成功了呢，还是太成功了呢？

　　“放心，是那些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总有人会知道你的好的。”绿萼无力的呻吟了一声道：“再怎么说，你公孙玲珑也是名家传人，公孙家族的领袖人物，岂是一般市井妇人可以比拟的。”

　　“哼，算你说的有理。”

　　难啊难，老天啊，究竟有谁可以收了她。

　　“我这次去，可是为了交好儒家，你说闲得无聊，要与我同行，也不是不可，只是若要与人辩论，虽不能堕了自己的名头，但也不可将气氛弄得太尴尬。小圣贤庄内，有‘齐鲁三杰’，我虽未曾见过伏念先生，也知他为人端方稳重，而另外两人想必也非等闲之辈。”

　　当初父亲一力劝阻陛下莫杀韩非，虽然最后韩非还是死了，但到底荀卿欠下了父亲人情，此去小圣贤庄，个人安危应该没什么问题。绿萼思量着，只是韩非不是陛下动手，却是被李斯用言辞激死的，芥蒂已生，要拉拢伏念先生彻底为帝国效力，恐怕有些困难。

　　“陛下给我的时间很宽裕，不若我们先在驿站歇息几天如何，桑海你我并不是很熟悉，还是等人给我们收集些资料来再说吧。”

　　“就听绿萼你一回。”公孙玲珑下了马车，手执美人面具，一摇一摆的往驿站当中走去。

　　桑海乃是儒家小圣贤庄所在，秦统一后，儒家并未有什么过激举动，因而桑海颇为平静，绿萼只见街上人流如织，衣衫干净整齐，精神奕奕，往来穿梭。突然想起一段话——

　　“绿萼，你的眼光太窄了，为什么支持秦王，支持攻打六国，因为，唯有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国家，才不会被历史所淘汰。都说秦王暴戾，但是，六国羸弱，贵族腐朽，民众同样受苦，又何必说秦王呢，百步笑五十步，可笑之极。至少秦国之内，法度严整、人民殷实，更重要的是，秦国，有一种骨气，一种硬气，老秦人的团结令人难以置信。奋六世之余烈，秦国的意志何等坚定，而六国，早已腐朽如一滩烂泥。在大多数百姓心目中，他们才不关心国别，更不关心谁当皇帝，所谓余孽，不甘心的，不过是那些失败的统治者，是那些贵族。车同轨，书同文，这样不好么，融合，才能更强大。你的眼界太窄了，哪怕如今秦国已经成为了大秦帝国，但是，这个世界，比你想向的，要大很多很多，历史，也很长很长。”

　　绿萼曾经很敬重盖聂。在咸阳宫时，这位盖先生，除了超凡入圣的剑术外，更是鬼谷一脉的杰出弟子。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皆是学贯古今的风流英杰。而且盖聂目光清正坦荡，的确是值得敬佩的君子侠客，不过后来，她想不明白。公孙绿萼并不是大秦死忠，公孙家更不是，但是，事实证明了，最后统一的，就是大秦帝国！

　　荆轲刺秦，盖聂前去追杀，怎么就变成了盖聂叛逃呢？荆轲刺秦有多高尚么？他受命于燕太子丹，说到底不过是燕国国内不敌秦国，害怕被秦国所灭而使出的计策罢了，怎么在盖聂看来，就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刺秦呢？嬴政的确是一个重武功胜过文治的皇帝，但并不算是一个暴君，一个昏君，相反，在这战国乱世的硝烟中，立下不世功业，休论什么春秋五霸，夏商与周。荆轲也许有自己的立场，但就刺秦而言，哪里有那么高尚。受命于燕丹，是为私心，殿前刺杀，匹夫之勇。若当真刺秦成功，任由这七国继续存在，割据纷争不休，难道更好？绿萼不懂，是以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