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印》源衣

27、话心（二）

　　午休时间。
　　刚交完英语作业返回教室。走廊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小远——他一个人。
　　“小依。”
　　直到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还不到30公分他才开口。
　　“什么？”
　　“下午放学后我在停车场等你，然后一起走。”
　　这……今儿个早上你才出了情况怎么下午立马变脸把我扯上了？我心想。此刻，仿佛有个声音在内心深处高喊着：你赶紧从实招来！

　　“那个……今天……”我支吾着说不清。
　　“你有事？”
　　“不是。”我说完又立马后悔了，赶紧改口道：“是。”
　　“什么意思？”他被我说得摸不着头脑了。
　　“今天放学要到数学老师办公室去。所以……”
　　“那没事啊，去去就好了。”
　　我抿着嘴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干什么坏事了？”他问道。
　　“没有啦。其实就是上课睡觉而已嘛。”我赶紧解释。
　　他盯着我，还是那副满脸遗憾的表情。仿佛在他眼里，我永远是那不可教也的孺子。
　　其实我也很想告诉他，我留办公室的原因不只是我上课睡觉——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还说梦话了！

　　“你难道没有事吗？”这次轮到我反问他了，今天早上我明明看见他那小桃花。罪证确凿。
　　“我能有什么事。”
　　“是吗？”
　　只见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一副你什么意思的表情，继而又将眼神转向别处。
　　面对他我也从不慌乱，只是迎头而上。
　　“好吧，”半响他才开口，“放学后我在办公室门口等到你出来为止。”
　　我心想，这可是你自找的。
　　没想到他便这样走掉了。
　　我不禁疑惑，刚才眼前的那个人，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远吗？

　　最后一节课落下帷幕。
　　“小岑你先回家吧，不用等我了。”
　　话音刚落，她的细爪子就搭在我的肩膀上，“小心谨慎，见机行事。”我笑了笑，她便离开了。
　　就像等待审判的被告人一般，沉重地清理东西。
　　拖着脚步下楼来到办公室。小远早已在办公室门口。
　　“你在这等啊？”我停住了脚步。
　　“快去吧。不然——”还未等他说完，他的短信铃又再度想起。
　　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他也不慌，看了短信，并不急着回。
　　“有事的话可以不用等我的。我怕耽搁你……”说完，我转身欲走。
　　“你说什么？”他像是略带怒意。
　　“我说真的。”我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理会他有何反应，只是自顾自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呀——差点撞上了人。都是装酷害得，也不看清楚就往里头闯……

　　“咦——”
　　这么巧。
　　“小依。”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如假包换的，迟子枫。

　　我一时愣住，二时眨了眨眼，第三次终于相信了自己的视觉神经。
　　“真巧。”我低声说。
　　“嗯。”他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走掉了。
　　回头看他远去的背影——又是一阵陌生的感觉。

　　“林依来了啊。”
　　我这才注意到关键人物——数学老师。
　　“过来。”他招呼我过去。
　　看他一脸温和，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真想上去拥抱数学大叔，还是咱兄弟感情好啊。
　　“昨晚没睡好吗？”老师那语气——分明是调侃嘛。
　　“额……是啊，对不起啊，我昨晚赶作业到很晚。”
　　呵……他笑道：“罚你今天帮我统计分数吧。”
　　“啊？哦！”这就是传说中的体罚啊。

　　于是我就此开始漫游在浩瀚的数字与名字的海洋中。
　　小远你最好别等我。
　　“哎呀，抄错了……”
　　87写成了78。

　　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老师交代我把东西填好就放到抽屉里。这就是阶级问题啊……欺负我们善良纯洁的小心灵，不给我们好分数还让咱帮忙做苦力，他们自己却早早回家吃饭。

　　“双远——”
　　随之，自己的手动作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清脆的女声，不大不小的音量——刚好被我听见。恍惚中有一丝错觉，很熟悉的音调，可是……一定是他那小桃花。
　　原来小远还在门外啊……

　　去看看？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
　　我放下笔。
　　别去，弄得好像你很关心他似的。另一个声音叫到。
　　我立马又拿起笔，继续写着。
　　就这样，没有了多余的声音。
　　他们，走了吧。

　　走了好。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完成了任务。我看了看窗外，灰白色的天空。突然想念起了神族永恒的那片蔚蓝……或遥远，或亲近，恍惚中已分不清陌生与熟悉。

　　“喂！同学！”
　　我郁闷地回过头——是谁在此打扰我良辰美景。
　　原是门房老头。
　　“锁门了锁门了。快走吧。”
　　“哦。”
　　完全没有抗争余地嘛。实力悬殊……
　　咕咕——
　　我感觉到脸上火辣辣地疼。肚子不争气，饿就饿了吧，偏偏这么个时候叫唤。我赶紧收拾东西走人，边跑还边听见门房老头在那牢骚：“现在的孩子真不听话，上课好好学习就好了嘛，非在这挨饿受罚，真是，不自觉……”
　　唉……正是沧海一声叹哪。

　　最后剩我一人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小远是真的走了。
　　唉，算啦，本来也没指望他什么。倒是肚子真的饿了——这咕咕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楼梯间，让人心里更不是滋味。

　　太阳光已经变成了黄色，铺洒在操场上，篮球场上还有不多的几个男生在打球。望着他们，突然想起已经好久没在篮筐下看到子枫的身影。想到刚才子枫的神色，不自觉的小小难过起来。
　　“喂，你终于下来了……”
　　不知哪里闪来一个人影，害的人心跳漏了半拍。
　　“你别这样吓我行不？我以为你回家了。”我小声责怪着。
　　突然间周围安静的只听见树叶在沙沙作响。
　　小远与我并排走着，低声说：“我又不是突然出现……”
　　“可是刚才不是走了吗？”我说。
　　他半天不答。
　　接着我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从教学楼走到操场。”
　　“那确实走了。”他的语气永远那么平静。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两只鸟从我们面前扑腾而过。

　　可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刚才……我听见别人叫你了。”
　　说完这话，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肩膀颤动了一下，可他却不出声。
　　我也不想再问下去，只是继续与他并肩前进。

　　“她叫南诗雨。别人班的。”直到绕过了半个操场，他才突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他说别人班的意思是既不是我们班，也不是小远班上的学生。
　　说了等于没说。
　　“嗯。”我轻应了一声，并不知道如何接话下去。
　　“有点古怪……”
　　他的话言简意赅。
　　但是最重要的是，他的话，旁人听不懂。
　　是说她对他古怪还是说他自己感觉她很古怪还是她感觉他古怪还是……
　　“不懂……”我咕哝了一句。
　　“我也不懂。”
　　这句他接的挺快。

　　秋天快来了——
　　傍晚的风有些许凉意。
　　以致吸气的时候心脏忽然隐隐作痛。手指冰凉。莫名地，全身打了个寒颤。

　　与小远在回家的路上并排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太阳已经等不及要下山，天空变成了灰蓝色。
　　喵——
　　一只黑猫不知从哪里跳来我们面前，似乎是拦着不让我们走。
　　“小远。”
　　“嗯？”
　　“我们终于可以上演黑猫和魔法师的故事了……呵呵……”
　　黑猫的出现代表着凶兆。动画片里常常是魔女与黑猫同时出现，那时我就想，若我能收养一只可爱温顺的黑猫该多好。
　　禁不住诱惑，我上前弯下腰，想要逗逗这不请自来的小家伙。
　　我对着小猫勾了勾食指，示意它走近我。
　　没想它却丝毫不领情，扭开头走着猫步离开了。
　　“你这是勾引还是挑衅呢？”小远在一旁笑道。
　　“你有本事搞定它啊，还笑我……”
　　“我可没本事，不过……”他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什么？”
　　“小依，快走。”他左右看了一下，指向前方：“快。”
　　我一直很相信他的预感，虽然还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乖乖跟着他走。

　　很久不见他减速，我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有灵气。”他突然停下脚步。
　　我也停了下来，的确有一股巨大的灵气圈扩大到我们脚边，应该就在附近。
　　环视四周——这里看上去像是个仓库，一条直路连接两个大门原本是相通的。没想到今天竟然关上了其中一扇门，我们身在其中，犹如进了死胡同。
　　“小远。”我扯了扯他的衣角。
　　“嗯？”
　　“我感觉……我们还是赶快跑吧。这里的地形实在是……”
　　“好。快走。”

　　可是，还没等小远话音落下就听见一个男声说着——“已经迟了。”
　　“他说什么？”身旁的小远问我。
　　他这一问才提醒了我，刚才这个声音分明用的是神族的语言。只是……我竟然在凡世也能听懂。记得之前明明是不可以的，长老说回来凡世就不会懂神族的语言的。怎么现在竟然……

　　天色已然转暗，一个身材瘦长的男子身影逐渐清晰在眼前。他身着白色法师服，大半个脸被帽子盖住。
　　“你是神族？”我问道。
　　“是啊。你不也是吗？”听我用中文提问，他便也用中文回答。
　　“你是谁？”怎么竟知道我的身份。
　　“别问太多，你们只用跟我走就行。”
　　他是说我和小远两人？
　　“凭什么跟你走？”小远说道。
　　“因为你们无法反抗我。”不由分说，男子便抬起右手召唤起了雷神。
　　他的动作极为迅速，我和小远赶紧竖起防护罩。
　　“小心！”
　　没想到他的雷球竟在一瞬间直冲我而来，我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雷球在到达离我不到二十公分时炸裂开来，电光四射。
　　是小远救了我，他的牧师系魔法是最擅长防御的。
　　“谢谢。”我说。

　　眼前的这个男人十分古怪，也不闻他只字片言，分明是想把我们绑架而去。危险的是他的灵力远在我们之上，而我们的地理位置不占优势。
　　还未等我歇口气，他又只身向我冲来。突然我看见什么东西闪耀着，那是一对黑色耳钉。
　　是那个人。电玩城里举止怪异的男人——他果真如我们最坏的猜想那样，是神族。并且，还是可怕而危险的一只。

　　“愣着干什么？！”不远处的小远大声喊着。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只见一个人影冲向自己，接着是又一个人影闪到我身前。
　　随之是一声剧烈的撞击。
　　哐当——金属落地的声音。
　　就好似所有的事物在同一刻停止了一样，三个人一动也不动。
　　我突然反应过来。“小远，小远！”我叫喊着，向前跑去。
　　面前的小远背对着我，我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见他弯起右臂按在胸前。
　　那男人也没再看我们，只是弯下身子拣起地上的一样东西。我此时很想重重给他一击，可是我扶着小远的手臂却一直在颤抖着——不，是小远的身子，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