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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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不知道人都干嘛去了，整个宿舍冷冷清清。她进门后也没开灯，搬了个椅子坐在窗户前面偷看他。楼下的车子还停在那儿没有离开，期间他接了几个电话，有时会掩着嘴咳嗽两声，但每一下都会牵着她的心脏一起跟着抽痛。又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宿舍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滴，一条短信提示。
睦冬只在心里小挣扎了下，还是颤着手指划开了屏幕。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桑珣发给她的第一条讯息。
“我很想你。”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泣不成声。
睦冬抹着眼泪，从窗口看着他上了车子，渐渐驶离：“老师你坏死了坏死了……”
“宋，宋彤，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呜呜……”
老同桌和她虽然隔着一颗通讯卫星，不过一听她这德性，什么事儿也大概猜了个七八分。
能让沈睦冬那个粗线条的家伙放不下的事情无非两件，好吃的和班主任。不过显然前者的杀伤力没有那么大。
“是，很很，很没出息。”
“你要不要，这么强调啊，说，说一遍就好了……”她抽抽噎噎的。
“……”宋彤发誓自己真不是故意的，“要不然……算，算了吧。”
“我试过了，太尼玛难了……”
“沈睦冬你……你就吊死在这棵树上吧。”
——
将近十点，其他三个姑娘才结伴回到寝室。她哭也哭得差不多要岔气了，就拿被子蒙着脑袋在床上装鸵鸟。
“喂。”云锦爬上来挠挠她，“我哥下午带你去哪了？”
她不敢多说话，否则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哭过，于是只含含糊糊说了一个字：“没。”
“哦，你走那阵忘了跟你说，别的地方也就罢了，他要带你去喝茶的话你可小心点啊。”
“怎么？”
“也没什么，你记着别跟他去一个叫公冶长青的老头那就是了。”说完就回自己铺上了，留睦冬自己一人跟那犯嘀咕。
“听隔壁宿舍的说，晚饭那阵咱楼门口有个型男，人长得非常之标志，估计是跟女盆友吵架了，在楼下等了好些时候。”周燃从卫生间洗刷出来，擦着脸就开始八卦，“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作，人家都这么低三下四了给个台阶下就是了呗。哎哎，你们看见真人没？”
黄晓珊很自然的接口：“我晚上回来拿书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长什么样没瞅清楚，不过那身材倒是真赞。”又去问贺云锦，“你看见了没？”
“我……”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实情的第三者，云锦脑海里互相搏斗的八卦之心和对舍友的怜悯之心拉扯的她非常难受，于是不一会儿她的良知就被消耗的所剩无几了，她因此非常坦诚的说，“我看见了！其实中午那会就在那了，长的蛮精致的，有点韩剧男主角的赶脚不过比棒子们man多了。身材一流啊，也会打扮啊，这等天物怎么就给个不开眼的家伙暴殄了呢……”芭啦芭啦，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听的另外俩姑娘一愣一愣的。
“那姑娘也忍心……我都心疼了……”黄晓珊做了个西子捧心状，“哎，好疼。不过冬冬啊，你怎么不说话？”
“我就你们说的那作死的姑娘你还让我说什么……”她把被子一撩，眼刀一把把往贺云锦脑门上射去，“我就是作死也是被他逼得，怎样，要不要来给老子个痛快的。”
“小的洗脸去了。”很多时候，贺云锦还是一非常识时务的俊杰来着。
隔天一觉起来，睦冬除了觉得自己眼睛有点肿之外，前段时间一直趋于崩溃的情绪居然缓和了很多。虽然远远说不上心情愉悦，但突然之间好像又有闲工夫去关心别人了。比如说，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贺云书。
“我那样对你哥是非正义的。”她对云锦剖白道，“我应该找个机会弥补一下。”
云锦在椅子上晃荡着腿：“哎，何必呢，他就一深井冰，不会在意这些的。”
“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
“哟，这么敏锐。”云锦想了想，还是从柜子里扒拉出一眼熟的粉红色花雨伞，扔给她，“喏，给你个借口，还不谢恩。”
“谢凉凉恩典，凉凉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懂事！”云锦很明事理的称赞了她一番。
鉴于贺云书异常鲜明的个人风格，睦冬这次见他特地选了保守又相对文雅的穿着。走之前云锦问了他的位置，说还是上次的那个行政楼。睦冬想了想觉得自己差不多能找到，就带着花雨伞去了。
这次也一样，还没进门就先听到动静。门内传来一把咿咿呀呀的女声，听起来像在唱歌，不过音调却怪怪的，内容也不大好懂。她试着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应，却是上次那个叫段凯的男生。他看见睦冬似乎有点吃惊，但随即对她友好地笑了笑。
“快进来吧。”
“谢谢”
房间当中一姑娘，拨着三弦，口中念唱。
而贺云书则坐在椅子上，跷二郎腿，怀抱一把琵琶。五指翩飞。
呵，睦冬想起来，原来竟是苏州评弹。
当初还在无锡，闲暇时会陪老人家去听上一段。珍珠塔、错姻缘，那会她还年少，记得住的桥段寥寥无几，但好像每一则都是书生小姐的老套故事，叫人哀婉，也让人牙酸。
而今时日渐久，那些吴侬软语的小腔调她却是不记得了。从头至尾听起来，只如天书。但他弹奏的模样却很好看。
贺云书见人到了，就势伦指一拨划了个尾音。过后才抬头看她，一段笑意徐徐拿捏，很有几分清艳的味道。
“你来了。”
她从包里把事先准备好的道具拿出来：“上次跟学长借的雨伞，一直没还。”
“这个啊。”他将玉面琵琶放到一旁，空出手接过去，“我都不记得了。”
这倒是实话，经他贺云书手的小花伞不知凡几，想来这伞的主人只在他眼前打了个照面，至于五官究竟是怎么排列的并未印到他脑子里去，因而这伞不过从他掌心一经手，分分钟就在一旁的杂物架上安身立命了。
睦冬处理完“正事”，一时不知道往下该说点什么。她原先打定主意是来安抚人家的，还伞只是借口，不过仔细一琢磨漏洞也很大，虽然上次是她很无耻的利用贺云书在桑珣跟前溜达了一圈，不过起码外人前面并没抹了贺云书的面子，所以她现在也没法开口说什么“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则个，小的给您陪个不是”，也太欲盖弥彰。
话说这奇异的说话风格到底是怎么回事……近猪者猪么。
她的思绪又很魂淡的飘到外太空了。
“今天晚上我们琴笛社要一起聚餐。”眼看要冷场，贺云书抛出个话题挽救她，“姑娘可愿赏光？”
“我买单。”心随意动，能用钱摆平的事儿都不叫事的土豪主义立即萌芽，虽然睦冬立即反应过来刚才好像刷新智商下限来着，不过她想花钱买舒心的想法倒很诚挚。
贺云书一笑，如若意料之中：“那就，按姑娘的意思来吧。”
铐……怎么有种自己挖坑跳下去了的赶脚。
——
酒足饭饱，夜色已深，一群人各回各家，贺云书负责将同行的三个女孩子送到宿舍，而睦冬住的那栋楼比另外俩人要远，于是最后只剩下她和贺云书。
“学长，上次的事我很抱歉。”她斟酌良久，还是把压在心头许久的话说出来，“当时是我没考虑周全。”所以拿你当烟幕弹了。
“那事情便也过去了……”他拉长语调，口气轻泠泠的抛过来。“可这次呢？”
“这次？”指责来的太无端，睦冬脸色寒了寒，反问他，“学长这句话什么意思。”
“你不应该比我明白？”他完全无视少女脸上的不虞，仍是一副笑模样，眼神却意有所指。
睦冬顺着他的目光去寻，发现几乎是跟昨天晚上如出一辙的状况。怪不得贺云书，只是这次的场景，有点诡异。
不远处的男人照旧衣冠楚楚，但却屈膝半蹲在一棵冬青旁边，手上似乎拿着个盒子，而他周围，围着一圈儿野猫。
她只得思量一下，慎而又慎的解释：“这次，真是意料之外。”
——
桑珣从小到大都很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碰到沈睦冬，那扇“例外”之门就此打开。出格的是作为一名老师他爱上了自己的学生，也是他发现自己居然也可以为一个人一再放弃原则。坦陈是好的，隐瞒也是有心。那些焦头烂额的时日刚刚过去，且还留了个尾巴，难以一扫而清。
他保持沉默的理由从最初的不想打扰，到如今，已经面目全非的不成样子。之前经历过的那些与“两人携手定能共度难关”毫无干系，自己也未曾压力大到一定要某人在背后默默支持。他是不想让她徒增烦恼，但这些说出来似乎难以构成一个让人信服的籍口，又或者，只是天下男人的通病。可爱又可悲的通病，但往往事与愿违。
因为女人们从来都不买账。
他爱她。
那答案一定是她亦是呢，他怎么没好好想一想。
睦冬第一次居高临下的看他。
“你又在做什么？”
男人手里是一盒看起来很奇怪的吃食，像一坨被压碎的果冻，还浸泡在姜黄色的汤汁里。看起来恶心的不行。但睦冬动了动鼻子，馋虫上脑，很快一股不甘心便压过了所有的前尘旧情绪。
“你给我买的焖子怎么可以用来喂猫！你怎么能这样啊！”
这种恰似熊孩子耍赖皮的嚷嚷实在是没有半分美感，但落在他眼中，确实是如释重负。只要这姑娘还肯听自己说话，就一切都好。
“明天再给你买好了，又不是吃不到。”桑珣站起身，拿出手帕擦干净双手，目光似是不经意的落在已经离去的男生背影，“这么晚了，再吃东西会积食。”
好像有四个字被拿出来强调了一下，不过睦冬没在意，她的所有心思都跟着那坨便便样的东西一起阵亡了。
“可你都让我看到了，又不让我吃。”真是太残忍。
“明天带你去。”他很好说话的样子，往前一步，站到她面前，不动声色地将女孩子有几分凉意的手指握进掌心。
“哦……”习惯性驱使，睦冬很没骨气的答应了，转念一想自己还在冷冻对方，而且他之前分明做了要跟别的女人结婚那种天怒人怨的决定，随即改口，很强硬，“不行！”
“怎么会不行呢，明天下午五点来接你。”他说完，只手抬起少女精致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
铐，一夕忽老，咫尺天涯。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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