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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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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她的初吻。
待一阵温柔攻势过后,他抬离了她的唇,怀中人已昏昏然的倒在他身上,微微喘息着。他扶着她站稳,又捧起那因缺氧而红彤的脸蛋,“汀汀……”很抱歉,其实他也想着快点下班来见她,但公司的事终于快告一段落,若是今天可以将工作完结,接下来便能轻松拿到婚假了。
明明解释的话语就在嘴边,但当他低头时,眼神不自觉的越过林汀的脸,看到那不容忽视的上围,然后难得的走神了。
“呃,”林汀终于发现某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胸部上,害羞得甩开了他的手,转过了身,“那、那个,你先、先出去一下。”
程学识趣的退出了更衣间,便见刚刚指引他上楼的女店员正站在外面含笑看着他。
“不好意思,程先生,让你们久等了。”方才她正在楼下和同事找着工具箱,便闻见一个忙不迭的脚步声传进来,沿声望向店门口,看到这位斯文儒雅的男人脸上流露出匆匆的表情,不禁羡慕起能够令男人这般失周章的女人,从男人口中得知他便是林小姐苦等两小时的新郎后,瞬间理解了新娘的耐心。
“西装礼服在一楼,方便请下楼随意挑选。”女店员笑得一脸甜美,只要男人的目光能多停留在自己脸上一秒,心里已美得冒泡。
程学早已恢复了一派淡雅的神情,朝女店员点了点头。
待两人都换好了礼服和婚纱,并肩的站在镜前时,店员不断的称赞声似乎已经飘得很远很远,周围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相互凝望时嘴角不停洋溢的甜蜜气息。
为了来试穿婚纱,林汀今天还特地去做了一个卷发,乌黑的秀发垂到胸前,与锁骨那莹白的肌肤更显她的柔美,还有她脸颊上那抹红晕不知是因化了妆亦或是程学的杰作。
程学一身精致的纯白西服,英俊的脸庞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也显得格外柔和。
这是第一次,林汀情不自禁的主动牵住他的手,看着镜子里那个一直面带微笑,与她十指紧扣的男人,她恍然有种进入自己十七岁那年梦里的感觉,在那个小说泛滥的年纪里,在那还满怀着某天会有一位气宇非凡的王子光临她的世界里,牵着她尝尽恋爱甜酸。
于是她突然想起,中午吃的是麻辣烫,重点是她没漱口!
在这般温馨时刻,程学见身旁的女孩那脸上又出现疑似懊恼的表情,顿觉纳闷……
“我们要什么时候去拍呀,要不就这个周末好不好,西装也差不多这周内会改好,我刚刚看了几套外景的照片,好喜欢那个花海系列的,特别是向日葵还有薰衣草,都不知道原来现在郊外还有那么漂亮的花田呢!
海边的也很不错,但是远了点,而且听说海边常常风大拍了效果不佳,刚刚看照片倒是还好,还有城堡那套,店员说是现在的大热,很多婚纱摄影都爱那套,就连国内什么大牌摩登杂志都会去那里取景,我就想太热门的话,会不会拍起来就显得不特别啦!”
林汀从一上车,便开始滔滔不绝,说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了一下,但见开着车的程学一直没有反应,不禁安静了一下,小心翼翼换上询问的眼神。
“还是,你有什么意见吗?我觉得这次都是我在做主好像也不太好,还有结婚那些细节东西,每次下决定的时候都有点心虚,怕哪个地方让大家不满意,你工作还忙着也不想烦你问你,要是你觉得哪里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
程学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似只专注着前方路况,嘴角却一直隐隐有笑意,但仍是未见他给出回应。
林汀垂下头来,心里有点小郁闷。
“这些天让你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事情,我知道一定很累,接下来不会了,有什么头疼决定,都交给我吧。还有,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吗,不用过多顾虑其他,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他突然将车靠边停了下来,解开了安全带,林汀奇怪的望向他,想问为何突然停车,想问公司忙完了吗,想问什么时候拿到假单,想问周末到底拍不拍,想问……
可是所有的想问,就这样被某人靠近过来尽数吃进了嘴里,这第二个突如其来的吻和第一次一样,将林汀杀了个措手不及。舌头顺着某人未来得及闭的牙关长驱直入,带着淡淡的香醇气息的唇舌如火般炙热,撩拨得她瞬间脸红如炬。不同于刚刚更衣间里浅层上温柔的亲吻,甚至有带着那么点霸道,直进攻得她双手无意识的欲推拒,却被他一手扣在了胸前,捧着她的后脑勺继续寻着她的舌头纠缠不休。
他其实忍得蛮久,从一开始便依着女孩的节奏走下来,但发现她还是总慢了几拍,连一向从容如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急起来的一天。
唇舌辗转之际,深度缺氧的女孩连忙深深吸了一口气,令他忍不住欲发笑,渐渐恢复温柔,含着她的上唇轻轻吸吮,放开了锁在怀中的手,得到自由的双手情不自禁的环上了他的脖子,尝试享受如安抚般的亲吻。
程学放开了林汀,头抵着她前额,“看来,该带着你多练习练习。”
林汀刚平缓了呼吸,大脑还在反应着这句话,脸上的潮红未尽褪,霎时又更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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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园位于市郊,是本市一片较为高档的墓园。
简若雯站在一块墓碑前,墓碑的周边环境都被花花草草点缀得很漂亮,若没定期修剪,定是杂草丛生,而非如此美感,且于郊外又热晒雨淋,墓碑仍一尘不染,都能看出是有请人专门打理过。能够在这片墓园里还拥有这面颇大的草坪只为装饰正中央的墓碑,非大富大贵之家也难有这手笔。
“爱妻白氏诗妙之墓,立于公元一九九零年清明,夫程济风。”是墓碑上的刻字。
简若雯将一束白百合放在了墓碑脚下,“诗,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了,过一阵子我就要回美国,大概也不会回来了,但又有什么要紧呢,反正时候到了我也会下去陪你。哦对了,我还有带了一个好消息要来告诉你,阿学快结婚了,今天也特地带她见见你,你有媳妇茶喝了。”她说着回头牵着林汀上前了两步,笑盈盈道,“这是阿学的生母,快叫婆婆吧。”
看到字碑时,林汀已愣上了,听到简若雯的话她更是愣得一时开不了口,怔怔的望了望身旁一语不发的程学。
林汀这般的反应倒是简若雯意料之外,她以为程学应该早有告知才是。
他从林汀身后扶住了她的双肩,向简若雯道,“妈,让我们单独聊一聊。”
简若雯并未有多余的表情,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汀汀。”他温柔的唤了一身,她又盯着墓碑看得似入了神。
林汀视线终于从墓碑移开,却也不抬头看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母亲在我六岁生病去世,干妈是我母亲生前的好姐妹,待我亲生,后来我随她去了美国,便改了口。”
“那……你爸爸呢?”
“他们很早便分开,我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后来母亲去世,他便把我带在身边,直到后来我随干妈出国。”
林汀若有所思,“是哦,”她抬起头,笑得勉强,“你之前说你是单亲,我还以为伯父已……不好意思。”
程学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刻意疏远,“汀汀,你是怪我瞒你吗?”
她低声呢喃,“你若要瞒,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林汀向余诗妙的坟墓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向程学道,“不好意思,我……我先走了。”
程学欲伸手抓住林汀手腕,却还是忍住了。如果他能知道放她一个人走会发生什么,那他就是将她绑在身上,也定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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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诗妙是在程学六岁的时候去世的,所以在他脑海里有关于母亲的记忆是极少的。只能依稀的记得母亲很少笑容,很易落泪。
那时候他们母子二人住在老市区的一个大院子里,住户多,孩子也不少,但余诗妙总不太喜欢小程学和院子里的孩子玩,因为每次小程学总是带着问题回来问她。
比如,他的爸爸呢。
后来早熟的小程学知道了,爸爸这个词在母亲面前是一个禁忌,因为一提起她便会哭。
可是余诗妙却在生病之后,爱极了向程学聊他的爸爸。
程学是在母亲去世后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也就是说,余诗妙至死也未能见到心心念念着的程济风。
那时候简若雯牵着程学,低头问他,要和爸爸走还是和干妈走?
六岁的程学做出了选择,也是第一次,向程济风喊出“爸爸”。
简若雯心有矛盾,不知让程济风带走程学到底是对是错,但程学却装出大人的口气对她说,他要回家,跟爸爸回家。
确实,他们始终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即使他还是孩子,也无权左右他的选择。
于是程学跟着程济风回了家,回了那个未进过门的家。
他用了八年才挖去了幼年时卧床不起的母亲在他心上种下的谎。
母亲说,父亲深爱她。可是程学看到的是程济风身边站着的女人,那个总用力掐着他的脸要求喊她妈妈的女人。
母亲说,父亲是一个大英雄。可是程学看到的是程济风拔下手枪瞄准一对手无寸铁的母子。
母亲说,父亲若在他身边,定会比院子其他孩子的爸爸更加疼爱他,可是程学得到的疼爱是被推进一个全封闭的格斗场,必须单人徒手打垮五个人,才能拿回钥匙走出来。
最后程学当然还是出来了,鼻青脸肿的,爬着出来了。他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程济风只是在第二天的时候来看了他一会儿,并摇着头说了一句,“还不够格。”
程学偷偷的跑出了程宅,躲在百合园一天一夜,简若雯找到他时,他脸上的淤青还没消,手臂上的纱布已破烂了。她含着泪再一次给出八年前的那道选择题,十四岁的少年程学,毅然决然的跟着简若雯,出了国。
程济风隔着太平洋狂发飙,但最后也没有追到美国把程学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