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里外花开》青萍

1、1

　　就如你说的我是个容易破碎的女子，所以在你出现后会升腾起被粘和的欲望。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冲洗掉曾经20 年的耻辱。知道自己是如何辛苦的在黑暗里生长，像触不到光的苔藓一样怀着阴暗的心事。知道自己在小小的村落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因为每当我走过村边槐树底下时，总可以感觉到身后村妇的指指点点，着孩子像级了他母亲。她们如是说。于是我拿眼睛瞪着她们，这是一场小孩与世俗之间的斗争，虽然我知道我斗不过她们，起码会得到片刻的安宁，我知道她们其实不敢面对我的眼睛，因为他含有愤怒及格斗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要听到有人议论我的母亲，那个有着海藻般浓密的长发、穿着高跟曳着长裙咯噔咯噔行走于村里青石板上的女人。她在我6岁的时候亲手杀死了我的父亲，用他最爱的那把瑞士军刀。我不知道既然他们已经结婚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有人说是因为母亲的出众让父亲难以招架。经常动手打肿母亲苍白的脸，母亲有双修长的手，天生用来弹钢琴的，总记得夏日的午后，母亲拉着我一同坐在钢琴前教我辨音、指法。我好奇巨大的物体会发出如此好听的声音，于是双手按在上面一个劲的胡闹，母亲无奈只好放我下来，独自弹奏忧伤的曲目。那时我是安静的，我似乎天生对钢琴着迷。我透过黄昏的薄暮看到母亲高挺的鼻梁、微启的嘴唇，及被熏染成金色的如瀑长发。她是那么温婉的女子。我想象不出她怎么可以伤害到我命里的第一位男子----我的父亲。我记得看到满地鲜红时我是迷茫的，鲜艳的红色刺痛了我的眼，我是眼睛敏感的动物，忍不住泪水涟涟，喊着妈妈却发现妈妈被铐着带上了警车，目光平静、发丝凌乱、脚步迟缓，只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语言。就这样我泪眼模糊的送走了我生命中的两位给予我生命的人。

　　父母都离开了那个村庄而我没能够，我被大伯收养着，每天听婶婶不厌其烦的控诉妈妈的不是。乡下女人弹什么钢琴。每当这时我便转身像受伤的小鹿折回房间，一遍遍抚摩母亲手指按过的琴键。那样的安静像是悼念。然而这是大伯婶婶不允许的。大伯用冷峻的语调告诉我：不准你碰这东西，知道吗，是它害死了你爸！是它和你妈！

　　没有，你说谎！第一次我对着大伯咆哮，泪水裢裢。模糊中看到婶婶依在门口，满脸鄙夷，也是第一次我觉得她面目可憎！

　　我想我是从那时侯开始学会沉默的。我从音乐教室走过，呆呆的看一位漂亮的女老师神态自若的弹钢琴，周围围满了好奇的孩子。那位女老师像极了我母亲。后来我也是偷偷和她学的钢琴，她是外地的当然不知道我的身世。所以当她领着我高兴的回家力劝大伯让我学钢琴时，她没料到大伯会暴跳如雷。

　　芷郁，你的妈妈应该是一位很漂亮的女性是吧？第二天我走进音乐教室时她如是对我说。

　　我点头，然后盯着她的手指一路游神。

　　我教你，别怕。老师教你弹钢琴。6岁以后那是第一次有人抱我，感觉温暖泪如雨下。那一次老师也流泪了。我知道那不是同情，所以我靠近她，亲昵的叫她妈妈，当然是在心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对你说这些了敛辰。似乎我一直是个渴望温暖的孩子，所以我在热闹的人群中看到你时便想要借你取暖。其实我们是早就相识的。你是那个比女老师更早给予我温暖的人。在柳树湾，你是第一个问我会不会冷并且给我你的褐色手套的人。那时你寄居在大伯对面的亲戚家，迟暮中找到你的那位妇人不是一把拉过你：敛辰，不要和不乖的孩子玩啊！

　　那时我知道你是敛辰。我带着你明亮的目光走到大伯家，兜里揣着你的褐色手套。那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敛辰。那么匆匆却将许多事情定下来。

　　我像熬着开盖的蒸汽一样等待着我的腾飞，于是我努力不落下功课，在安静中安排自己的钢琴梦想。最终我以优于第二名40多分的成绩进入重点中学，开始住校生活。尝试自由。参加钢琴培训却不参加任何比赛。我依旧没有任何朋友直到高二遇见谢欢---- 一位来自北方的女孩。你知道她的爽朗和我总是那么格格不入，而我们却是无话不谈；。

　　芷郁，你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在想：你坐在钢琴边，等待着你的王子到来，然后为他深情演绎啊！

　　她总是这般的爽朗淘气地勾着我的脖子歪着脑袋看似认真的问，在每一个夕阳笼罩无比妩媚的黄昏。

　　当然我没有告诉她我在想我无比美丽距我十年之遥的妈妈。然后我告诉她有一个叫敛辰的男孩在我十岁的时候送给我一只手套，要我给自己温暖。我们仅有一面之缘，我在等他！

　　你是个可爱的好孩子！她扳过我的肩对着我笑，然后我们一起浸在黄昏里微笑。

　　谢欢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她只要花我一半的时间就可以把功课做好而且成绩也总在我旁边，她似乎有意不超过我，恶恶的把分数减掉那么一点。然后在贴榜后叫我弹琴给她听。

　　爱极了你弹钢琴的姿态。郁郁葱葱的樟树一样布满芳香。芷郁，你是一棵不用开花就有香气的树。每当她如是说，我的脸便绽开花朵，心里凉凉的。而她却洞悉一切。轻弄我的长发。

　　芷郁，如果人注定要一辈子无法在一起，我们就不要强求了。那样只会让自己狼狈败退，伤痕累累。

　　我沉默，在她锐利的眼神里，即使我不告诉她我所有阴暗无比的记忆也能洞悉。她是一个随时都会闯入我内心的女子，然而并不伤人。因为她说，芷郁，我是你最忠实的朋友、爱人！我了解你的痛苦所以我的欢乐在你面前也谢下了帷幕。

　　我了解你的痛苦所以我的欢乐在你面前也谢下了帷幕。这就是谢欢，与我高中两年又放弃北方和我继续呆在南方潮湿空气中潮湿大学的最亲的亲人。她的忧伤只属于我一个人。在人前她是如此醒目耀眼，笑容可拘。

　　然而敛辰，今夜我为什么要用这方式与你讲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情呢？我没有想到在大学的第三年我们还会相见，而且在同一所大学。我没有告诉你我是谁，也没有告诉你我们过去的相识，似乎只是在记我自己。

　　早上你被苏靓引着见到我时说的一句话：才女都是破碎的水晶在春阳下折射熠熠生辉，让人生疼。

　　《 一 》

　　我和往常一样早起在江南的三月间，谢欢起身时我已经洗漱完毕捧着一本诗歌在看了。

　　“芷郁，这么早起啊，今天的课好象都安排在下午啊。”谢欢半呵欠慢慢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