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的人偶

2、02、失忆（下）

　　情况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库丘林眨了眨眼，又掏了掏耳朵，确定了他既没有认错人，也没有出现幻听。
　　但这不对啊！白毛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他呢？！
　　兴许是看不下去枪兵瞪着眼，一脸纠结的模样，士郎开口了：“请冷静的听我说，其实Archer他失忆了。”
　　哈？
　　失忆？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啊，小子。”
　　“所以这不是玩笑。”
　　库丘林沉默了。
　　然后他极其迅速的出手偷袭了近在眼前的Emiya——钓竿一横，狠狠的向着人扫了过去。
　　“唔！”
　　措不及防，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抵挡了一下的Emiya，被抽到的地方立马出现了一道红痕。他往后跃开半步，防备的瞪着库丘林怒道：“可恶……你做什么？！”
　　然而，库丘林既没有回话，也没有进一步的攻击。他只是撇了撇嘴，放下钓竿拍着士郎的肩膀，说道：“看来确实是失忆了，要是平时的他，怎么着也会先打回来才是。”
　　士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你和我以前很熟？”Emiya挑眉。
　　“嘿，那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库丘林裂开嘴赖子似的笑着回了一句，然后他扭脸看向士郎，“白毛他怎么会失忆的？”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直到昨天为止，他都还是好好的，然后今天就突然什么都……总之我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成这样了……”士郎苦恼的挠了挠头，“之前，我大致给他说明了一下情况……这件事我打算告诉远坂，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头绪。”
　　“啊啊、就那么办吧。那位大小姐可比你要头脑清楚的多，应该会有办法的吧。”
　　说着，库丘林看向站的离他远远的，双手抱臂、冷着张脸看过来的Emiya。在现世的时候有听人说过，用这种姿势面向着人一般都包涵了两种意思：拒绝和自我保护。
　　虽然不认为弓兵会那么的纤细，不过……这家伙确实是既敏感又爱逞强、呢。
　　库丘林突然伸开手臂搭在士郎的肩上，然后他整个人都重重的靠了过去：“失忆吗……嘿！也不知道失忆后，那些都刻进你肌肉里的记忆会不会也消失掉了呢？嘛，虽然看起来一般的常识还在，但是不试试看…也不知道是到哪种程度的吧？”
　　“……什么。”不爽的眯起了双眼，Emiya现在对于这个满头蓝发的男人没有一点好感，就算他和过去的自己很熟，那也只可能是孽缘罢了。
　　假装没有发现对面人的不悦，库丘林搔了搔头，咧嘴笑道：“那么……上杯茶吧，Emiya，这么简单的小事即使是失忆了也能做得到吧？”
　　再度挑起眉，钢铁色的眸子慢慢的扫过仍旧揽着士郎不放手的男人，以及被强硬的揽着一脸苦恼的士郎。Emiya不发一语的转过身，进到厨房里泡茶去了。
　　看着Emiya离开，士郎实在有点不放心。他犹豫了一下把枪兵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挪开，抬脚准备跟在Emiya的身后……但还没等他迈出一步，库丘林就捞着他的后领把人给拽了回来。
　　“Lancer，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万一Archer他忘记了怎么泡茶把厨房给炸了怎么办……”
　　“嘿，又不是什么大事，别这么忧心忡忡的像个老妈子似的！而且再怎么说，只是泡杯茶而已，又怎么可能会把厨房给炸掉啊！”
　　“……有哦。”回忆起以前看到过的恐怖画面，满满的黑线从士郎额头上划拉了下来，“在我小时候……老爸明明只是为了泡茶而去煮水……结果却把整个厨房都烧掉了。”
　　“……哈？”
　　片刻后，Emiya把泡好的茶端了上来。
　　库丘林和士郎看着茶杯中颜色正常、芳香沁人的茶水，再看看干净整洁的厨房，齐齐的松了口气。
　　“嗯？泡的不错啊，Archer！”库丘林拿起茶杯，一口闷了后评价道，“看来即使脑子不记得了，身体还是知道该怎么去做的嘛。”
　　“喂，茶可不是那么喝的！”
　　士郎抗议了一句后，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噗——！”
　　那口茶直接被喷了出去。
　　“擦、不要往老子这里喷啊！”
　　而库丘林倒霉的被喷了满脸茶水加口水。
　　“Archer！家里那么多茶你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个？！”士郎连嘴都没擦，就神情悲愤的瞪向Emiya，“明知道我讨厌梅花昆布茶的当初还偷偷买了这种茶备在家里，你这家伙——其实根本就没有失忆吧？！”
　　“哦？我只是觉得泡这个茶的话，会很愉悦。”Emiya用着张面无表情却怎么看都像是在嘲笑的脸说道。
　　“愉悦个头！你以为你是那个伪神父吗？！”
　　“喂！”
　　“伪神父？是谁？”
　　“喂喂！”
　　“教会的特产罢了，比起这个……”
　　“我说……”
　　看到两个卫宫旁若无人的斗起嘴来，脸上还滴着水的库丘林悲愤了。
　　“老子可不是空气不要随便就无视掉啊混蛋！！！”

　　***

　　言峰绮礼抬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将身前足有脸盆大小的盘子里的麻婆豆腐吃完了。而在他左手旁边，两个同样大小的空盘子被叠在一起堆放在桌子上。
　　似乎有点暗了。
　　吃着吃着，言峰绮礼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他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其实和往常一样，毫无变化的房间……不，还是有变化的。
　　例如，那位既高傲又任性的王如今已经不在这里了。
　　想起王以前总是不分场合、随心所欲的炫耀自己的财富，言峰绮礼恍然了。
　　原来是因为少了这个啊……
　　随即，他把这个想法丢到了一边，继续愉悦的吃起麻婆豆腐来。
　　那白嫩嫩的豆腐再配上红油油的辣椒酱，这就是世间极致的美味！是他生命的源泉……麻婆之血啊！
　　——可为什么最近吃起来总觉的不够味呢？
　　难道是辣椒酱不够辣……言峰绮礼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自制的辣椒酱，打开盖认真嗅了嗅，又伸出手指挖出来点尝了尝。
　　……明明很完美。
　　用被辣到麻痹的舌头舔舔嘴唇，言峰绮礼在解决了一个问题后，又被新的问题困扰住了。
　　“啊嚏！啊、嚏！”
　　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然而进来的人却连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就开始不停地打起喷嚏来。
　　“我擦、老子的鼻子肯定又红了…啊……啊…啊嚏——！”
　　“看来你是感冒了，Lancer。”言峰绮礼吃完最后一口麻婆豆腐，擦擦嘴问道：“需要感冒药吗？”
　　扛着钓竿进来的库丘林掐住鼻梁，使劲揉了揉才松开手，然后他冲着言峰绮礼竖起了中指：“老子明明是被那东西辣的，不要睁着眼说瞎话啊你个味觉神经明显有问题的麻婆神父！”
　　味觉吗……也许是味觉不如以前灵敏了也说不定……
　　言峰绮礼的思维又转回到之前的问题上了。
　　看来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少了所以某部分神经有些退化……
　　“感谢你的提醒，那么从明天开始一日三餐都只做麻婆豆腐吧。”
　　然后他很认真的下了结论。
　　库丘林：……
　　枪兵表示，他真的搞不懂自己这位Master的神经回路究竟是怎么构造出来的。
　　“对了，Lancer。”解决了自己的问题，言峰绮礼终于想起了几天前被他搁置了的教会总部派发下来的任务，“又用新的任务了，目标是个在一夜之间杀了全镇市民的外道……”
　　“老子这次不想去，你派别人吧。”不客气的打断了神父的话，库丘林对此毫无兴趣。要不是当初发现用这种任务可以把弓兵那家伙钓出来的话，他才懒得去管嘞！
　　没有过多的再询问什么，言峰绮礼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便毫不犹豫的宣布了他的新决定：“那么，这个任务我就交给卫宫士郎吧，他一定会喜欢的。”
　　“那小子也没时间，Master不如自己去活动活动筋骨以免生锈吧。”库丘林想也不想的秒答。
　　“哦……”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怀恶意的微笑，言峰绮礼刻意加重了几个字眼，放慢了语调，“你不想‘去’，卫宫士郎‘也’没有时间，看样子……Archer肯定也是一样了。”
　　糟糕。
　　库丘林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注意到神父脸上颇具深意的笑容，他咋了下舌警告道：“啧，别乱打那家伙的主意……如果你不想被串成肉串的话。”
　　“呵呵呵……”
　　低沉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似乎对于枪兵的表现很是满意，言峰绮礼愉悦的眯起了眼。
　　“放心吧，这条好不容易才在圣杯战捡回来的小命，我还没打算就这么简单的丢掉呢。”
　　而对于这样的说辞，库丘林嗤之以鼻：“要不是大小姐坚持把你带出来，我还真希望你能就那么死在那堆肉里。”
　　说完，便不想再和眼前这个人说一句废话，他把钓鱼竿和水桶往墙角一搁，转身离开了这间意外的狭小而又昏暗的房间。
　　“那样的话，倒也不坏呐。”
　　在枪兵离开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言峰绮礼慢悠悠轻飘飘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他合上眼，放缓了呼吸，仿佛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你是……爱着我的。】
　　如同挥之不去的幻影一般，来自旧日亡灵的声音今天也缠绕在他的身侧。
　　【你是爱着我的……】
　　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像是面对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那般，小心翼翼又充满了柔情。
　　——不，我不爱你。
　　他再次，在心中平静的、固执的回答道。
　　一如当年。
　　【……你是爱着我的。】
　　胸口被黑泥填满的空洞在震颤着，皮与肉一阵阵的收缩带起些微刺痛。
　　男人下意识的抬起手按在了胸口上，想起了自己未能完成的使命——让世界之恶诞生于世。
　　不论是怎样罪恶的生命，降生都是被主所赐予的祝福。
　　而抛弃生命，以自杀来逃避人生的人，是无法登上天堂，无法回到主的身边的……
　　她的幻影不知在何时消散了，言峰绮礼睁开了眼。
　　“啊啊、离下次圣杯战还有九年……”
　　那个时候，卫宫士郎和凛也都长大了，如果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的话，不用多想、肯定又会来阻止他的吧。
　　这次虽然因为各方面原因而导致了失败，还损失了英雄王这张鬼牌，但还有着很多优势，例如覆盖了半个胳膊的令咒，还有……不论是卫宫士郎还是凛，都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想到毫不知情的两人，他愉悦的笑了。
　　空洞的双眼扫向墙角，那里放着枪兵丢下的钓竿和水桶。
　　至于枪兵和不知道具体身份的弓兵……如果会带来什么麻烦的话，就找个时机，处理掉好了。
　　想必在令咒的命令下亲手杀死弓兵后，那位库兰的猛犬，光之子阁下的表情一定会令人欣喜的扭曲吧。还有凛，在失去弓兵后她一定会质问他，而在那时告诉她自己就是杀了她父亲的凶手的话……
　　“将会是至高无上的愉悦呢。”
　　言峰绮礼在脑海中描绘着未来的蓝图，并为之感到由衷的喜悦。
　　而这份恶意，却并不为远在卫宫宅的士郎和Emiya、远坂家的凛和Saber，还有近在咫尺的库丘林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