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关系》路人X

9、第八章

　　新学期的第一天早上，张蕴辰坐在床沿边迷糊着让阿姨给自己穿校服，眼睛下意识追逐着正在系红领巾的顾思博。
　　陈羽头天就走了，说是要把工作交代一下，然后再上来装修新房子。

　　眼瞧着顾思博去洗漱，张蕴辰急急忙忙把袜子一套，穿着拖鞋就往卫生间跑。昨晚上三个男孩儿一块儿睡，王梦一个小姑娘单独睡一个房间里。张蕴辰睡在顾思博的上铺，想着明天就能和博博一块儿上课了，心里开心到不行，弄得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带着睡在下铺的顾思博也跟着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今儿一早起床气没地儿撒更是心烦的不行，正眼都没有给张蕴辰半个。
　　熊阿姨在厨房里，把煮好的面条端上桌，开始招呼着四个孩子一块儿过来吃早餐。张蕴辰自身胃口就不错，一碗面条吃的要多香有多香。顾思博听着那呼噜呼噜的声音，皱皱眉：“你能不能声音小一点儿？”
　　张蕴辰一愣，接着呆呆的哦了一声，再开口的时候那声音果真是小了不少。
　　顾思博独自一个吃完了，招呼了王文一声，两个孩子笑嘻嘻的背着书包，抱着足球，勾肩搭背一副哥两儿好的模样率先出了家门。
　　张蕴辰急的拼命往嘴里送面条，原本吃的颇香的味道此时也没了，等他好不容易送完了面条儿，背起书包一看，顾思博的书包影儿都到了前面一幢房子的拐角了！
　　熊阿姨眼疾手快的拽住他，拿着书包给他背上，又拿了红领巾给系上。瞧着这小家伙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笑着道：“怎么，博博走了就急成这样？还有姐姐的嘛！姐姐会跟你一块儿上学的啊！”
　　姐姐指的就是王梦。
　　张蕴辰眨巴眨巴眼，心底有些失望。等他到班里的时候，顾思博已经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张蕴辰放下书包，走过去道：“博博，你怎么早上来上学也不等等我？”
　　顾思博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一个男同学猛地笑起来，怪声怪气的学道：“博博~”
　　周围哄笑一片。
　　张蕴辰的脸立马涨红了，他有些磕巴的道：“干，干什么，学我？”
　　那男同学听了，马上把脑袋伸过去，好奇的模样像只猴子：“诶！张蕴辰，你和顾思博住在一块儿？”
　　张蕴辰刚要点头，身边顾思博开口道：“你们好奇这个做什么？怎么你也想要和他住？”
　　那男生一顿，一副嫌弃至极的表情：“谁要跟这个死胖子住在一块儿啊？”
　　顾思博配合大笑，周围气氛一时间热络至极。
　　张蕴辰咬着下嘴唇，胖嘟嘟的脸上是分不清羞涩还是气氛的红晕。
　　上一辈子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不由分说淹没了过来。
　　明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可是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挪动不得半步，似乎动一下都会引来别人的注目和嘲笑。
　　之前的男生笑够了，注意到张蕴辰还傻傻的站在一旁，转身一拍顾思博的肩膀：“顾思博你看，他还留在这里等你呢！”
　　顾思博笑着扭头看了身边的张蕴辰一眼，看见对方眼中惊慌失措的神情，心里愧疚了一下，他伸手还了那男生一下：“说什么呢，都要上课了！还不回去，小心一会儿老师来了！”
　　顿时，周围的同学一哄而散。
　　顾思博看了张蕴辰一眼立马又扭过头去有些嘟囔的道：“他们只是在和你开玩笑，你别当真，跟着笑一笑就过了。”
　　张蕴辰点点头，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转身回座位上去了。
　　这是第一次张蕴辰没有主动和自己说一大啪啦的话，顾思博突然之间竟然有些不习惯，他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发现对方大半个屁股都空坐着，另外一边儿的小姑娘倒是大大咧咧的坐了大半的位置，正笑眯眯的和前面的女生聊天儿。
　　撇撇嘴，顾思博暗骂了一声傻子，然后扭头把注意力放到了讲台上。

　　顾思博大概从没想过，那人不仅仅是傻子，还是呆子。张蕴辰胆子小，这件事儿他是知道的，但是居然能小到一节课以半蹲的姿势过去了而一声不吭！
　　“张蕴辰！”顾思博皱着眉走过去：“你怎么半个屁股都担着外面啊？你不累？”
　　张蕴辰傻呵呵的抬头看着顾思博的脸，问了一声：“啊？”
　　顾思博简直感觉自己都快被他气死了，黑着一张脸伸手迅速在那担出来的半个屁股上抓了一把：“这个是什么？”
　　张蕴辰一瞬间，从脖子根一路红到了头发稍，整个人更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趁这个机会，顾思博上前一步，把他的书包往另一边推了推，对着那小姑娘道：“同学，麻烦你往那边儿挪一点儿好吧？”
　　虽然嘴里是疑问的，但是手中动作不减，两三下就给张蕴辰留出了一个好位置。
　　张蕴辰脸依旧爆红，含含糊糊讲了句谢谢，蹭一下子坐了下去，脑袋死死的埋进胳膊里，大有再也不肯抬起来的趋势。
　　顾思博一阵无语，霎时间觉着如果不是自己跟着转学上来了，这个家伙是不是一个学期都能担着半个屁股坐？

　　张蕴辰脸埋在黑暗里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快爆炸了！
　　屁股上隐隐的疼痛感还在，可是自己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生气，反而……有点儿激动？
　　这种莫名激动的后果就是在下节数学课的时候被原本就讨厌他的数学女老师点起来放到门口站着。
　　放学的时候，那数学老师挑着细细的眉毛，用直到不能再直的食指定定的指着张蕴辰的鼻尖：“张蕴辰，你再这个样子，小心我给你爸爸打电话！别以为你爸爸在北京我就不敢！”
　　说完，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的仰着脑袋走了。
　　张蕴辰低着头，心里还扑通扑通的跳着，直到身后被人拍了一掌，他转过身一看，竟然是顾思博。
　　顾思博冲着数学老师的背影抬抬下巴：“怎么那么凶？”
　　张蕴辰声音极小：“李老师是学校的副主任，而且课讲得很好……”
　　“课讲得好就能那样？”顾思博撇撇嘴，斜瞟了他一眼：“走了，回家吃饭。”
　　张蕴辰忙不迭应下来，撒腿跑进教室收拾书包。

　　中午是阿姨家的孩子最多的时候，从二年级到六年级，大概算下来也有二十多个。
　　每天这时候，女孩子总是会凑到一块儿，在饭桌旁边吃饭边叽叽喳喳的说话，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而今天的话题就是顾思博。
　　张蕴辰挨着顾思博，坐在男生那一边儿的饭桌上。
　　顾思博经过刚才那么一会儿，和饭桌上的男孩儿基本上都能说上那么一两句，现在正听着对面王文绘声绘色的讲今天在班级里发生的事情。
　　熊阿姨顺着挨桌把菜端齐了，孩子们拿着筷子将中华传统发挥到了极致。尤其是男生这一边儿，顾思博瞪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桌上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颇有些无语的意味。倒是旁边的张蕴辰，平时看上去扭扭捏捏的，胆子大的估计还不到自己的小指甲盖儿！这会儿反而拿着筷子蹭蹭蹭几下就把自己碗里的菜给堆满了。瞧见顾思博碗里只有点儿青菜，立马又开始张罗着给顾思博夹肉。
　　“你别给我夹，我自己来。”
　　顾思博皱着眉，有些嫌弃的看着张蕴辰油汪汪的爪子。
　　张蕴辰不好意思的蜷起食指，指导他：“你得快一点儿，不然一会儿菜就没了……”
　　顾思博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正往自己碗里倒菜汁儿的王文，明确的选择低头吃饭。
　　饭后，接下来就是睡午觉。
　　中午的孩子太多而床又不够，张蕴辰‘大方’的把床铺让出来，自己爬到了顾思博床上躺着。
　　顾思博懒得说他，脱了衣服裤子一翻身一闭眼，睡觉。

　　下午上课之前，顾思博趴在课桌上啃着阿姨起床以后准备的梨，脸颊上的午睡导致的红晕还未褪尽，长长的睫毛无精打采的遮着大半眼睑。
　　同桌那小姑娘是班长，叫马锦。皮肤有些黑，但长得的确挺秀气。身为班长，马锦一向是相当严谨的一个人，说白了就是老师的好帮手那种类型。瞧见顾思博在吃东西，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打着鼓：“顾思博，老师说了不许在课堂上吃东西！”
　　顾思博听了，双眼弯弯，脑袋转了个方向对着马锦道：“现在又没上课。”
　　马锦眉头立马掩饰一般的皱了起来：“狡辩！小心我告诉李老师！”
　　顾思博有些无所谓的耸耸肩，但嘴上迅速改口道：“班长，我错了，放我一马。”
　　马锦一甩马尾辫，小脸上尽是骄傲的笑意：“哼！那你吃快儿点！”
　　大多数小姑娘其实都挺喜欢顾思博，毕竟这人长得好，穿得好，说话会逗人开心；张蕴辰就相反是隐形人那一路。
　　张蕴辰咬着下唇，时不时看顾思博一眼，发现人家一直跟小姑娘斗嘴，心里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