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黑]经年不语》夜疯蝉

9、Chapter 09 修复

　　媒体记者素来都是些只重发现不求后续的群体，不少新闻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次也不例外。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刊登迈克那则新闻的报社最终竟公开辟了谣，还就有关著名钢琴家黄濑凉太性取向存疑的那段说辞，用专门版面做了声明与道歉。人们都只当是报社惹不起那国际名师迈克，却不知那些个主编都是被黄濑的一封封诉讼信给镇住的。

　　“难得看你为这种事认真，这要放在以前你都是视而不见的。”桃井在电话里感慨道。

　　“人总是会变的嘛。”黄濑站在长队中间，看了看正在不远处凉伞下喝着冷饮的黑子。

　　“你这次回来还真变了不少……诶老板，这个不打折吗？”桃井那边听上去是在挑东西，“听说你前两天生病了？”

　　“普通的小感冒而已。”等待中的黑子似是察觉到目光也看了过来，黄濑冲他一笑，挥了挥手。

　　“那件事，你果然还是放不下么？”

　　“怎么可能，”黄濑跟着队伍上前几步，有些不放心地朝橱窗望了眼，“都是些普通朋友，一场生日聚会而已。也就他们记者老爱含沙射影……”

　　“别跟我装傻，”那边很快打断了他，“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本还在数着前方人数的黄濑稍是一顿，回过神时就已忘了进度，又只得从头数起。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该不会到现在还自责着吧。”那边虽是用的反问句，语气却笃定得很，“小黑子对于你来说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噢终于到我了。小桃井我先买东西不跟你说了，改天再聊。”

　　“诶等……”

　　没等那边再说完，电话便已经挂断。黄濑捏着手机看了片刻，而后才将其放回衣兜。

　　队伍前，还剩十人。

　　二十分钟后，黄濑终于抢到了这家店每周日早晨限量派送的特制香草慕斯。走回凉亭的时候黑子早已喝完了自己那份饮料，看到黄濑手中的纸袋时眼睛明显更亮了几分。

　　“看，抢到了哦！”眼前这一米□□的大男人双手捧着那巴掌大的纸袋，就这么居高临下向他炫耀着，活像是捧回了个奥运奖杯。

　　黑子迫不及待地拆开纸袋，附赠的小勺刚从侧面漏下来就被男人稳稳接住了。

　　“别着急，小心点。”黄濑笑着将小勺递过去，刚吸了口饮料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脚边，低头一看，是架小飞机。

　　不远处忙不迭地跑来个小男孩，手里攥着个遥控器，看样子是玩具飞机的主人。黄濑将玩具拾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便递给了那一头冲到近前的男孩。小家伙看飞机安然无恙似是也放心下来，仰着张圆脸蛋就道了谢，而出口的称谓却是让黄濑差点将饮料全喷了出来。

　　“——谢谢你大叔！”

　　等……

　　不对……称谓不是这么乱用的好吗！小朋友快回来啊喂——

　　黄濑望着那熊孩子屁颠屁颠跑远的背影，忽然就悲从中来。虽然今天穿了件颜色重一点的风衣，虽然早上为了赶时间就没有刮胡子，虽然大人不该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但是……

　　“我看起来有那么老么？”黄濑一脸受伤地回过头。

　　正吃着蛋糕的黑子动作一停，放下小勺，安抚似的拍了拍他后背，可那充满同情的目光还是让他更受挫了。

　　才三十出头正当壮年好吗。黄濑这般想着，忽又意识到当黑子成长到这个年纪时，自己就已奔着花甲老人去了，不觉就有些悻悻然。

　　旋即目光一转，就看到小黑子舀着一勺蛋糕，一脸“乖不伤心了给你蛋糕吃”的模样冲他递了过来。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他，在阳光下蓝得透亮。

　　那么久以后的事情，管他呢。

　　男人终于是清浅一笑，张开了嘴。

　　回到家的时候黄濑已是拎了好几包东西，有蔬菜有牛奶，而搁下一回头就不见了黑子身影。他心下一愣，又看到小家伙从门外露出个脑袋，冲他招了招手。黄濑穿回鞋子跟上去，就一路走到了院子里。

　　花棚早就被加固过，那天淹到水的向日葵也大都被救了回来。此刻的花圃几乎已是金灿灿的一片，硕大的花盘挤挤攘攘地拥在一起，好不热闹。

　　「三十一朵了。」

　　小家伙在花圃边停下，这般比划着。

　　“这么快就数好了？”他走上前，在黑子身旁蹲下。

　　「出门前就数过了。」小家伙像是有些自豪，难得地一抿嘴角，笑得直暖人心。

　　“现在又添了新的也说不定……”黄濑一手搂过黑子，就将其抱了起来，“那，我们再数一遍？”

　　「好。」

　　果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之后的生活一如往常，平淡无奇，却又充满期待。日复一日，仿佛会一直就这样安稳地走下去。

　　那天课间，黄濑去图书馆借了本《手语图解大全》。小黑子所懂的手语有限，遇到不会的就往往要用写字来交流，不太方便，于是他就决定先自学一阵，扩充些词量了之后再去教他。先前已有一定基础，这么学来也还比较快，黄濑一面翻着图解，一面将常用度较高的几处做些笔记，而翻到某页的时候动作就略是一停。

　　图解中，示范人的右手食指插入左手指缝，接着五指撮合，划了个弧形后才又张开。

　　这个动作，莫名地有些眼熟。黄濑望着图片思索片刻，忽就想了起来——那次在院子里烧烤，还有那次拿书时，小黑子所做的奇怪手势就是这个。当时他并没看懂，也没来得及问就被别的事给岔开了。

　　可现在想来，却也不太对得上号？黄濑看着图下的解释，有些摸不着头脑。

　　「透明」

　　是……弄错了吧？

　　黄濑有些不太确定地想着，正当他满脑子搜寻那一整句的回忆时，手机忽然就震了起来。少有地，来电人是绿间。

　　“青峰回国了。”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开门见山地道。

　　“他说他想见见黑子。”

　　然后两边都是一阵沉默。

　　“小黑子他……”过了许久，黄濑才缓缓开口，“还在学校。”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边停顿一阵，语气就像是劝诫病人，“这周日赤司和紫原也会过来。那天是什么日子，你应该记得的。”

　　“……嗯。”黄濑捏着听筒片刻，终于应了个单音。

　　这一天，又要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