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玉宸爱

6、六

　　直到又一次被关进乾元殿，流芳都不敢相信那个温润如玉的二殿睚眦居然会这样对她。
　　还在北方天的时候，他说天帝满世界找她，只要她不愿意回去，他宁愿拼了这几千年的修为赔上这北方天的势力，也定要护她周全。
　　他那么笃定那么深情地说，除了我，再没人能伤你。
　　此时流芳趴在乾元殿冰冷地上的欲哭无泪地想，除了你，当真是没人再能伤我。
　　吱呀一声厚重的宫门被缓缓推开，已是太子的睚眦静静立在门口，对着流芳那么纯良而温润地笑道：“没想到你在父皇心里那么重要，我甚至都有点后悔只要他立我当太子，而没有直接逊位让我当天帝了。”
　　流芳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她觉得这天这地都是一片混沌黑暗，不论是越发变态的天帝元夙还是面前这个一脸温柔的睚眦，她觉得自己斗不过，这次是真的斗不过。
　　她那么清楚那么清楚地记得，那天她问睚眦她嫁给他好不好，他没有一丝犹豫便吻着她的手，说，“好。”
　　他居然说的是好，流芳昏迷前不无凄凉地想，亏她还满心欢喜给自己做嫁衣，只为他那一字没有半分真心的，好。
　　这次流芳再醒来却是被疼醒的，不同于往日棍子鞭子的皮外伤，而是抽魂离魄剜骨剔肉的疼。
　　“本宫不会杀你，只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天后剔了流芳的妖骨，又渡了不少仙气给她后，笑得残忍而扭曲。
　　流芳却道，自己现在，不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人间有一句话说得甚好，哀大，莫过于，心死。她觉得这天地间还有什么龌蹉事是她没经历过，还有什么人面兽心的禽兽是她不能忍受的？
　　可是不久后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这次是真的错了。
　　天后不知怎么手眼通天地瞒过天帝，竟把剔了妖骨的流芳送回妖界。若是单单没有了妖力护身也不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如今没有丝毫妖力，却满身仙气的流芳无异于是一块冒着热气却无人认领的香饽饽，只要是只妖都想抓着她吸点仙气，或是直接炼化和合双修。
　　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流芳终于是彻彻底底地体验了一番。她被扒光衣服死死钉在刑架上，有几个小妖精伸长了舌头贪婪地舔舐着她伤口上的血，更多成年的男妖毫不掩饰欲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突然就觉得，上天之所以让她活着，好似就是来尝遍这人世间的苦楚。
　　流芳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舌头，缓缓闭上眼睛。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