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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们说我爱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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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暂时结束了。
胖爷我想起四年前这个时候的自己正躺在竹席上安慰小天真想开点:“说不准小哥是被万奴王收了当干儿子。”现在的自己却只能等着别人的安慰。甚至连拒绝都做不到。
这是一种不真实感,一种荒谬可笑的事实真相,像故事似的。
他们说我爱她。
我爱她么?云彩?一个纯真的小姑娘?
我已经无法思考了,也许他们是对的,毕竟我会如此的悲伤。
小天真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但也仅仅只有担忧。我甚至不知道这份担忧是给我的还是给那个半死不活的张小哥的。
也许是给我俩的。
我想告诉他不要担心,我命令自己看向他的眼睛,但却丝毫没有用处。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但谢天谢地,也没做出什么让我丢脸的事。
事实上,我什么都没干。
他们说我爱她。
也许是吧。
我在那一刹那想起很多事。想起小时候家里的二黄被我用来毒耗子的毒药误杀,它临死前还一直在舔我的手。想起来死在吴邪怀里的阿宁,一个狠毒美丽的女人,我一直以为她是终极大BOSS,结果她却那么轻易的死在吴邪怀里。想起解家当家的,一个美貌而狠辣的男人,他可以狠到一句话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却也能为了吴邪哭出来。想起潘子,一个皮糙肉厚的兵。我听到了他吼:“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听到他用最后的生命护他的小三爷周全。想起了太多。
一直吹嘘胖爷胆大心细。现在一刹那,那么多记忆涌上来,我却不由的怵了。
我突然发现我想了这么多却没有关于这个女孩的一件事。
我真的爱她么?
可是他们说我爱她。
我突然发现巴乃这个地方是如此的可爱。不会有一个个破不完的谜团,不会有一股力量促着我们急急前进。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就好像所有的过去都是一场虚惊。
使命?那是老九门的责任,和胖爷有屁的干系!
天真叫我来收拾行李。我跟他摊牌,我说我不走,我说我爱她。
他沉默的看着我,扯了半天嘴角想扯一个调笑给我,最终却放弃了。他说:“好。”
故事结局太惨烈,某些人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天真无邪终究不再。
也许我们会一个个离开他身边。我是第一个。他会渐渐的孤立无援,会渐渐不得不独自面对,不得不努力成长。
直到变成一个我们都认不出来的,一个大人物。
也许闷油瓶会一直陪着他。毕竟他俩羁绊太深,希望如此吧。
我留在巴乃。
小天真还是会给我写信,两三个月一封。我从不写回信,只是一遍又一遍听他讲他怎么把霍老太的头还给霍玲,小姑娘怎么趴在他怀里哭的稀里哗啦。听他讲小花不见了。但解家没有散,还在有序运转。小姑娘一夜之间变成家主,挑起解霍两家大梁。听他讲小姑娘渐渐变得内敛,沉默,笑容日益精确。听他讲他无能为力。
我听他讲,感觉那曾经离我很近的世界离我很远。我甚至无法理解他的哀痛。
甚至我对云彩的死也没有了感觉,只有“哦= =”没有“唉>~<”
我喜欢这种感觉,平静成一片死寂。
心中有个声音警告我这样是不对的,但我不愿意改。
甚至天真说小哥又进了青铜门,我心中也只是轻轻动了一下。
原来没有谁应该陪谁一辈子啊,他也离开了。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甚至没有动脑筋安慰。
看吧,胖爷抒情其实也玩的转,只是时间的紧迫让胖爷只能用插科打诨来填补空隙。
盘马老爹来找我喝酒。我懒得再说一些俏皮话来逗彼此开心。经过那么多别人的不幸,一点点开心看起来都像是一种背叛一种罪恶,一种,不知好歹。
盘马老爹坐在我对面,沉默着不说话。模模糊糊我仿佛看到闷油瓶坐在我对面。
张起灵来找我喝酒?!我惊出一身白毛汗,酒醒了大半。
盘马老爹抬头看我一眼,用当初那种神棍般的语气叨叨:“出去吧,出去吧。”
我心中一片宁静。
没有什么能够动摇我。
我的决心。
我决心我决心什么来着?我下定决心要做什么?要结交什么样的朋友?过什么样的生活?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我决心发现什么?找到什么?证明什么?
我决心活成什么?
我忘记了。
明明下了千百遍的决心,现在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明明心心念念,却在无意中忘记了全部?
我忘记了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怪情绪。
我依稀记得有谁说,我爱她?
她是谁?我忘记了。
云彩?不,我不爱她。我认了她的爹做干爹,但我不爱她。
我很清楚我不爱她。我从不会想起她,怀念她。事实上我不会想起任何人。
那个世界离我很远了。
盘马老爹放下酒盅:“陈阿头要出去了。”
“出去?去哪?”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离开这里,这里让他太伤心了。”
我想起来了,云彩因我们而死,一个年轻无辜的生命被那什么狗屁终极弄死。
一个个年轻无辜的生命。
我突然想起天真,也许最委屈的是他。我们了解他有多容易满足,有多优柔寡断,有多得过且过。而这样一个人却突然被强迫着接受一份使命。
从另一个角度讲,也许吴邪才是最强大的张起灵被使命搞得阴郁沉默,解雨臣被使命搞得妖孽阴狠,而只有吴邪还像个正常的社会中的人一样,食人间烟火,会心软,有缺点,像个人一样。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帮助
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张起灵,解语花,黑瞎子都离开了。因为一切都结束了。
我几乎能想象到,他被告知结果,却连背景原因都还不知道时的茫然和不安全感。
我没有资格埋怨他们,因为胖爷是第一个离开的。
离开那些用命救我,我也不介意用命去救的弟兄们。
我的决心,它被舍弃在了我离开的那个世界,被舍弃在了他们身边。
我突然很想知道我的弟兄们现在在做什么。
他们是一群体贴的人,他们看出我的犹疑不决,看出我蠢蠢欲动的不想再为他们的使命所累的心思,看出我想要离开的意图。
他们是一群体贴的人,他们不想让我再受牵连,他们愿意让我离开,护我周全。
他们是一群体贴的人,是我过命的弟兄。
他们甚至体贴到帮我想到一个借口,用于欺骗我伪善的正义之心。他们告诉我我爱她,他们帮我欺骗我自己,让我有一个借口,一个机会离开他们,去过另一种相对来说比较轻松的生活。我被骗的心安理得,甚至在之后都不再去想,不再去思考。
我过命的弟兄们为我盈造了一个过于盛大的梦境。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在装。
装无辜,装白痴。
等着他们做好了理由将我轻轻送回安全的世界,而他们依旧在险恶之中苦苦挣扎,然后死在我看不见,听不见的地方,死在我的心里。
我在等他们告诉我,于是他们说了。
他们说,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