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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荒宅遗事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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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林麒扭过头去看着柳生。他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生看,好像柳生怎么欺负了他似的。大眼睛里都是愤怒。
柳生被他这样看了一会儿,见他抿着嘴的样子,最先败下阵来,柳生叹了口气说:“祖宗,我去,我去。”说着,柳生大步走出亭子,去外面找些枯枝。
张林麒也动了,他紧紧的跟在柳生的后面一步也不离。柳生弯着腰拣树枝,张林麒就叉着手跟在柳生后面走。
柳生弯腰捡着枯柴,见张林麒连个动手的意思都没有,算是明白了,这个孩子这是怕自己跑了。
一只白毛红冠子的野鸟在一棵大桦树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叫,黑溜溜的眼睛做贼似得瞅着柳生。柳生被它瞅的有点难看,手里的棍子朝着那只鸟一扔:“去,一个半大不小的姑娘,老盯着男人看什么。”
那只白毛红冠的鸟挨了柳生一棍子,嘎嘎的叫着飞走了。
柳生拢了一堆柴火,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夏天里,天上的太阳也出的早,他指着张林麒衬衫上的扣子说:“你把那个借我用用。”
张林麒还在皱着眉头神游,柳生的声音又大了一些:“你把你衣服上的扣子借我用用。”
张林麒回过神来,他看了自己衬衫上的扣子,他的扣子是水晶做的。张林麒没耐心的揪着扣子问:“你要它做什么,穷疯了?”
“点火,烤鱼。”柳生收拾着柴火:“你不是要吃熟的。”
张林麒嗤笑:“你的手指尖不是能够冒出火星来,你怎么不用那个点?”
柳生尴尬的摸了摸手指:“那个点不着,只是亮而已,只是亮。”
张林麒揪了半天,揪不下来,他烦躁的站起来:“不吃了,还吃什么鱼,饿死算了。”他气汹汹的朝着柳生喊:“别弄了,我不吃了。”
柳生知道他这是心里着急。柳生把手里的鱼一扔,拿着大袖子擦擦手说:“不吃就不吃,饿的又不是我。”说完,柳生又好心的说:“要不多少你也吃一点,饿起来很难受。”
张林麒执拗的拒绝:“我不吃,你听不见啊,我不吃。”
柳生仰头望着太阳,太阳的光芒越来越烈,他耐心的对张林麒说:“你不要着急,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不敢走到太阳底下,它们会躲起来,要不,我先把你带出去,你留在这里,恐怕会出事。”
张林麒想也不想:“我一个人出去算个什么事儿,我不出去。”
柳生叹了口气:“那咱们就去找找。”
张林麒跟着柳生七扭八拐的走着,走走停停间,还真的走到了那栋楼楼前。张林麒几乎怀疑柳生根本就知道怎么走的,故意磨磨唧唧的拖延。
张林麒捅了捅柳生的胳膊窝:“你是不是知道怎么走”
柳生尴尬一笑:“那么大栋楼,我只是怕夜里不太平。”
这栋楼里已经不是夜里张林麒看到的模样。那只死了的大蛇还在,已经散发出了淡淡的腐肉味,可是,这么热的天,这只死去的蛇上,连一只苍蝇都没有。
一楼的墙壁仍旧是白的墙,仿佛那些玻璃镜面就没有出现过,墙上的壁橱里放着碧绿的翡翠白菜,玉石蝈蝈,中间还有那个金龙。
一切太平无恙。
没有人会怀疑这里消失了好几个人。
柳生围着那只大蛇转了一圈,他呀的叫了一声。
惊得张林麒赶紧问:“怎么了?”
柳生指着那条蛇说:“我原来是它肚子里爬出来的,这真像是一条没有成形的龙啊,真奇怪。”
张林麒也围着这条蛇转了一圈,头部有凸起,尾巴像马尾,真是有点像龙。
柳生凑近那条蛇,嗅了嗅,又呀的叫了一声。
张林麒又赶紧问:“怎么了?”
柳生指着那条蛇说:“没有一点点龙气,这真的是一条蛇。”
张林麒呵了一口气:“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一惊一乍的,傻子也知道那是一条蛇。”
柳生站在一楼的大厅里,环顾这个层楼,他朝着张林麒做了个嘘的动作,慢慢的闭上了眼。这栋楼在他的脑海中,不再是白日里的那栋楼房,他看到了很多的游魂,他们维持着死去的姿势,或者悬挂,或者仰卧,或者坐着。死去经年,怨气浓重,徘徊在墙体之内,进不来,出不去。
柳生睁开眼,他的手上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黑。走到墙前,柳生伸出指甲刮着墙上的白灰,张林麒好奇的看着柳生。不一会儿,柳生就刮下来一大块的白灰,刮下白灰后,墙壁上竟然露出镜面来,镜面上乌黑的画着些痕迹,鬼符一样。柳生的手指沿着黑色的痕迹滑动,他说:“这是一块镜子。”
张林麒哼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
柳生又说:“谁家没事会在墙上弄一块大镜子?”
“昨天晚上,这块镜子就出来,整个一楼都是镜子,连天花板上也是,还有一个红衣服的没有头的女鬼。”张林麒走到孙国栋和宋巧云的位置站住:“当时,孙国栋和宋巧云站在这里,我和施安,刘真站在楼梯上,不知道他们动了什么东西,原来是白墙都变成了镜子,我回头看的时候,镜子的孙国栋和宋巧云连脑袋都没有了,可是他们的脑袋还在自己身上,后来孙国栋和宋巧云就不见了。”
张林麒指着门口说:“刘真后来跑了出去,我就去追刘真了,只剩下施安,我遇到了你,唉,施安呢,施安去哪儿了?”
柳生淡淡的哦了一声,眼睛一直盯着那面镜子看。等他看够了,问:“你们家的祖宗是不是得罪过女人,再或者换个意思说,是不是用什么不好的方法把一个女人弄死了,怕她寻仇?”
张林麒没好气:“你家祖宗才弄死过女人,我怎么知道。”
“你家祖宗确实弄死过女人。”柳生面不改色的说:“你看着镜子,这镜子上的符文,就为了镇压恶鬼的,外面的鬼进不来,里面的鬼出不去。”柳生顿了顿:“至于为什么是女鬼,漂亮女人死之后总是害怕照镜子的,不是你的那两个同学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而是这玩意半夜出来镇鬼,他们撞上了。”
张林麒被柳生说的凉气森森。他不由的朝着柳生的身边蹭了蹭。
柳生把指甲缝里白灰抠出来:“你的祖宗真狠,这种阵法,明明白白的是让人死不超生,这种阵法是以命换命,它需要人命维持下去。”
张林麒疑问:“怎么?”
柳生轻声告诉他:“出都出不去,怎么超生,这个宅子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柳生突然举起客厅里的椅子朝着镜子砸过去。只听见哗啦一声镜子碎了。
这个客厅里墙壁砰砰的碎掉,张林麒震惊里,他看见了镶嵌在墙壁里的死人,一个,两个,三个,很多。他们的姿势或者悬挂,或者仰卧,或者坐着,或者立着。这是柳生看见的那些冤魂。
张林麒从这群死人中看见了孙国栋和宋巧云,宋巧云和孙国栋被镶嵌在墙中,他们的头都不见。
柳生顺着张林麒的目光看过去,他伸手要去摸孙国栋和宋巧云的尸体:“要不要我帮你把他们弄出来。”
张林麒伸手拉住柳生的手:“别动,都别动,警察来了我不好解释。”张林麒深吸了两口气,指着孙国栋和宋巧云说:“他们被鬼杀了?”
柳生摇摇头:“他们被你的祖宗杀了,他们被那面镜子害死了,没有什么是不收好处的,哪怕是这种邪门歪道的阵法,也是要收好处的,它要人命。”
张林麒看着那些尸骨,心里发寒,那些尸骨的衣着不属同一个时代,不属于同一个风格,这宅子并不是犹如神助,保持着它的光鲜和亮丽。它是生生的将闯入者弄死了,没有外来者,就没有的过多的改变,它依旧在岁月里青葱如初。
张林麒深吸一口气。
柳生在大厅里的椅子坐下来,他的手轻轻的敲着桌子,他想了想,对张林麒说:“我们做一个假设,假设,七姨太说张儒博杀了她们,是因为她们看见了一条古怪的蛇,我们也看见了一条古怪的蛇,张儒博究竟想干什么,他想养出一条龙?”
柳生又摇头:“先不说他养的出养不出一条龙,他养一条龙做什么,袁世凯死了,张儒博就疯了,他为什么疯了,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张儒博还活着吗,如果是死了,他现在是在哪里,他还想干什么,你的另外两个同学又在哪儿?”
柳生摊开手说:“这些我们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