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亏本契约》闲阶拾花

54、【五十一】天地局

　　白玉堂当然记得，当初庞统就是因为跟他提及这事，泄露了天机而被抓回冥界，还差点挂掉。“怎么？你现在能说了？不怕再被抓回去钉在墙上？”白玉堂调侃道。
　　公孙策原本不关心他们的话题，只是地头吃饭，听见白玉堂这句，才忽然抬头看着庞统，“钉在墙上？”
　　“呃……”庞统心虚一笑，“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
　　公孙策盯着庞统看了半晌，什么都没再说，继续低头吃饭。庞统这才又对白玉堂摆摆手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们杀了神界西方白虎神君，又杀了魔界腾蛇，与神魔都不两立，又是奉了冥主的命在办差，就算你们说不是冥界的人，他们也不会信，所以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都已经是冥界的外勤了，而且以后还会继续接手各种问题，这些事自然不会再瞒你们。”
　　听庞统这个说法，白玉堂的眼睛就又眯了起来，他们所以到了与神魔不两立的地步，都是被冥主给算计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就近怎么回事，白玉堂是最讨厌被人算计的，所以他是打从心底里烦那个冥主。初次见面时，觉得他为人平和宽容，现在才知道，竟然心机如此歹毒，这种背地里捅刀子的人，白玉堂是最恨的。可偏偏九的魂魄又掐在他手上，白玉堂发现，这已经不是公平交易，而完全是被要挟，如果只是他自己，为了九他可以忍，但这次还牵连到了展昭，他几乎亲手杀了他，对白玉堂而言，九固然重要，但若让展昭受到伤害，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庞统的这几句话简直是一刀戳在了他的逆鳞上，白玉堂右手的指甲一下子弹了出来，五片指甲又长又利，如同刀片一样。
　　庞统看见连忙摆手，“你先听我说完，”他知道白玉堂已经没什么耐心了，所以他说，“我这才刚刚开头，你就要动手啊？能不能有点耐心了？”
　　展昭按了按白玉堂的右手，“先听他说完吧，咱们也不能白让人算计，总得知道前因后果。”
　　“哼。”白玉堂眯着眼冷笑一声，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不过这一声哼，意思很明显，等会说完爷就宰了你。细嚼慢咽吃饭的公孙策，淡定抬头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庞统，对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不在意，就像喝茶听曲一样的听庞统讲述天地间的秘密。
　　庞统继续说，“这个神魔天下局要说起来，追溯的就远了，其中也是纠缠不清，总之神界和魔界在几千年前曾有过一次大决战，不分胜负，但是因为战场在人间，神魔这一战险些让人间崩毁，后来冥界从中调停，以第三方仲裁的身份定下赌约，神魔各自退回界域，将明战转为暗战，神魔双方派人进入人间，在不直接对各国最高统治者施加影响的情况下，拉拢各方势力，哪一方能够取得绝对优势，冥界就对哪一方施以援手。”
　　“哦？”白玉堂一挑眉，“这可真是好买卖，攥着这种筹码，就足以把神魔两边都耍的团团转了。”这冥主当真是好算计啊，神魔实力不相上下，他随便站在哪边二打一，那另一方肯定是要倒霉的，两边都要拉拢他，这简直是占尽了便宜。
　　庞统苦笑着摇头，“要真是这么容易就好了，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冥界的势力弱于神魔任何一方，其实是在双方的夹缝里生存？”不等白玉堂回答，庞统就接着说道，“现在是三方制衡，但是一旦神魔任何一方消失，冥界这种待价而沽的做法，必然会引来灭顶之灾。”
　　白玉堂理解的点点头，冥主这种人，就连自己都想灭了他，更不要说神魔双方已经不知道被他算计几千几万年，肯定是恨得牙根痒痒，而且又是这种明里看着是交易，实际上与威胁无异的做法。
　　一直低头吃饭的公孙策，听了这话也终于轻轻笑了一声，跟庞统说，“你家君主真是博的好大，以弱压双强。稍有不慎，就是死无葬身。”然而仔细想来，这一招又妙至巅毫，神魔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无论如何不可能合作，而冥界虽然势弱，但是如果倒向任何一方，却足以成为决定性的力量，那么冥界的立场就相当重要，双方只能拉拢，而不愿将冥界推向对方，只要冥界一天不表态，就不会破局，虽然这种夹缝里的日子也绝对不好过就是了。
　　庞统叹了口气，“可不是，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小心翼翼的维持神魔双方在人间的势力，让他们趋于平衡。”
　　“这不就是作弊？”白玉堂嗤笑一声，“你们就不怕被神魔抓住把柄？”
　　听见白玉堂这句话庞统忽然扬起嘴角笑了，一看他这笑法，另外三个人包括展昭都特别想揍他，是不是冥界的人都这么欠揍啊？
　　庞统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展昭，“所以冥主才会看中你们，你们是人间界的生灵，所以不论杀了谁，他们也无话可说，尤其是小昭。”
　　“嗯？”展昭一愣，“我？”
　　庞统笑着点点头，“你是人类，当初的赌约中有过限制，神魔进入人间，必须加盖神魔印，将力量限制在一成左右，并且以人类身份活动，如果被人类发现，即刻格杀，冥界则以神魔印为凭证排出神杀和魔杀，进行诛杀任务。”
　　“原来如此。”白玉堂恍然点头，难怪当时那个白虎只把他卷走，而完全不理展昭，甚至在被发现异状情况下，还在装死。“你说，那个白虎的力量只剩了一成？”白玉堂忽然皱眉，那个白虎他是加上展昭后来输送过来的灵力才惨胜，居然只是一成？
　　庞统摇头，“在人界他只有一成，但是你们当时不算完全处在人间，是在他制造的特殊空间里，所以至少能动用五成吧。”他拿起筷子一边给公孙策夹菜，一边笑着说，“你也真不愧是半神级，白虎在天界地位着实不低，又主杀伐，就算是我，在那种情况下恐怕都无法活着出来。”
　　展昭听完忽然问庞统，“这原本只是神魔之间的恩怨，冥界为什么要插手？”
　　庞统听了，手上动作一顿，而后放下筷子，很郑重的跟展昭说，“因为人间界是冥界的根基，神魔可以不在乎人间崩毁，但冥界却不能，你真的以为是神在庇佑人类吗？”他缓缓摇头，“你错了，人间万物生死轮回，阴阳平衡，都是冥界在管理，如果冥界灭亡，人间必然沦为走尸地狱，而人间如果崩毁，冥界也必然大乱，二者息息相关，所以当初冥界插手神魔战，可以说，是为了救人间。”
　　展昭没有说话，低头慢慢的吃粥，白玉堂转头看着展昭安静的侧脸，不爽的挑眉，展昭这是被庞统一句话给说服了？决定原谅该死的冥主了？“猫儿！”白玉堂叫了展昭一声。
　　“嗯？”展昭抬起头看着白玉堂，白玉堂就是一阵无力，他这个表情，果然是动摇了。
　　展昭轻声在白玉堂心里说，“玉堂，世事难两全，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虽然是他算计在先，可他的目的，我……能够认同。”
　　“哼！”白玉堂一爪子捏碎桌子一角，甩手摔在地上，站起来盯着庞统说，“猫儿性子柔，三言两语便被你骗过去，白爷却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带我去见冥主！”
　　庞统却摇了摇头，“我便是带你去了，你现在也见不得他，冥主陛下陷入了沉睡。”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三枚精魄交给白玉堂，“这是冥主沉睡之前，亲下虞池为你寻回的精魄。”
　　“怎么回事？”白玉堂皱眉。
　　“哼。”这回轮到庞统冷笑了，“冥界两位陛下共掌生死轮回盘，一阴一阳，一生一死，现在的人间恶浊不堪，人心阴晦，阳气太薄已经失去平衡，冥主不得不每隔百年便将自身血液撒入虞池，以平衡阴阳两气，近几百年，冥主耗血愈渐增多，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久，再这么下去，只怕终有一天会长睡不醒，到那时，人间有死无生，物种大灭绝时期也就来了。”
　　大灭绝？竟然扯到那么远去了，这话如果是一年前有人跟展昭这样说，他绝对以为这人有病，可现在听庞统这样说，展昭却毫不犹豫的信了。这一年多他见到的事情比过去二十几年加起来见到的都多，而且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