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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夜 ...

  •   热乎乎的,带着湿气,还有一点刺刺的,是猫的舌头。蓝堂英感觉被舔那一下就像触电,他明明很嫌弃,恨不得立刻收手,再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被舔过的地方,却莫名的浑身麻软,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原来被猫舔过,是这样的感觉?

      结城琴乃看到蓝堂英诡异的表情,不懂他为什么要凑过来。看他的反应,不喜欢猫是真的,刚刚被舔了一下,感觉肯定不太好。她等了等,看他还僵硬着,便问:“蓝堂英?你还好么?”像往常一样,在询问的时候,她与他对视,沉寂的黑眸里只有他一个人。

      蓝堂英看进她的眼眸深处,不由得心神一动。

      虎皮猫把自己缩进结城琴乃的怀抱,抖了抖尖耳朵,也跟着“喵”了一声,像是在问候他一般。蓝堂英不由得看它一眼,只见那双圆溜溜的猫眼儿瞪着他,竟让他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它的神情与结城琴乃相似……稍微有那么几分,咳,可爱。

      蓝堂英有些手痒,他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抬高了被舔过的那只手,想像结城琴乃抚摸小猫一样,摸一摸她的脑袋。他的手伸到一半,意识突然回笼,一向脸皮薄又别扭得要死的贵族吸血鬼闪电似的拍下一巴掌,正好摁在猫脑袋上,使劲揉了揉,“真乖,真乖。”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么想不开,竟然主动碰触一只愚蠢的、低级的、脏兮兮的生物!

      更糟糕的是!被呼了一巴掌的猫咪还以为这是蓝堂英在陪它做游戏,兴奋的“喵喵”叫着,在贵族吸血鬼的手心蹭来蹭去,扬起小脑袋用湿漉漉的鼻子去嗅他的虎口,用稍显粗粝的舌头去舔他的手掌——这感觉实在让他喜欢不起来!

      所以说猫真的是一种魔性的生物,他居然觉得它有那么一点可爱,果然是错觉吧!

      这样想着,蓝堂英如临大敌地瞪住虎皮猫,得不到回应的虎皮猫歪了歪头,不明所以地与之对视,一人一猫的互动竟然意外的有趣,以致结城琴乃不得不怀疑之前的定论——或许,蓝堂英是喜欢猫的?正是因为喜欢,所以犯了别扭的毛病?

      结城琴乃于是问他:“这只猫很可爱吧?英。”

      “开什么玩笑——”蓝堂英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结城琴乃的错觉,这种生物哪里可爱了,他有表现出一点喜欢它的样子么!只有藏匿在深冷的石岩里的蝙蝠,才是吸血鬼的宠物!蓝堂英想要给出这样一个干脆的定断,人类心理学老师说过的话却骤然浮现在他的脑海——[在适当的时候,我们可以对人类的行为表示认同,特别是在原则问题上,这会令他感到高兴,甚至把我们视为知己,这样我们可以更加容易地打破人类的心房,与他们建立交往]。

      一直以为结城琴乃就是个冷淡、寡情的家伙,却意外的在对待流浪猫的时候表现出了女性应有的温柔。除了他——勉强再算一个松本唯,只有这只猫享受了她的特殊对待。这家伙,结城琴乃,是很喜欢猫的吧?

      “恩——”明明想要给出否定的回答,却迎合了她的喜好:“它很可爱,我很喜欢。”既然不是原则上的对立,就勉强对她这糟糕的品味给予肯定吧,这样她会觉得高兴么?

      蓝堂英想当然的以为,结城琴乃会高兴地说“蓝堂,我也和你一样,很喜欢很喜欢它!”,然而他只等到了一个表情。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吸血鬼,根本不像是会喜欢猫的样子!”蓝堂英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讨好失败的气急败坏,他明明像人类心理学的老师说的那样去迎合她的喜好了,她居然给他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果然人类心理学什么的,都是不靠谱的东西!

      结城琴乃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恼了这位黑主学院的偶像前辈,不过她倒是知道,他的孩子脾气从来是来得快也去得快,于是实话实说道:“不……我只是有些惊讶,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坦率的说出喜欢。”

      “说得我好像很别扭似的。”蓝堂英抓了抓头发,明明刚才还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结城琴乃一句不算解释的解释,就让他变成了戳破的气球,气消了。

      不过,确实是很难以启齿吧。

      喜欢什么的。

      蓝堂英垂眸,还是竭力避开这危险的禁忌。

      结城琴乃把她放在花圃里,给小奶猫装牛奶的碗挪了挪,拢这裙子在草坪里坐了下来,然后拍拍旁边的位置,问蓝堂英:“要不要来这里坐?”蓝堂英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结城琴乃怀里的虎皮猫,大致的算了算他坐在那里与小猫的距离,还是毅然地坐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会到日间部来?”结城琴乃偏头看蓝堂英,手上的动作也不停,轻轻揉捏着小猫的后颈,惹得小猫发出惬意的呼噜呼噜声。

      蓝堂英又想靠结城琴乃近一点,又想离虎皮猫远一点,正纠结着,并不愿意谈论与红·玛丽亚相关的话题,只是说道:“如果我告诉了你,我就不得不去做那件事了,所以请不要问我,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要是被架院晓听到这样的话,就算是老好人也会恼火的吧。

      结城琴乃于是不再追问,她本来就是一个好奇心过度匮乏的人。

      相对无言,蓝堂英只能另外开启一个话题。

      “你喜欢猫?”蓝堂英心里想着不再相信人类心理学的东西,却还是选择了投其所好。

      结城琴乃的回答却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她一边揉着猫耳朵,一边轻声说道:“喜欢?说不上吧。”

      “我照顾它,只因为它是流浪猫。”结城琴乃这样说道。

      流浪的猫没有家,过得颠沛流离。但如果有那么一些人,愿意给它一点食物,帮助它活下去,或许有那么一天,它会过上安定的生活。

      结城琴乃是这么想的。

      有时候,她会羡慕流浪猫的自由。因为,如果她是猫的话,只是一只寄居在主人家的猫。

      也许是风太温柔,也许是气氛正好,又或者因为和她说话的人是蓝堂英,一向不谈往事、不谈私事的结城琴乃,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从我有记忆的那天起,我一直借住在松本家。没错,就是松本唯的家。那个时候的我,年纪已经不小了,记忆却是一片空白,甚至我的名字——结城琴乃,还是松本阿姨告诉我的。松本叔叔和松本阿姨对我很好,在吃穿用度上从不亏待,只要是唯有的东西,我绝对也有一份。但是他们绝口不提我的过去,因为没有过往的记忆,我常常会陷入不安的情绪,就一次一次追问他们,从他们那里偶然得到的一些信息也清楚地告诉了我,他们并不清楚我的过去,只是善心的收养人……”

      结城琴乃轻轻笑了一下——蓝堂英握住了她的手。换做平常的蓝堂英,说不定要害羞,还会别扭的说什么“我才不是安慰你,只是觉得你哭丧着脸很碍眼”之类的话,但是这一次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这或许,就是蓝堂英式的体贴吧。

      “我加入松本家的时候,唯很高兴,后来她和我说起,她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兄弟姐妹的,可以被保护,不受欺负,就算被欺负了,也有人维护着。因为她的话,我努力变得强大,变成了现在的结城琴乃。所以尽管知道她更需要成长,而非保护,我也不愿意放手看她成长……如果不是那时候吸食了你的血液,被判定有变成吸血鬼的可能,再也没法保护她,或许我会一辈子把她揽在羽翼下。只有这样,我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是被需要的,也会觉得,我在松本家不是可有可无的。你看,我多卑鄙。”

      蓝堂英可以想象结城琴乃的心情,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不明不白的借住在别人家里,就算再好的物质条件,也无法填补精神的空虚,无法给予她真正的安心……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会那么渴望找回丢失的记忆,哪怕她遗失的并非美好,而是负面的、悲伤的记忆,但只有那些空白被填满,她才是真正完整的结城琴乃。

      结城琴乃望进蓝堂英深蓝色的眼眸,那一刻,她感觉他读懂了自己。

      “所以啊,我像松本叔叔和松本阿姨帮助我一样,给这只小猫一点帮助,看着它成长为一只可以独当一面的猫,过自由的、独立的生活。”结城琴乃说着,还是一样的面目表情,眼里却盛满了阳光与希冀,“而我也是一样。在我成年以后,我会离开松本家。或许会有人说我忘恩负义,我会尽我所能,回报松本家的帮助,但是只有离开松本家,拥有一个可以镶嵌上[结城宅]的铭牌的房子,那才是我的归属。”

      随着结城琴乃的话,蓝堂英的脑海里也浮现了那样一副场景。

      但也说不定,那处住所,会是蓝堂宅。

      蓝堂英是这样期望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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