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
安路斯推开自己卧室的门，他立刻注意到房间已经被重新布置过了，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动，但是屋子中央本来铺着地毯的地方，现在被刻画了一个大型的魔法阵，莫修迦尔整个人都悬浮着躺在半空中。他闭着眼睛，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一副很安详的样子。
我以为最起码能看见一个棺材呢，安路斯喃喃自语，毕竟听说血族的人都喜欢睡在棺材中。安路斯默默地想要关上房门，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莫修迦尔，因为即使他不认识那个魔法阵，他能感受到其中巨大的能量波动。但是，莫修迦尔却在这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安路斯注意到，在那一瞬间，莫修迦尔的双眼的确是空洞无物的。
莫修迦尔从半空中降落下来，一转眼，他又是那个耀眼的存在，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写意风流。他的精神比白天时好上了许多，长发如瀑布一样散落下来，在魔法灯刻意调弱的光芒中闪着微亮的色泽。莫修迦尔神色莫测地看了安路斯一眼，然后打着哈欠，慵懒地说：“看来我非你的不可了，安路斯。你真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出于契约的约束力，安路斯甚至不能在心里诅咒这个轻佻的家伙！
莫修迦尔举起左手的中指，竖起来放在唇边，倾斜上身猛然靠近了安路斯。这是一个很暧昧的动作，他却似笑非笑地说：“哦，亲爱的小东西，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的鲜血果然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自从品尝过那样纯美的味道之后，我悲哀的发现，从此往后，我大概都咽不下其他那些苦涩的、粘腻的血液了……怎么办，真想把你豢养在我的身边。”
安路斯没有理会莫修迦尔的话，只是拍开他已经顶到自己鼻尖的手指，后退了一步。他皱着眉头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现在已经恢复了么？还有，别做出这种让人误解的动作，你知道的，我暂时对你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我相信你也是一样的。爸爸说过，挑食的都不是好孩子，连科比尔都没有挑食的权利。所以，但愿你能早日克服这一不良习惯。”
“你注意到了我的眼睛？哦，我已经恢复视力了……其实，就算我什么都看不见，我该知道的事情，我依然能知道。”莫修迦尔自信地笑着。安路斯总是能一再地出乎他的意料，比如说他血族child的身份，并且竟然在没有任何引导者的情况下，安然长大到了十五岁，比如说他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偏远小村庄的人却有着堪比大世家培养出来的子弟该有的见识，再比如说他的血液竟然减弱了他这次所要遭受的反噬之痛。而现在，安路斯又发现了他其实很讨厌和其他人有任何肢体接触。血族是一种崇尚自由的生物，越自由越堕落，因此越强大的血族总会有着越加放浪的私生活。但是，莫修迦尔却是新晋血族贵族中最洁身自好的一个——尽管这让很多血族都认为他太过假正经了——他只有两个众所周知的床伴，而那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同伴，两个不被四代以内的血族所承认的后天血族。但事实上，无论是路易斯，还是凯瑟琳，他们仅仅是莫修迦尔的同伴而已，床伴的身份在很多时候都是一种伪装。
后天血族其实就是血族制造出来的供自己差遣的奴仆，也有血族会赐给他在一段时间里比较感兴趣的禁脔一滴血，以示恩宠。无论如何，后天血族在隐之国都是一种很低等的存在。如果没有莫修迦尔的庇护，路易斯和凯瑟琳也许也逃不过被强大贵族玩弄直至丢弃的命运。当然，现在的他们已经有了不错的能力，这让他们即使在先天血族面前也有了自保之力，但是在这条通往强大的路上，他们曾经付出过血的代价，也曾被迫将尊严踩在脚下。
莫修迦尔厌恶着任何的肢体接触，在最开始，在他还小的时候，这仅仅是身体为了保护自己所产生的下意识的反应而已。而之后那么多年中，那是因为这会让他想起那在自己记忆中已经模糊了面目的母亲，还有之后的莫顿里安……最亲爱的莫顿里安……莫修迦尔拒绝回忆在那漫长的黑暗之中所发生过的一切，他也因此拒绝了所有人的靠近。
“既然没事了，我们就下去吧……如果你认为人类的食物会对你的身体造成负担，你可以提前回学校去。你不用时刻监督我，我不会忘记晚上的补习的。”安路斯善意地提醒着。
“没关系，事实上，我很愿意品尝你父亲的手艺。”莫修迦尔假装没有听懂安路斯的意思。血族的生命实在太过漫长了，所以遇到难得合乎自己心意的人或玩具，总要收藏起来。
维克托特意让托尼搬出了一张大圆桌，能坐下所有的人。他不知道莫修迦尔喜欢吃什么，因此什么都准备了些，菜品十分丰富。要不是因为莫修迦尔现在还在场，四人组大概都要扑到桌子上去了。斯坦抱着自己的手臂，眼睛却盯着一整只火鸡。小科比尔察觉到他的视线，从杰森怀里探出头来，高声叫道：“哥哥，那是杰森哥哥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你不能和他抢！”于是，可怜的弟控又抱着自己一颗粉碎的心跑到角落中泪流满面地去养蘑菇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如果不考虑安路斯一直在限制莫修迦尔的饮食，而因此觉得自家小孩不够懂事的维克托不得不一直在桌子底下踢安路斯的脚，让他收敛一些的话，那就更完美了。啊，可怜的维克托，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十有八九都踢在别人的腿上了。
进入八月份之后，这段时间一直都身处帝都中舆论中心的奥兰特上校终于又要回前线去了。他的驻守之地是位于奇修国和迦亚国边境上的莫伦城，这座城市有着诸多别称，妓女和赌徒们将它称为不夜城，自诩正义的人却称它为所多玛城，所多玛在古语中有“罪恶”和“遗弃”的意思。不过，无论如何，由奇修国最年轻的两位上校，斯维尔和贝恩斯，驻守的城，莫伦城和位于靠近兽人国度的郁署城，是奇修国最难被敌军突破的两大防线。
斯坦这些武学院的新生们也从军训中彻底被解放出来了。斯坦身上终于有了一些类似于军人的气质，虽然这还并不明显，但是至少在他沉默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会认为他仅仅是从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村子里走出来的没什么见识又很好欺负的傻大个。
八月末的时候，校方突然宣布，三大军校要一起举办一场对抗赛，其中表现优异的人将由机会获得参加四国联盟交流会的资格。四国联盟交流会四年一次，每一次根据主题的不同都被分成了不同的几部分，其中最和军校中的学生相关的，大概就是魔武交流会（限五十岁以下）了。而这四个国家是指除了兽人国度卡伦特国和喻之国、隐之国之外的另外四个国家。
鉴于奇修国和迦亚国之间长年战乱敌对的状态，四国联盟交流会一般都选择在另外两个国家举行。两年前的四国联盟交流会就是在美丽的多基基雅荻丝国举行的，那是一个多水的浪漫国度。而为了公平起见，每一次的交流会都是由圣殿方面主持的。三大红衣主教和十大祭祀也会趁着这个机会，从年轻人中选择有天赋的成为自己的学徒。这一次，本该是两年之后的交流会竟然提前至明年了，圣殿方面给出的解释是，三位主教是因为得到神谕，才做出这一决定的。以光明神在这片大陆上的信仰领域所占的绝对姿态，神谕高于一切。
众神陨落之后，人们相信神明会再一次回来。在几千年前，具体时间已经不可考了，当时有一位先知号称预见了众神回归之日，而凡人的信仰之力将是使得众神苏醒的关键。那之后，众多的神庙就如雨后竹笋一样纷纷冒了出来，那些号称是神在凡间的侍从的人借此建立了自己的势力。那之后将近千年的时光，这片大陆上为了所谓的信仰异端爆发了无数次的冲突，甚至战争。那些给予人类希望的神明成了人类手刃同族的借口。
这种混乱和流血伤亡的局面直到圣殿的出现，才得以被控制住。圣殿，作为光明神在现世的代言人，善良、无私、包容、忠诚、向往光明是他们的教义，而在大多人眼中，他们的确也是这么做的。至少，他们培养了无数的祭祀让民众免于病痛的苦恼。三千年前，在光明神教成为科迪夫伟亚国（科罗碧斯国的前身，该国吞并了周围十几个小国家之后，正式更名为科罗碧斯）的国教之后，圣殿的历史重要性与日加增。现如今，除了信仰兽神的兽人和避世不出的精灵与血族，光明神已然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信仰。哦，矮人们是没有信仰的，但是他们在锻造上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加上他们的数目本来就不多，所以人类并没有将他们作为异教徒给驱逐出去。反而，矮人最大的聚集地就位于圣殿的发源地科罗碧斯。
“……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圣殿会如此带有目的性地在暗中到处搜寻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而你们却都认为这个人恰好就是我？”安路斯抿了抿嘴唇，看向帕特里克和莫修迦尔。他今天特意将帕特里克留下来，就是为了问清楚。安路斯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招惹过圣殿的人，他没有，那么这具身体的前身，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小村子的真正安路斯，就更不可能会有了。
帕特里克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据我所知，布伦特主教的府邸在十五年前，确切地说，是在后纪年17121年9月末的某一天无故失火。当时，整个科罗碧斯国都为之戒严，而且从那天起，圣殿就一直在暗中寻找一个叫做夏娃的女人。我怀疑（说到这里，帕特里克看了安路斯一眼）夏娃是那个女人的代号，她真正的名字应该不叫这个。而由这个代号，我们可以大胆地猜测，这个女人当时是怀有身孕的。”夏娃在古语中有新生、孕育的意思。
安路斯几乎是立刻就知道帕特里克为什么一直都很犹豫，却从来不告诉他具体事情的原因了。因为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现在这具身体的母亲。如帕特里克那样温柔的人，他一定不忍心告诉自己的朋友，他并非是自己的父亲亲生的，而他的生身母亲早就亡故了。
“事实上，圣殿在一年之后放弃了搜寻，很有可能那位女人在当时就已经死亡了。”帕特里克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但是，从去年十月份开始，他们又开始了新的搜寻。这一次的搜寻目标直指一位十四岁的孩子，圣殿甚至在暗中告知各国王室，这个孩子是魔子降世，将会给收留他的国家带来不祥。你知道的，以圣殿的权威性，毕竟无论如何，历史上他们的确曾经成功地预测了几次大的天灾人祸，因此各个国家都对此极为重视。你看，在我的府邸，我是指爱德华少爷的府邸，因为我看上去和你年纪相似，连我都遭受了一段时间的监视。如果他们要找的人真的是你，那么他们大概很快就会将视线转移到你的身上。”
“那么，你们为什么认为他们在找的人是我？”安路斯又问。其实，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圣殿要找的人八成就是他了。去年十月份，10月4号，是这具身体真正的十四岁生日，也是他发生血脉觉醒的日子，由此产生的能量波动可能惊动了圣殿中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