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染霜香蜜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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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滚？”
“是是是……多谢女侠饶命，多谢女侠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打扰了大人。”几个关二爷的小随从语无伦次地应答着，扶起已经晕过去的关二捕头急忙逃离，几乎就要屁滚尿流，哪里还有半点官衙的场子。
胆小之辈！我嗤笑一声。
低头拨弄拨弄了下受伤的手，刀口密密麻麻全被血污淹没，看不到一块白净的地方，再不包扎可能再也拿不起刀。
摇摇晃晃地抱起重伤未醒的小蜜，突如其来的重力压痛了十指的伤口，肉里又缓缓渗出血，刮花了小蜜深紫的衣装，我忍着痛，尽力不打扰她，轻轻将她放回地面，撕下身上一块完好的衣料草草包好手，我勉强托起小蜜，薄弱的身躯支起她全部的重量，一步步，粗喘着气慢慢拖着她走。
大街茫茫，空无一人，我们看起来狼狈得像两条狗。
没有柔软的小被子，也没有好吃的绿豆糕，没有厚实的大髦，也没有暖和的汤婆子。不知道要去哪里，天下之大，何以为家？你看，我居然连容身之处都想不到。
在集市场上公然闹事，还打了官捕……飞龙县是不能再留的了。
流火教势力在暗处，且说宁宫还有多少他们的接应我还不知道，就连他们要做什么都一无所知。而我对他们的了解就只停留在表面上的传闻上。又要怎样才能最快最根本地除去他们？
宁相曾为了克制淮安王爷与他们相勾结，宁帝回来后并无怪罪，许是看在死去的皇后的面子上，再来宁相也是衷心为国。那宁相又是如何联系到这个组织，他还知道有关这个组织的什么吗？
我飞快地盘算着，在飞龙县的县太爷在县里开始搜捕我和小蜜之前，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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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玄色马车缓缓驶向城外，车顶边的流苏摇摇欲坠，带着斗笠的车夫响亮地吹了个口哨，欢快地扬起手中的鞭子，加快了速度。马车里小蜜睡得一脸沉静，我握住她的手，心不在焉。此番回皇都，我就没有收手的道理，只是枉费了宁漫兮将我带出来。唔，还真想看看宁漫兮看到我之后惊讶的那个样子呢。
颠簸的途中，小蜜的身体状态不容乐观，不是沉沉入睡，就是醒过来吐出一口黑血再晕厥过去，流火教的人总有办法杀人于无形，我怀疑小蜜是中了玉娆安什么独门内功了。我不会医病，只能这样守着她，给她输些真气让她可以好受点。
一个人在安逸的马车里呆得无聊了，我提起小蜜无力的右手，揉着她的小指头，细声道：“妹妹，你什么时候好起来？” 像一粒石子被投入如镜湖面，却依然无澜无波。
小蜜呐，从一见面就缠着我，总是自作多情地跟着双喜嚷着认自己作姐姐，跟巧克力一样，不白的皮肤，还甜腻得让人厌。执著得可爱的姑娘，我就猜想她跟宁漫兮关系不一般，原来她是宁漫兮的死士么……在他们这行的世界里，为主子死是很光荣的一件事，然而却因为主子的命令来保护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心里难免不服气。可是，她没有不服气，主子的话就是她的愿望，她不觉卑微。我紧紧地抱住小蜜。她的年华还没开始，她连喜欢的人都还没有，这么小这么年轻，下场就是这样么？
不知道抱了多久，我四肢都发酸，感到怀抱中的人儿微微动了动。
“……水……”声音脆弱，却让我喜悦。
“水？水吗？好好好，你等等。”我按捺下替小蜜劫后重生的兴奋，手忙脚乱地在马车里到处找水囊。
到哪里去了？水囊呢？放哪儿了？！
我翻来覆去找了半天，没有。
“小蜜啊你再等等。”我心有些慌，有些疼，偷偷又在心里说了一遍，妹妹你再等等，还有些甜。
嘴角不自知地扬起笑容，纤手撩开车帘，我的脑袋探了出来。“师傅，你知道水囊放在哪儿了吗？”
赶马的车夫见美人求助，自然乐得答应：“我这有我这有。”边吆喝着马儿，边豪爽地将水囊递来。
我接过：“谢了。”
“水来啦！”我一个咕噜窜回马车里，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马车软垫上静静安睡的女孩却没有再睁开眼睛。
“小蜜？”
我疑惑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嘶——”刚一触到她的额，手就触电般地缩回。
僵硬的，冰冷的，苍白的。
没有发烧。
“小蜜——！”
凄厉的呼喊，马车外驾驭的车夫心头也不由得为之一颤，长吁了一声，狂驰的黑马高啸，顿住了步伐。车顶的流苏停止了晃荡，玄色马车停驻在空旷的郊野。迷途的傍晚，妖娆了无边红霞，似苍凉血色。
眼角无泪，我的呼吸却急促而困难，不停为她渡着真气，却因为是以死之躯，真气又重新倒转回来。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她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个？只有这个？
记忆里那张孩子气的脸庞，到此刻视线中已经乌青的脸重合又分离。
明明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小姑娘你很讨喜，不同于从前，呃……真正当你做妹妹也不是不可以。”
明明很担心她，不知不觉把她放在心上，还总是口是心非，连坦白也不够实诚。
明明知道亡羊补牢的故事是人编出来哄小孩的，还是这样学着做了。挽救？挽救不回来了。
撑起疲惫的身体，在她身边轻声耳语：“妹妹……我会为你报仇。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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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蜜的碑立得很简单，一块木头，一段刻字，坟周围杂草丛生，比于我非亲非故的一袭葬得还要朴素。一缕倩魂从此长眠于地底下。
我们在荒郊野外住了一宿，第二日便挤上时间继续赶路。
“小姑娘还看啥啊。人死不能复生！”车夫在远处牵着马吃草，急不可待地喊了声。
我最后看了一眼，转过头敷衍应了应：“哦，来了。”
小蜜为了方便行事，不得不把你放在这里，你会理解我的吧。
我是不是挺惹人讨厌的？做都做了还找一个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连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所谓的报仇遥遥无期，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踏上这条路是不是正确的，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会不会突然死了。不过，总归是要试一试的么。这才是我，这才是静沧海。即便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不是吗？
“走吧。”坐回马车，我淡淡吩咐道。
“驾——”车夫有力地鞭打着马臀，豪迈的喝声激得马儿昂扬飞奔起来，风沙再起，这次回去，鹿死谁手还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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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子……”青年男子紧张地有些结巴。
墨玉穿了件青衫，明珠般温润的脸庞，玉冠乌发，手随意的摆弄着轩窗外的开得火红娇艳的凤仙花。
“可有消息了？”
“玉睐公子的人处理得很干净，暂时……还、还无迹可寻……”男子埋下头，好像是为自己办事不力而羞愧。
“哦。”墨玉不甚在意地继续赏着凤仙，男子舒了口气。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还要你们做什么……”口气温和如常。
男子却刷地一下白了脸：“请太子责罚。”
凤仙花姿态美妙，艳红如新，然而一只花苞绽放时仄歪了些许，虽也是极美，但难免破坏了整株花的端正，有些美中不足。滑润的手轻轻搭在这朵花苞上想要扭转花朵盛开的角度，但几次扰弄都未成功。
“咔”一声响声，花枝被生生折断，鲜艳的花汁迸溅，让得青年男子有鲜血在眼前抛洒，沾满脸颊的错觉，惊魂未定地摇摇头，控制自己不要再去乱想。
那株生意烂漫的凤仙风韵不在，折下后只剩下死态的萧索与荒芜，犹如一幅褪了色的画。
“唔，如果一件事脱离了你的控制，能给机会自然是好的，实在不行也不必再让步，毁了就是。”墨玉摘下风仙花上的一片花瓣在手中反复揉捏。身后的婢女默默地上前收拾掉已然被掐死的花。青年男子心里畏惧，面上做得滴水不漏，笑着说是。
“哦？现在你可知如何做了？”墨玉佯装惊讶，微微挑眉。
“属下明白。”
墨玉勾起半边唇：“下去吧。”
“属下告退。”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染霜香蜜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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