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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国光归来 ...

  •   坐在座位上,我没有思绪的望着窗外,三万英尺的高空,除了脚下的流云,就是一片冰蓝,清澈、纯净、明亮,明亮得耀得我的眼睛又一次涌出了酸涩。把身体靠上椅背,闭上双眼,脑海里浮过的还是那一沫冰蓝……

      回想国三的时光,柴田芝莎在我眼前的沉默,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的叹息和落泪,甚至日渐消瘦,回想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我亲眼看见她跪在大街上,跪在周助的面前,回想片刻之后我在雨中的颤栗——我看见柴田芝莎被“推”落下来。当时,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清楚,周助表面上温顺可亲,骨子里却倔强好强,甚至固执,但是我怎么也不能理解他对一个柔弱善良的女孩的伤害,无论什么理由,我都不能理解。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的心在一遍一遍重复,可是亲眼所见的是无法辩驳的事实。我不记得我当时说过什么,不记得我当时都做了什么,我只记得那张雨帘中的笑颜,我心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而后,我盲从的相信了我的眼睛。
      然而,现在,“我所唯一知晓的就是我一无所知”。

      到德国的第二年夏天,柴田芝莎的二嫂柴田风子来德国旅游,顺道来看望芝莎,中午,我到芝莎的别墅吃饭,而后告别回康复中心。
      我刚到德国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而芝莎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有自家的别墅,生活上颇受她的照顾。她曾好几次提出让我搬过去住,但是都被我拒绝了。因为不论周助怎样,对于柴田芝莎,我从来都是兄长之于妹妹的关爱。我不希望,至少现在不希望自己的行动带给芝莎一些不必要的误解。芝莎似乎也明白,有时眼中会露出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时候是期盼。那时,我一见到这种眼神,心中就会很难过,因为是我和周助伤害了她。但是,我仍然无法欺骗她和我自己。
      我一个人住在康复中心,每日往返于宿舍、餐厅和训练场,有时也会去芝莎的别墅看看她,过周末。时间就这样被晃过了一年。

      夏季的天空,真的是孩子的脸。出门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才走几步,就看见西边天际的乌云已滚滚的压过来。我叹口气,这样的天,只怕是回到康复中心,我也会成落汤鸡了。只好转身回去,向芝莎借把雨伞。
      走上别墅的露台,旋关的门半掩着。两个粗心的女人。心里想着刚想敲门,里面的声音让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芝莎啊!”
      “恩”
      “我怎么觉得手冢那小子对你不怎么样啊。”
      “风姐,知足吧,能这样,我已经谢天谢地谢祖宗了。”这个声音是芝莎吗?没有了平日的温顺、体贴,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尽的轻佻。我不是那种喜欢偷听别人说话的小人,尤其是偷听两位女士的谈话,但是,里面的人真的是芝莎吗?
      “芝莎,你看他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狐媚小子?”
      “哼,傻子也看得出来。”
      “芝莎,不是二嫂我多嘴,有些事越快办越好,最好煮出夹生饭,让他赖也赖不掉,省得夜长梦多。”
      “二嫂,要能那样,我早就动手了!那个家伙象冰一样,油盐不进。”
      “哈哈,不会连我们的芝莎也没有办法了吧。”
      “二嫂,放心吧。男人吗,偶尔花心也是正常的,我也承认那个叫不二周助的的确很不一般。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差点傻掉,说实话,如果不是手冢家族的光华集团,我说不定就调换目标了。要知道,本小姐的眼光可是很高的。所以,要忘记这样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总得给他点时间喘口气吧。”
      我立在门口,无言以对。
      “芝莎,我觉得你还是得看紧点。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第三次。”
      “放心,风姐,手冢国光的弱点就是他总觉得自己亏欠我很多,”说话的人一声冷笑,“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把他捆得死死的。在日本,有不二周助在旁边,我都能把他弄到德国来,更何况现在在德国只有我和他。”
      天!这是芝莎吗?那个在我身边默默走开,独自落泪的柴田芝莎吗?
      “那次,好象是青学网球部县大赛的时候,他还打电话去问,结果我只轻轻的问了句‘国光,是不二吗?’,那个笨蛋就立刻挂断了,以后再也没有打过,是怕我难过吧。哈哈哈,风姐,你说这种白痴我还怕他飞了不成。”
      门内传来的笑声刺穿了我的耳膜,戳着我的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芝莎,你还真厉害,怎么让手冢离开那种不要脸的脏东西的?”
      “脏东西”!我几乎有了冲进去给那女人一耳光的冲动。
      “嫂子想知道?”
      “好妹子,告诉我吧,让我也学学,省得以后你哥老欺负我。”
      “哈哈哈,那嫂子替我保密哦。”
      “当然,家里人吗。”
      “哼哼,其实很简单……”

      雷雨,倾泄而下,我站在门口,顿时天旋地转,身体靠上冰凉的墙,好让自己不至于倒下,我的耳边回响着夏日的雷鸣和房间里芝莎得意洋洋、绘声绘色的描述……

      “……哼,他不二周助以为他是谁啊,竟然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说什么‘手冢国光会和他一起死’!”
      周助,你那么相信我吗……
      “……他也不想一想,我柴田芝莎是什么人,在日本想玩儿死一个人还不就像拍死一只那么简单……那样对付他算便宜他了,要是换做以前,我非玩儿死他不可!……”

      周助……周助……
      我无法行动,无法呼吸,我只能像木头一样钉在原地,任凭混乱的头颅抵上厚实的墙壁,眼前闪现的全是那张雨中的笑颜。

      “芝莎,好厉害啊,不过你不怕手冢国光知道吗?”
      “知道?!他能知道什么?没有人会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而且,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有权利怪我吗?是他对不起我!是他背叛我!这是他欠我的!”
      “更何况,冷淡不二的人是他,伤害不二的人是他,对不二绝情绝义的人还是他!他有什么资格恨我?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回去找不二?要知道,让不二周助痛不欲生的人,不是我柴田芝莎,是他手冢国光!……”

      炸雷!

      “让不二周助痛不欲生的人,不是我柴田芝莎,是他手冢国光!”
      这句话犹如惊雷,在我的脑海中炸响。一道闪光划破头顶,天幕,断裂了!

      “让不二周助痛不欲生的人,不是我柴田芝莎,是他手冢国光!”
      我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我甚至连走进房门面对柴田芝莎的力气也消失待尽,我没有任何质问他人的理由,也没有任何责怪他人的权利,因为
      质疑周助的人是我,
      不信任周助的人是我,
      冷淡周助的人是我,
      离开周助的人还是我,手冢国光。
      雨,没有止尽的下,透过我的衣裳浸入肌肤直抵心肺,夏天的雨啊,怎么也如此冰凉。我的目光涣散开,什么都看不见,挪动灌了铅似的双腿,没有目的,没有思绪,什么都没有。
      撞到了什么?被人打骂?跌倒在水里?再趴起来?行尸走肉般的在雨中爬着,最后,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靠在什么地方,跌坐下来。雨水顺着发稍落到面庞,而后滑进嘴角。好苦……好涩……
      周助,那天的雨也是这样吗?……

      被什么晃醒时天已经放晴,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一名巡警让我出示了证件,而后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拒绝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没有回康复中心,找了一处偏僻的酒吧,把自己彻底淹没在酒精里。我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叫,也没有像疯子一样的摔瓶砸罐,我只静静的坐在黑暗的角落,举着酒杯,把透明的液体一次一次的倒入躯壳,任由自己的灵魂在酒精的麻醉中堕落。
      痛啊,从来没有过的痛!
      我一边又一边的回忆,回忆着蜜一样的发丝,冰蓝的眼眸,回忆他那张风中的笑脸,回忆着他在雨中的笑,现在才看清,那是怎样的凄然。
      恨,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什么,如今,却如此痛恨自己。
      愚蠢、盲目、不坚定、心软,更恨自己对周助的不信任,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问他,为什么没有说一句话就离开。
      没有资格呢,没有资格回去了吧,因为周助那样的深爱着我,而我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能给他。还有什么资格回去,只怕是连句“对不起”都没有资格说给他听吧。
      哼哼……柴田芝莎说得对,我手冢国光,不过是个白痴、笨蛋、蠢货……还有……呵呵……是个负心的混蛋。
      周助……周助……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骂我的吗?

      用酒精麻醉着自己,然而,记忆啊,记忆之于我是最忠实的,甚至比我自己还要忠实。在酒的梦魇中,我看到的是他犹如阳光般的笑脸,醒来眼前浮现的还是那张笑颜。现在的我居然能清晰的记得国中的三年,他的举手投足、他的一频一笑、他的撒娇、他的怄气,还有,还有那一夜他在我怀里的苍白……
      痛,心真的好痛,还不如就这样死去。可是,周助,我好想再见你一面,好想,哪怕只是一面……你还愿意见我吗?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还好吗?周助……

      忽然,昏昏沉沉的头脑中回想,想起了什么,是什么?离开日本后我所知道的周助的消息……
      “……不二前辈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浑身颤栗,这是我在德国对周助唯一确切的所知!
      还记得那天从电话里听见桃成的吼叫,我的心中不由一阵抽紧,但很快被芝莎的眼神抹去。
      周助的眼睛看不见了?!在半年多以前就看不见了?!可是我记得大石说他在全国大赛中赢了真田?!
      我的心跌入谷底。以后,以后周助怎样了?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从所知。
      不知道那里来的力量,我冲回宿舍,双手抖得甚至连钥匙都握不住,电脑都打不开。
      周助,周助,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我从电脑中调出所有的邮件,一封封的翻阅。
      来到德国,除了家人,唯一和我有联系的就只有大石。从那次县大赛打过电话之后,我几乎只用电子邮件与大石联络,大石是个细心的人,每封信他都会仔仔细细的告诉我青学网球部的状况。青学夺冠的消息也是大石发邮件告诉我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把大石发来的邮件鬼使神差的当了下来。
      一封一封……
      没有!没有!大石那个浑蛋,每个人都讲的很清楚,除了周助。“不二7:5赢了真田”,能战胜真田么,那眼睛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可是,大石,怎么就只有一句话!而且,全国大赛之后,甚至连不二周助这四个字都彻底从他的邮件中消失了。
      没有资格怨别人啦,想想自己,竟是那样的残忍,残忍到对于受伤的周助置之不理,残忍到半年没有周助的消息,自己竟然不闻不问……
      呵呵……手冢国光你的血真的是冰凉的吗……

      望着显示屏,我眼前的白色光芒逐渐泛滥开,我听到手中的鼠标和桌面清晰的重复的碰撞着,大石啊,你、菊丸、乾、河村到考进了青学高中部,网球社交给了桃成……每一个人都交代的那么清楚,但是,周助呢?周助呢?为什么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提?!
      我不敢再想下去,从来没有过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我把头埋入膝盖,嚎啕大哭。
      神,求求你,保佑周助平安无事……

      打开电子邮箱,里面有大石的好几封来信。}
      “手冢,最近好吗?……”
      “……手冢,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不回信?……”
      望着来信好久,我终于寄出了回信,信上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大石,周助呢?”

      等待,漫长的等待,神仿佛在惩罚我的愚蠢和不忠,故意拨慢了时间的钟摆。以往,大石总是在收到信的第一时间就给我回复,然而这次,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天、两天……我的电脑二十四小时的挂在线上,却始终不见我的期待。
      恐惧,伴随着等待与日俱增;不安,犹如大海的波涛吞噬着我的心。
      大石,为什么不回信?
      我发去的邮件一封又一封,可是都石沉大海。
      大石,周助究竟怎么了?不论好与坏,都请给我一个回信。
      没有什么比无知的等待更能折磨人的心。那些天,我几乎都呆坐在电脑面前,困了就迷迷糊糊的睡去,醒来对着的还是什么都没有的空白。
      又是漫长的一个星期,而我仿佛生活了一个世纪。总认为不管怎样,一个星期了,大石总应该回个信,但是,我等来的却是站在门口的柴田芝莎。

      她站在宿舍门口看着我,有说不出的震惊。
      “国光,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整整两个星期,我打你的手机,关机,给你打电话,又没有人接……”说着伸出手抓住我的衣袖,“而现在,你……你怎么了?……”
      我推开她的手,丢下一句:“等我一会儿。”就把她关在了门外。
      来到盥洗间,站在镜子面前,我才明白了柴田芝莎的震惊。镜子里的我头发凌乱,脸色蜡黄,眼圈发黑,眼睛布满了血丝,再闻一闻身上的衣服,一股酒精混杂着烟味的恶臭扑鼻而来,这才渐渐清醒,这两个星期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用最快的速度清洗自己,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而后,领着柴田芝莎来到一间咖啡厅。
      没有多余的话,我直截了当的开门见山:“柴田小姐,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的眼神几近呆滞,但很快脸上又露出了我所熟悉的忧伤。
      “国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
      “国光,告诉我啊,我们一起分担。”
      “……”
      “国光……是不是不二周助出了什么事?”
      “周助出了什么事?”我噌的从坐位上站起来,猛的抠住那女人的手,狠狠的问,“你究竟知道什么?周助出了什么事?”
      “我……我怎么会知道不二的事,国……国光,你捏的我好痛,放手啊。”
      注视了她很久,我无奈的甩开她的手,我真的对我面前的这个女人无言以对。
      “没有任何事,总之,以后请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为什么!”几乎愤怒的声音抬高了八度。店里所有的人都看向这边。“为什么,手冢国光,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比我还清楚,以前,我们明明有婚约,你却和那个什么不二周助在一起说不清楚,现在没有他碍事,你却像丢掉一件废物一样,让我不要去找你……”
      没有理会周遭的眼光,在那些人的眼里,我大概是个不知道珍惜所爱、薄情寡义的混蛋吧。
      柴田芝莎哭了,是真的难过还是心中的不甘,我没有心思去考究,我不想浪费我的时间在这里看她的表演,因为从出门到现在,我的心都没有离开过那封没有音信的邮件。
      “为什么?”我叹了口气,看着她望着我的泪水汪汪的眼睛,我上身前倾,嘴角上扬,右手捏着她的下颌,“回去问你的二嫂柴田风子吧。”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确信那一刻,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我没有时间去回想刚才那一幕我带给她的压迫,也没有时间去揣测当晚柴田家的风暴,当然更没有时间去考虑如何善后。我只是飞快的奔回宿舍,大石,大石一定会给我回信的。打开房门,我终于看到了我渴望已久的期盼,然而……
      “手冢,对不起,我很抱歉,对于不二,我一无所知。”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全国大赛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学校,听说好象是家里有很重要的事情请假了。我曾经去过他家三次,每次都是没有人,我还找过裕太,他也只说家里有事。升学考试不二也没有参加。我曾经以为他去了别的学校,但是,手冢,很抱歉,今年高中部的全国大赛上,没有‘不二周助’这个名字,我查过冰帝、立海甚至六角高中……这个星期,我又和英二去了他家,但是,手冢,不二家的门紧锁这,邻居说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不二走了,没有和我们任何一个人说……
      手冢,很抱歉,我不知道不二现在在哪里……”
      等待许久的消息就是周助杳无音训!

      我仿佛从悬崖上跌落,下坠、下坠……直至无底的深渊。
      他不在青学,也没有参加网球赛,甚至……
      周助……周助走了……
      这是我唯一的所知。周助带着我给他的伤痛,带着对我的绝望,走了……

      我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狠命的砸向桌面。我想哭,可是我的眼里竟然掉不出一滴泪;我想喊,可是我的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吗?

      信的末尾,大石留下了一句话:“手冢,手好了吗?……如果好了,就回来吧。”
      看到的那一刻,我的身体犹如触电一般弹开。
      回去?!我卷曲着身躯,缩在墙角。回去?!手冢国光,你有什么理由回去?你有什么权利回去?……不,都不是,是我根本就没有勇气回去……

      第二天晚上,我往日本的家里去了电话,没有别的话题,我直接的向父亲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理由很简单,我深爱的人另有所在。
      父母的震怒从电波的另一端明确无误的传来。我准备着承受家族带给我的前所未有的风暴。然而,在父亲还未来得及发作的时候,爷爷竟然答应了我的要求,理由也很简单,爷爷深爱着他的孙子。
      “曾经为了这个家族,我放弃了我的一切,但我不希望我的孙子也和我一样,生活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小光,你是爷爷一手带大的,是爷爷的骄傲和希望,你不必要考虑什么家族的利益,因为那些和我的小光的自由幸福相比,都是一文不值的东西。你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
      问心无愧,爷爷……
      握住听筒的我垂下了头。爷爷,你的孙子并不是想你所想的那样优秀。我手冢国光,说到底,只不过是个有眼无珠的瞎子,更是一个懦弱的逃兵。

      之后的两年,我比以前更沉默。球场上,我机械的疯狂的抽击着网球,不停奔跑,直至筋疲力尽。夜晚,常常醉倒在酒瓶旁,喃喃的念着他的名字合衣而眠。我的躯体如同一台编好程序的机器,单调的重复着日夜的更替。
      我没有欢笑,没有神性,没有希望,甚至没有泪水。
      记忆更加残忍的惩罚着我。
      站在球场上,我会看到轻盈奔跑的身影;走在小路上,我会不由自主的向左侧回过头去张望;吃饭的时候,我会想起对面盛满红红绿绿的饭盒;翻开书,会看见填满字里行间的“不二周助”……
      一次走过一家花店,看见里一盆丑丑的仙人掌,孤苦伶仃的窝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无人问津,“没人要吗?”想起了那放满仙人掌的窗台,心中一阵酸涩,买下了那小可怜,带回宿舍。
      秋天,看见飘落的枯叶,落叶归根的乡愁涌上心头。
      在那每一个思念的日子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呼唤:“归去,归去。”
      然而另一个声音却说:“他已经走了,你回去又能做什么?”
      “回去吧,那里有你的家人、朋友。”
      “可是现在的你要怎样面对他们?”
      “他们在等你,还有那个爱你的人。”
      “就算他在等你,你还有资格去爱他吗?”
      ……
      是啊,已经没有了,在很早以前的一个雨夜,这份权利就被自己葬送了。
      “可是,他还在等你,等你的归去。”
      “没有了,他已经伤心绝望了,否则怎么会离去。”
      “可是,你还爱他!”
      “就算你还爱他,就算他在等你,他要的爱,你对他的亏欠,你都给得起吗?”
      ……
      我……给不起!
      “手冢国光,你果然是个懦夫!”
      “……”

      冬天的第一场雪,在夜里悄然而至。清晨,望着明晃晃的窗外,我的眼睛被那片洁白刺的睁不开。一夜的洗礼,让头顶的一方蓝天更加清澈、纯洁,纯洁的像那时的周助。
      踩着厚厚的积雪,数着自己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看着身边走过的一对又一对踏雪的伴侣,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可爱的身影。握着雪团往我脖子里塞,拉着我的衣服踩我的脚,滚到我的怀里撒娇……而现在,与自己的相伴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来到树林,坐在雪地上,闭上眼睛,我的泪在没有涌出时就结成了冰。
      周助,你在哪儿?你在想我?还是在恨我?
      周助,你还愿意见我吗?你还……爱我吗?……
      呵呵……应该不爱了吧……

      这时,林子的另一边传来了低低的话语。
      “亲爱的,明天我就要走了。”
      “我等你,亲爱的,我等你……”

      我等你?!是什么在狠狠的敲打着我的心。
      “无论生老病死,无论穷苦贫寒,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
      “……我等你!”
      “国光,我等你!”
      我的眼睛陡然睁开,周助,周助……他在等我……他,一定在等我!
      脚步越来越快,回到宿舍,拿上随身物品和那盆丑丑的仙人掌,我冲向机场……

      “各位旅客请注意,本次航班的终点站——日本东京成田国际机场就要到了,请旅客们收起小桌板,系好安全带,飞机现在开始着陆……”
      机舱里的广播打断了我的回忆。
      终于,我回来了,久别的故土,
      我回来了,青学的伙伴,
      我回来了,周助,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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