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伊雪灵

2、绍阜宸萱与欧狄靖云（一）

　　《浔昌江北上，初遇》（2011.4.3）
　　时间：朔乾帝四十四年九月秋
　　地点：浔昌江楼船
　　人物：程萱、狄云靖、墨书、绯音、赤虎、船上其他随行数人

　　秋意绵绵的午后，一艘楼船随江北上，此楼船船身雕饰华丽精美，除了船舱底下那一层供船上其他人员休息生活用外，还有两层，最上一层是船主人闲暇时赏景之用，下一层是前舱为船主人会客所用，中舱为船主人休息所用，后舱为客房。前舱摆设脱俗典雅，中间摆一圆桌，配五把圆凳。室内正上方左右各摆一把红木椅，中间一张长桌，上面摆放一盆玉雕牡丹，室内两旁又各放两把红木椅，这自是主人用来会客的厅堂。
　　中舱用一幅巨型山水屏风隔出了书房与寝室。
　　书房里墨香气息四溢，但最多的不是书，而是画。山水画、人物画、虫草花鱼鸟……春夏秋冬，各式各样，一幅幅裱好的，未裱的，作了一半的散落一室。
　　秋风调皮地悄然自微敞的窗溜进，将画吹得“哗哗”作响也引不起此时正会神下作画人的注意。
　　纹绣牡丹的淡黄广袖绸裙，为了作画广袖被她挽起束在臂上，白色披纱也被她丢在椅上，颈间系一天青石滚珠金片坠项链，瓜子脸上未施任何脂粉却胜牡丹三分，乌黑的青丝一部分中分纽环，中间别一粉红牡丹绢花，两侧各一天青石珠长垂帘头饰，余下的披散在脑后。
　　终于，丢了笔，盖章落款，又仔细地瞧了瞧才满意地点点头，“搞定。”
　　忽闻外头一阵嘈杂，皱了皱柳眉，放了画，轻问，“绯音，外头发生何事？”
　　“小姐受惊，是赤虎等人在江中救起一人，那人似乎伤得不轻。”掀开珠帘进来一十六七岁的丫头对她解释道。
　　“哦？随我去瞧瞧。”解了臂上的衣袖，挽上白纱。完成了这画正愁接下来无事可做，这不事来了。
　　当她出现在甲板上时，所有人都朝她行礼，墨书来到她面前，“小姐，此人受了极重的内伤，属下已封了他的几处大穴，血是暂时止住了，看伤势似是皇城大内高手所为，这人怕是……”
　　一边听墨书的述诉一边观察被救之人。原本的华衣锦服早已被刀划破，裸露出道道刀伤。毫无血色的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显然是失血过多所致。冷硬脸部线条在此等情况下依然坚毅，高挺的鼻梁，剑眉拧在一处，昭示着主人的痛楚，白玉紫金冠歪斜一侧，虽狼狈但是让人无法忽视他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大内高手……他得罪了皇城中人？此人恐怕来头不小，又与皇城脱不了干系，救他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可若是不救又有违她一贯的处事之风，更有违为一名医者的原则，想到自己的处境，微叹口气，上前把了把脉，“将他抬客房，我来为他治伤。”
　　“小姐，还不知其身份，这怕不妥吧，毕竟他……”
　　“既然他被我们遇上了，作为一名医者岂有不救之理？好了，不要多说了，抬进去吧，你们先小心地将他清理一下，我去拿药箱和要用的东西。”挥手打断墨书的话，叮嘱了他们一番就和绯音去准备所需物品。
　　“是。”墨书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见小姐已然决定，只好指挥几个人将人抬到客房，替他除了外衣，用湿布擦拭，心中却是将赤虎骂了个遍，怎么就没脑子了，如此多事呢？
　　“墨书，你先用内力治他的内伤，其他的我来……”
　　“小姐，等一下，那个……”墨书一个移步拦住要上前的她，有些别扭地欲言又止。
　　“怎么了？”见他一有奇怪，再看看他身后，顿时明白他的想法，摇头一笑，推开他，“此刻我只是一名大夫，他只是一位病人，如此而已。”
　　“小姐……”现在他真有揍赤虎一顿和把这人扔出去的冲动，但无奈小姐召唤，只好上前先用内力替他疗伤。
　　喂他吃下护心丹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救治一个年轻男子。压下那抹浮动的情绪，稳下心神，在他的几处要穴上插上银针。净净手，然后将一瓶药粉递到墨书手中，“隔三个时辰给他换一次药，有什么异常立即通知我。”
　　“是。”目送小姐出门，又转睛到这伤者身上，暗下决定，到了下个渡口还是将他放下吧，小姐的处境是本生就不容易，还是不要徒生枝节为好。

　　当他的意识渐渐转醒时，只听得江水“哗哗”的流动声，身上的疼痛让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有人，立马警觉起来，但奈何身上重伤稍一动便牵扯伤口，血流而出。
　　“你认为如果我想伤你，你有反抗的能力”嘲讽的声音自旁边传来，循声而望，二十来岁的褐衣男子侧着头坐在圆桌前，看都未看他一眼。
　　“是你家主子救了我？”浓重的药味刺激着他的嗅觉，警惕的心放了些，打量周围，再看那人心下有了计较，他定不是这船主人，而且他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你倒不笨。”看似赞扬却依旧充满讽刺意味。
　　“过奖。”再笨的人都看出他讨厌他，不再多说什么，而且他也没有力气多说，只好闭目沉思。
　　“既然醒了先把药喝了，能起来吗？”端着桌上温热的药碗走到床前。
　　“墨书——”空灵如黄莺鸣唱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门被推开，一阵晚风拂来，带着阵阵墨香。
　　他借着摇曳的烛光看着那人缓步走来，漆黑的眼珠闪过一道光，如斯佳人该是天宫仙子下凡……
　　紧抿双唇，她是这船主人？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看了眼墨书，墨书上前扶他起身。虽他的身上穿了单衣，但是她仍会不自觉地想到之前，转到旁的圆凳上坐下，作势别开头去，不让他们看到她的异常。
　　“还是我……”话未完便被他瞪了一眼，将碗凑近他，他只好由着他喂。
　　后来他得知她叫程萱，她也从他地方知道他叫狄云靖。双方都很默契地不问对方身份，他知她不是普通人家小姐，她知他来历匪浅。
　　这之后便时不时地能在船上听到弦乐之音，能闻到阵阵墨香，随着这江风远远飘走。
　　就这样没能如墨书所愿在下个渡口留下他，反而载了他一程又一个程，每每想到此他都会狠狠地瞪上赤虎一眼，然后在小姐地轻咳声中若无其事盯向涌动的江面继续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