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冥河摆渡者

1、装饰

　　“你坐在这里，不要动，知道吗？”男人温柔的把小女孩放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替她把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小女孩乖巧的点头，黑色的瞳孔里虚无一片，搭配上她精致的面容和华丽的服装，就像一个娃娃。
　　男人直起身后退几步，似乎是满意了。他背对着女孩跪坐在矮桌前，向对面的人微笑，“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长弓大人。”
　　被称作长弓大人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微胖，此时正别扭的笑着，“不麻烦，不麻烦，哈哈……”
　　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长弓渐渐笑不出来了。他眼睛尴尬的转来转去，最后对上了角落里小女孩的眼睛——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看着那双不像活人的眼睛。
　　“上杉大人，这个是……”
　　男人偏了偏头，“啊，一个装饰而已，很漂亮不是么？”
　　长弓只觉得一股寒气包围了他，身体都被冻僵了。
　　很漂亮……当然很漂亮……
　　眼尾被描得向上挑起，嘴唇像是饮了血般艳红，黑发被精致华丽的发饰层层编起，垂在绣着繁复花纹的深红色和服上，衣摆张扬的铺开，简直像一朵盛开的妖艳彼岸花。
　　——只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却带着诡异的诱惑人心的力量，美艳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但那双眼睛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看得久了，恍惚觉得那真是一个精雕细琢出来的人偶娃娃。这个念头就像来自黑暗的蛇，扭动着攀上长弓的身躯，尖锐的，带着毒液的牙就悬在他的后颈上方，只要轻轻一刺——
　　“长弓大人？”
　　长弓一惊，转回视线，发现自己的额上已经满是冷汗。他不受控制的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装饰’，心脏像是浸入了寒冬的冰水，冰冷得近乎麻木。
　　“看来长弓大人很喜欢我的装饰。”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唤回了长弓的注意，“不如把它送给您吧，只要每……”
　　“不用！不用了！！！”长弓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呼吸急促。看到男人的眼神，他慌忙低下头，“上杉大人的好意长弓心领了。只是家中……家中并没有摆放的地方。”
　　“啊，这样……真是可惜了。”男人语气中透着失望，不知有几分真意在里面。他忽然放下茶杯，向角落里招招手。女孩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却缓缓的直起身，走到男人旁边，再次跪坐下去。
　　长弓下意识的向后仰，又强行让自己坐直。
　　这个小女孩，只要看一眼，就像是被拉进了地狱一般，再也爬不出来。
　　“给长弓大人表演一下。”男人笑着摸摸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像是听到了却又没有反应，空洞的眼睛看着长弓，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渐渐堆积，突然——
　　她的眼睛流出两行血泪！
　　长弓大叫一声跌坐在地，茶杯翻倒在他的衣摆上，渐渐染开浅棕色的水痕。
　　像是有密密麻麻的触手从地下延伸出来，顺着他的身体攀爬，透过他的衣服，透过他的血肉，缓缓的附在内脏上，蠕动，收紧。
　　他克制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透过朦胧的视线，他看见女孩的嘴角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缓缓的，缓缓的勾起，慢慢形成一个让人心惊的弧度。
　　男人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他在颤抖，冷汗打湿了衣衫，整个人缩在地上不住的干呕，就像是陷入了最闇的梦魇。
　　他没有听清的那句话是——“真不愧是……恐惧呢。”
　　像是没听见这句话，又像是回应这句话，女孩眨了一下眼，睫毛如蝴蝶般抖动一下，重新露出那双除了空洞和黑暗什么都没有的眸子。
　　空气中，粘腻的，腥甜的气息渐渐扩散开。

作者有话说

　　我恨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