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泪》深深白

28、假相之惑

　　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赵凌珠挣扎中用了力，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唐梵恢复了一丝理智，手停在了空中。
　　他在做什么！他怎么能够这样做！他还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唐梵吗！
　　内心无比的歉疚，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软软的一句：“凌珠，我刚才是一时冲动。以后，我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赵凌珠的咳嗽声还在继续，外面却传来琉璃慌乱的声音：“三管家，你不能进去！大公子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
　　一个焦急的声音接上话：“琉璃丫头，你不要拦着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公子说，晚了可就坏事了！”
　　是唐三珈！
　　他来做什么？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唐梵扯开一方锦被，搭在兀自低喘的人身上。然后放下床沿的帘帐，起身坐到窗边，沉声说道：“琉璃，让三管家进来！”
　　唐三珈匆匆走进来，他抹着额上冒的汗。想是紧张的缘故，肥胖的身躯还在轻轻的抖。他脸上惊疑交杂，瞄瞄帘帐，又瞄瞄唐梵，迟迟没有做声。
　　唐梵扬了扬眉：“三管家，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吗？怎么不说了？”
　　唐三珈摸摸索索的从怀里掏出一卷东西，慢慢展开来，原来是一幅画像。
　　唐梵接过画像，随意瞟了一眼，像中是一个宫装妇人，上方还有一行小字，墨迹娟秀。他看不出这幅画像有什么玄秘，疑惑的问：“这幅画像就是你说的重要之事？她是谁？”
　　唐三珈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是八姑娘的母亲！”见唐梵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唐三珈又加上一句：“她也是你的母亲！”
　　一句话如惊天霹雳，击在唐梵心头。
　　他颤颤的发声：“这怎么可能？唐三珈，你可不要乱说！”
　　唐三珈扑通跪在地上：“大公子，这画像中的人确实是你的母亲阿！她那年离开唐门的时候就是这付模样，属下是万万不会记错的！你和八姑娘，是兄妹，不能成亲！”
　　唐梵忽的起身，几步跨到床边，一把拉开床边挂着的帘帐。这帘帐选用的都是上好的蜀地绫罗，底部绣满了鹅黄色的花边。此刻被他扯落了一角，半悬半垂，帐内隐约可见一个女子倚在被窝中。
　　唐三珈偷偷看了她几眼，见她神态正常，方才露出安心的表情。
　　唐梵却是伫立了片刻，一时竟无语。
　　一阵轻风从窗外飘进来，吹得帘帐微微晃了几下。
　　唐梵抑住心神，扬声问道：“八妹，你，还好吧？”
　　帐外的那一番对话，已尽数传入耳中。
　　赵凌珠已经猜到个大概，唐三珈所说的画像必定是那日她缅怀舒姑姑所作的，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处心积虑搜到的。
　　她在心里低呼，原来，唐梵是舒姑姑的骨血啊！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相认，终究还是忍住了告白。
　　一个幽幽的女声吟道：“故人已去，独自兴叹，寂寞泪阑干。行遍千山，雨打梨花，点点离人思。三管家，你说的画像上可有这些话？”
　　唐三珈忙不迭的点头。
　　唐梵想到了什么，平静的问道：“三管家，家母已经生育过，为何还能入宫？史载先皇后姓凌，家母也姓凌吗？”
　　唐三珈踌躇半响，嘟囔道：“主母原本姓舒，可能入宫后改了姓吧。这宫闱之事，属下也不明白。但属下可以对天发誓，这画中之人就是你的母亲！早些年，属下也曾听老爷无意之中透露过，主母进了宫，但未曾想，这竟是真的！”
　　唐梵的面色越来越暗，他心道，唐三珈历来忠心，他不会说假话的！难道这竟是真的？他真与凌珠是一母所出？幸好刚才及时住了手，不然可就铸成大错！只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会这么不甘！
　　唐三珈又欣慰的说道：“大公子，见到画像那日，属下就想说了。无奈老夫人派属下出门给七姑娘采办嫁妆，接着又是七姑娘回门的事，就给耽搁了。幸好，属下方才遇着三公子，他提点了属下，属下才及时赶到。还好，还好，你们没来得及做什么！”
　　赵凌珠的脸刷的红了，她垂下了头。
　　唐梵冷声问道：“三弟怎么提点你？”
　　唐三珈吞吞吐吐的说：“三公子对属下说，你要非礼……”
　　唐梵打断他的话：“这个三弟，尽会胡说，我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无礼！”说到“妹妹”两个字，他的吐词停滞了片刻。
　　唐三珈连声附和：“是，是，属下疏忽了，不该听三公子乱说！”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唐梵想了想，又叮嘱道：“此事不可外传，爷爷本想将凌妹许给我。若爷爷知道我们是兄妹，必定要把凌妹配给唐门的其他人。”
　　唐三珈马上表态：“大公子放心，属下绝对不会多嘴的！要是多嘴，也不会到现在才说出来！”说着慢慢的退了出去。
　　室内就只剩下唐梵和赵凌珠二人。
　　唐梵的思绪飘得很远，他想了很多，从秋天到春天，一点一滴，原来都刻画在心底，如此之清晰，恍如昨日才经历。
　　赵凌珠的内心也在煎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摸了摸心口，竹苑得来的那块绿绸布还在，上面的几行字像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心。方才唐梵的动作虽激烈，却并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正因为如此，这块绿绸才没有被他发现。
　　唐梵艰难的开口：“凌妹，我并不知道会是这样！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好妹妹，我会做一个好哥哥来弥补我犯下的错！你忘了今日之事吧！”
　　赵凌珠静静的看着他，微微一笑，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