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少年忧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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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据说来了一批新出土的货。
苏琦回到大宅里时听到下人们都在讨论这件事。
照这种情形，那批货看起来不简单，不是军火就是明器。
苏阡陌还真是胆大包天，就不担心有军阀上来抄家吗。苏琦心里默默想着。
两手空空的回到客厅时一旁时候的丫鬟安静的上前低声说道：“老爷让小姐你去书房一趟，有客人。”
“对了，我记得父亲让夜家的姐姐去青岛把家族的生意收回来了，到现在有消息传来吗？”看着那个丫鬟，苏琦心里就像想起了这件事，看似无意的问道。
丫鬟福了一福，低声说“夜姐姐完成了转移的任务，只是回家的时候给日本人发现，为了保住名誉跳河自杀了，宁死都不给日本人抓住。”
乱世，什么都会发生，信也好无视也罢，现实就是那样的无情剥夺生命。夜夏诺的哥哥非雨在民国０８年的学生运动中给日本人流弹扫中，抱着一腔愤恨死去的。带着亲生哥哥的仇恨，夜夏诺自然不会甘愿就此落入日本人手中给糟蹋掉，只是可惜了她的才能。
“知道了。”
只是书房那边的侍从都给苏慕容赶走了，苏琦有些奇怪，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这么的谨慎呢。
房门关着，苏慕容房里有人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突然闯进去，作为他的女儿也不能违反这条，只能伸手在门上轻磕三下，然后等待房内发话。
“进来吧。”
房里除了吞云吐雾的苏慕容之外，还有个背着刀的年轻人，站在背光处看不清脸，只是一头长发留得十分惹眼。
刀客？苏琦只留意到他的手关节很明显。
“这位是长沙来的周爷，”苏慕容指了指那个年轻人：“新货接手完之前他都住我们宅子里，你们好好相处。”
听闻家里的下人说父亲跟长沙的九位爷有生意来往，处理一些烫手的东西，看来是真的。苏琦只是点点头，没有别的话说，只是这次的货款看起来一定很大了，需要暂住几天来看着交易。
“我叫苏琦。”
出门的时候回头说道，然后瞥了一眼自己老爹，居然连自己女儿的名字都不喊。
那个姓周的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她的样子，然后又回头继续发呆，偶尔苏慕容看着货单询问才回答一句话。
关上门时苏琦发现那把单刀是好货，就算在刀鞘中也散发出寒气，只是却看不到刀工是怎么样的，有机会一定要讨过来仔细看看开下眼，反正他会在这里住几天，还有机会的不用着急。
旧屋那里收留了很多济南投奔来的难民，大管家看着一屋子风尘褴褛的人们就为他们感到同情，转过头忍不住谈到：“这些人还是我偷偷收留下来的，没让外边的巡警知道，不然刚逃出火海又要当过街老鼠了。”大管家生怕苏琦感觉不开心把刚收留进来的人刚出去，连忙为他们求情。
不远处是宅子里的仆人在派午饭，看着那些人吃得那么急还拿着饭勺的小丫鬟连声安慰：“别急别急，别呛着了，吃不够还有。”
“只是福伯，你也不能一辈子这么养他们呀。”苏琦皱着眉，“我没有说你做错了的意思，只是局势这样下去难民是有增无减的，再这样做给家族那些老家伙发现了又要说三道四。”
大管家福伯向她行了个礼：“大小姐放心吧，老儿不是那样顾头不顾尾的人。过几天我就送他们去工厂里找活干，不愿意的就分点钱让他们散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随着日本的入侵，吴县苏家已经逐渐没落了，四年前孙大人创建了黄埔军校，苏晰那时看着东北的情形开始脑瓜子发热，直接跑去参军闹革命，连苏阡陌都拦不了他。
“福伯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找个人道点的老板，别找城北那个赵老板一样的头儿给他们，简直是不把工人当人看的。”苏琦苦笑，然后看着旧屋里的人，“宅子不用收人，不过福伯你要是需要个帮手就收几个干活利索点的吧，刚才出去走走我看到西街新盖的酒楼收小二和跑腿的，别的用不到就送去那里，那里的老板是个外国人，观察过一会，看样子不会太难为人的。”
“实在太劳大小姐记心了，我代替他们先谢。”福伯说道。
苏琦却没有别的表情，神色有点疲惫，“这个世界，他们只是图个活命而已，我根本就没有做什么，怎好意思去让他们谢，还是免了。”
聊了几句家常，福伯却好像突然省起什么一样：“都快把那茬儿忘了。那三少奶奶之前带着人来这里闹了一会，说是要寻几个孩子去服侍端茶倒水。老儿大胆的冒用大小姐你的名号，向她说是大小姐收留的，要用人就请找大小姐那儿去说声。”
“哈，福伯，你是用我做挡箭牌吗？不过倒也无妨。”苏琦听到那个“三少奶奶”时冷笑了：“谅她也不敢找我要人。”小时候看着那群女儿着实讨厌，那个“三少奶奶”以为自己好欺负还想用烟头烫她，后来给她用茶杯砸的头破血流，苏慕容也只是轻叱了几句，不痛不痒，之后那群女人看到自己都是绕着走的。
从小到大苏琦都没有用过正眼去看她们，自己父母的感情她们算老几也配来分一份羹？光从自己父亲写了十几年的情深不寿红极成灰就可以看出对母亲用情有多深了，要不是为了堵上外面闲人的嘴巴，那几个女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卖笑呢。
于是苏琦就想起自家那个连名字都还没起好就早夭的弟弟。自己名字里的“琦”就是王可儿，可儿是母亲的闺名，父亲眼里只有一个可儿，“大”字可以拆成一和人两个字，再加上母亲是王姓，就决定用琦这个名字。
可怜的是那个弟弟，决定名字都用了那么久，可以看出家人对他到底有多疼爱，但却如此短命，还没看的见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美好就离去了。
一边的福伯在碎碎念，“过几天就是夫人的祭日了，要准备好要用到的东西。唉，老爷又要伤心了……”
……对呀，父亲练了一年的字，又要烧掉了。
每年的那一天，父亲总会烧掉辛辛苦苦写了一年的字，全都是写给母亲的，然后又继续写，留到下一年继续烧。
这个世界不光有陈世美，还有许汉文。
只是苏琦真的不想在别人面前流露出难过的心情，只好若无其事淡淡的说道，“哪一年他不是这中死样活气的，熬过来第二天照样能吃能喝的，让他节哀顺变。”
福伯继续碎碎念，“说到这老爷说看好了几家少年俊杰，像是过几年要给大小姐你嫁了。”
“呵，他要我嫁，我便嫁好了。”苏琦这次却没有笑，面无表情的说，“嫁给谁都一样不是吗，只要能给他换取最大的利益。”只是，苏慕容一定是真心的为她好，所以才没有这么快就选定婚事。要是真的为了换取利益的话，早在几年前就嫁给那个喜欢漂亮可爱小女孩的变态军阀了。
“其实我们都一样。”苏琦在心里说，只是他是为了一个深爱却死去的人活着，而她是为了将来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活。想到这苏琦看着福伯：“我有得选择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少年忧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