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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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米独自坐在河岸边，对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发呆。
不久之前她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果然顺利考上了S大学。而妮莎和李大傻则考上了本市另一所大学。她们做了多年的同班同学，终于也面临了分离，这让她们在考取大学的喜悦之余也多了分惆怅。
幸好大家都还在本市内，想见面聚会还是很容易。
一片叶子随风飘落，秋天就要来了，
想起朱一一说过的话，等她十八岁生日过后，就会来她家提亲。她的心内微微有些紧张。
“小米！”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浑身一震，回过头去，只见一名面容憔悴的白衣女子远远地站在那里，手里挽着个破旧的包袱，一双清明的眼眸却正望向她，随着她的转身，露出惊艳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一阵激动令唐米全身战栗，她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子几秒钟，才猛地跳起来。
“阿宝！”她大声喊着，几步冲上前抱紧了阿宝，“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阿宝的手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然后轻轻推开她：“我也很想你。”她的声音比从前更为清冷。
唐米怔了怔，但重逢的喜悦令她很快忽略了这些，阿宝身上熟悉的药香令她忍不住流出眼泪。
“近来还好吗？”阿宝同她一起坐在河岸边问着。
“好，我们都过得很好。小鱼生了两只小猫，一只是白底黑花，一只是白底黄花，长得都好可爱。我现在就住在你以前租住过的那间小屋里，那里的露台好宽敞，我时常站在那里呼吸早晨的新鲜空气……周月庭当了这里的县令，谭惠渊被他抓去当了跑腿，每天还得关在小黑屋中不写上一千个‘悔’字不许出来……还有杜延斌同曾师父出了远门，说要跟随师父出去游历，也许他只是想去散散心，忘记你的事吧……还有……”唐米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地想把所有阿宝不在期间的事都告诉她。
她们实在离别得太久了。
唐米一直说到自己累了，才问道：“你呢？你过得好吗？”其实看着阿宝憔悴的面容，其实不用问就知道答案。
阿宝同她一起坐在河岸边，闻言望着河对岸的垂柳淡淡道：“我过去的时候，那里尸横遍野，到处是瘟疫而死的人。即使还活着的人，也只是在苟延残喘。当地的惠民药局由于不受朝廷重视，早已形同虚设。我们一起去的御医有不少感染了瘟疫，就死在那里。而我们想医治却苦于没有药材。我到处翻山寻找，才算找到一些，却终究杯水车薪……我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死在眼前，第一次发现人类是那么渺小，只是因时代与空间的不同，科技与医学条件的不同，就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水准。”
唐米关切地望着阿宝，后者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她却能体会到阿宝起伏的心情。
阿宝又沉默地望了一会对岸：“小米，我从没有一刻比那时更遗憾自己无法拥有现代的医疗条件。如果是在现代，他们绝不会就这样死去……也正因此，我更觉得这个古代需要我的医术……于是我放弃了当初想回到现代的想法，在医治完患瘟疫的人群后，就去了别的地方。我每天替人治病，顺便收集民间的偏方，日子过得很苦很累，却很充实。只是，我也一直很想念你，所以我最后回来了……”
她没有说下去。在那无数个日夜里，哪怕再累再辛苦，只要想起唐米，她就觉得心中涌起暖流，觉得自己还能再支撑下去。
而此刻，她心中牵牵念念了许久的人就在眼前。
阿宝贪恋地望着眼前唐米精致的脸蛋，粉红的樱唇，伸手想去触碰，却及时收住的手。望着自己属于女子的那双手，心中一阵绞痛。
为什么要让他穿越为女子？
这一世，自己恐怕永远也无法如愿，只能望着她却不能得到她，眼睁睁看她投入别人怀抱，自己却连争夺的立场都没有……
放弃寻找回去现代的机会，留在古代治病救人这个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阿宝，你怎么了？”唐米握住了阿宝的手，莫名地发现阿宝的眼中竟升起了浓重的悲伤。
阿宝强忍着心头的痛，轻轻抽出手，冷淡道：“小米，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说着，她深深地看了唐米一眼，转身掩去面上的痛苦之色，提起包袱独自离去。
唐米怔怔望着阿宝离去的背影，隐隐觉得阿宝与以前似乎有些不同了。
而很快她就发现，这是阿宝最后一次对她说那么多话。
阿宝辞去了宫中女医的职务，继续在自家的药铺中替人看诊。她自从回到华亭镇后变得沉默了许多，镇上很多人说阿宝姑娘变得比以前更成熟稳重了。
但唐米却更想念过去那个经常喜欢跟她斗嘴的阿宝。不知是否受到了阿宝的影响，她也渐渐变得有些沉默起来，时常陷入回忆之中，或者突然发起呆来，好像回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她的18岁生日很快来临了。
生日那晚，妮莎拉了李大傻要唐米喊上朱一一，一同去吃饭庆祝，然后又拉着一同去KTV狂欢。
作为专业人士，朱一一的歌喉自然不是盖的。妮莎激动地好像在听偶像的现场演唱会，事实上也差不多。到后来，她都不抢麦，也不许别人抢麦，就嚷嚷着要听朱一一唱专场。
大家一直狂欢到深夜，李大傻负责送喝醉的妮莎，朱一一则负责送唐米回去。
“随着岁月的流逝，是不是大家都会有所改变？”她走在21世纪的天桥上问朱一一。
朱一一今天穿着件帅气的茄克，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愈显得棱角分明。
“小米，世界上本就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昔日沧海能变作桑田，昔时豪富之家终有日门庭冷落。就连这天桥下的花圃里的花草，也是一岁一荣枯。万事万物都在不停改变着，我们只有接受它。”朱一一站定了身，看向唐米，“今天好好的过生日，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唐米叹口气：“也许只是因为从今天起我就18岁，成年了，于是心境也有了些改变吧。”
“说的是。”朱一一笑了，忽然俯身凑近唐米，在她小巧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下。
唐米惊讶地倒退了几步，捂着嘴唇说不出话。
朱一一望着她惊讶的样子，露出与日月争辉的笑容来：“小米，恭喜你成年了。”
唐米的脸红了。她想起了之前与朱一一的约定。
晚上她洗漱完毕对着镜子，看到自己脸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心中怀着忐忑睡去。
醒来推开房门，发现门前放着一只小盒子，打开来是一朵精致漂亮的珠花。那是唐米这样的穷人家姑娘一直期盼却很少能拥有的。唐米看了下盒子内外，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最后在珠花的花瓣间看到一行刻得极小的文字：“生日快乐。”
她回到屋内，默默地梳起长发，在发间簪上这朵珠花。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摸着镜中双眼氤氲的自己笑了：“阿宝，谢谢你。”
这一日，果然有媒婆上门提亲。
唐大娘送走媒婆之后，就到里厢同唐米笑眯眯道：“小米，娘要同你说件喜事。”
唐米心跳加速了起来，便听唐大娘十分高兴地道：“今日媒人同我说了开茶铺的王家，那王老板年纪是大了些，幸喜还未娶妻，家道又殷实。你嫁过去不会吃苦，娘觉得不错，等你爹晚上回来商量商量，准备答应下来了。”
“什么！”唐米跳了起来，“我不嫁！你们千万不能答应！”
唐大娘的脸冷了下来：“这由得你吗？你都十八了，这巷子里同岁数的姑娘都当娘了，可你呢？”她说着眼眶有些红出来，“眼看着适合的人家越来越少，难道你真要熬到当了老姑娘，去胡乱给人当填房，当后娘？”
“娘……”唐米一时不知道说啥好，拿眼瞧门外，却盼不到该来的人，只得一跺脚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唐大娘愣了下：“是哪家的后生？平日做些什么营生？家中有几间房几亩地？”
“这个……”唐米这才想起，竟然不知道怎么介绍朱一一。朱一一以前在镇上装乞丐，现在做些什么，她还真不清楚。
总不能跟她娘说：“那，就是以前老躺在巷子口睡觉的那个乞丐。要房没有，要地也没有。职业就是睡觉和讨饭。”她娘多半会被气得中风吧。
她颇有些苦恼地挠挠头。
唐大娘见她这副情状，不由好气又好笑：“好啦，既然没有这人，便不要诓娘了。娘去杜家做事了，你就在家好好想想。爹娘也是为你好，不会坑了你的。”
唐米看着自己娘出门去，望望外头还没有动静，不由愤恨地踹了墙壁几脚：“说话不算数！坏蛋！”
却听院里响起一声轻笑，她一惊，跑出门，便见院里有人就立在窗外，斜倚着一棵树朝她笑。一身月白的袍子，在风中轻轻扬起袍角，一副云淡风清的悠闲自在样，正是久等不来的朱一一。
“你怎么才来！”唐米冲上前去，然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赶紧顿住脚步，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棱角分明的脸，俊逸脱俗的身姿，赫然是名美貌公子，也正是唐米最熟悉的电视剧里的古装版韩之浩。
但此时唐米的目光只放在他光洁的下巴上，打量了许久才诧异地问：“你的胡子呢？”
“剃了，来提亲总要给你家人留点好印象吧。”朱一一冲她露出一笑，饶是唐米对他熟悉得很，但第一次看到古装版韩之浩这么对自己笑，也还是情不自禁一阵花痴。
“可是你来晚了，我爹娘现在都出门去了。”唐米叹道。
朱一一又对她一笑，唐米又是一阵晕眩，便听他道：“无妨，我早有安排。此时来是想带你去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唐米眼冒红心地看着他。
朱一一微笑着牵起她的手走向门外，门外系着一匹马。
“跟我来。”他说着翻身上马，手中一带，唐米便被带上了马背，坐于他身前。而后他们二人便坐在马上，缓缓前行。
门边河畔，阿宝遥望着唐米发间的珠花，嘴角弯起的一个浅笑，渐渐凝固。清冷的眸子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渐渐黯淡了下来。
唐米背靠着朱一一，感受着他阳光般干净的味道，舒服地闭了会儿眼，没多久便听到朱一一勒住了马，柔声道：“到了。”
唐米睁开眼，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乡间，面前是一片树林，秋日里映得满眼的火红。林间有条小溪轻快流淌，清澈溪水反射着灿烂的阳光。溪边是几间小屋，由一圈花篱围起个小院，样子简单而雅致。
这一切有如油画般静美。
唐米望着眼前的美景，疑惑着：“这里是……”
朱一一带着她下了马：“这里是我们未来的家。”他笑着看唐米的表情，“喜欢吗？”
唐米心中一阵喜悦，欢快地穿过花篱，走进院里。
“这院里种植了许多种花，周围还有许多桃树，等到了春天，你会看到遍天遍地开满鲜花。那又是另一番美景。”朱一一解说着，上前几步推开小屋的门，“屋里是我结合了古代与21世纪的优点设计的，有风格线条明快流畅的明代家居，也有专门的管道供水，不必出门打水。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唐米屋内屋外来回走着，一样样看着，心中越来越欢喜，回过头来找朱一一时，发现他正坐在一角的桌边支颐望她，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风吹入窗来，透明窗纱被拂起轻轻撩惹他的眉、他的眼和他的发。窗外是火红的树木、田野和小溪，美好得仿佛一场梦境。
唐米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前：“阿一，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生活，正是我梦寐以求的，谢谢你。”胸中涌起的感动，令她眼眶有些湿润。
朱一一轻轻将她拥住：“我们今后就一起在这里生活，忘记我们特殊的人生，也不去管外界的是是非非，只像一对平凡夫妻那样生活。到了我们头发变白的时候，我要牵着你的手坐在院里看满院的花，看我们正在院中玩耍的儿孙……”
唐米抬起头，望向朱一一认真的双眼，忍不住在他为她构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里痴了，她沉浸在那个美好的关于未来的梦想之中。
他们相拥着坐到午时，一起去厨房做了一顿午饭，吃过了饭才回去。
朱一一将她送到家门前，便见她娘满脸喜气地站在门前，望见唐米坐在陌生男人的马上愣了下。
唐米被朱一一带下马，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声：“娘……”
“他是……”唐米的娘以前只隐约见过几次满脸胡子的朱一一，此时只在心中暗暗诧异女儿从何处认识了这么位美貌公子。
唐米在考虑怎么介绍朱一一时，朱一一已向唐大娘施礼：“小生是杜府老爷的远方侄儿。”
唐大娘顿时一脸的吃惊：“敢问公子莫非姓朱？”见朱一一点头，立即将惊讶化为一腔的喜悦，拉了唐米小声道，“女儿，今日为娘去杜府做事，杜老爷唤了我去，为他侄儿做媒。娘已经一口答应，这位朱公子就是你未来的相公了。想不到长得这般好看，又这般有礼……”说着又偷眼打量朱一一，越看越是俊俏，喜得合不拢嘴。
唐米看着自己娘笑得有牙没眼，跟着笑了几声。想不到朱一一竟会借着杜老爷侄儿的名头，托杜老爷说媒求亲，这法子倒是方便快捷。她转头与朱一一对视了眼，会心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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