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敌》catty

44、逃亡之小鱼儿

　　潭小鱼道：“对这些飞宏堂的丑事，张九利可是一再严令不准外传的。切~其实江湖里哪来的真正的秘密，我看他张狐狸也是实在没办法，能瞒一时算一时。不过，现在却有人急着四处宣扬，似乎是。。。”他端详着我，道：“想告诉某人，叫他放心呢。”

　　放心。。。

　　是你吗？。。。小夜。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俊美的面孔，一股暖流缓缓的荡漾在心中。

　　小夜，为了我，你还要做多少危险的事情？！

　　“阿风猜猜这个人或者说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呢？”潭小鱼笑眯眯的望着我。

　　我板着脸冷笑道：“猜谜的事情只有小孩子最喜欢，原来潭小侠也偏爱此道。”

　　潭小鱼笑道：“阿风也才十八岁而已，为什么总拿自己当作四十八的？！”他抬起一只手轻轻盖住我的眼睛，耳畔边传来的是一个充满温柔爱怜的声音：“为什么这么美丽的眼睛里深藏着挥不去的忧伤，为什么十八岁的年纪却好像已经背负了三四十年的沧桑。”

　　忧伤么？沧桑么？

　　难道心底的伤口已压得我失去了掩饰的能力？！

　　而这个比我小上好几岁的孩子竟然能一眼看穿！

　　难道我真的已经累得不能支持多久了么？！

　　小夜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注意到。。。

　　不是不心酸，不是已经麻木，只是。。。为何能说出如此知心话的人，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小夜，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我么？！

　　潭小鱼抬起头看着方宁，道：“我知道，你一定早就发觉了，是不是？”

　　方宁的眼睛里露出痛苦的神色，竟令我不忍再看下去。

　　“可是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潭小鱼缓缓的道：“你除了拼命保护他，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些什么，我说的对不对？”

　　“别。。。别说了。”我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潭小鱼轻轻捂住了我的嘴，柔声道：“弦绷的太紧，早晚会断的。”他的目光充满悲悯怜惜，不知为什么竟看得我鼻子发酸，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些年的苦苦挣扎。。。

　　“如果你只能做这些，那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的折磨自己，最后令那些痛苦和无助杀了他！”

　　方宁浑身一震，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想开口劝他，喉咙里却像撒了一把盐。

　　潭小鱼正色道：“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就永远从你们面前消失，你要是愿意就眨眨眼睛。”

　　方宁瞪大了眼睛，屋里一片沉寂，只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潭小鱼兀自捂着我的嘴。

　　良久，方宁终于眨了眨眼睛。。。

　　这两个孩子似乎已达成默契，两人间原本紧张的气氛立时变了感觉，我狠狠地盯着潭小鱼。

　　我和方宁现在是处处险境，你一个外人为什么一定要踏进来！

　　潭小鱼松了手，瞅着我，笑道：“阿风是不是不同意？”

　　我冷笑道：“你我素昧平生，你到底凭什么这么热心，你以为我不明白么？！”

　　潭小鱼并不理会我的讥讽，轻笑道：“我给阿风两个选择：第一，带我走；第二，我跟着你们。”

　　我气结，这哪里有什么选择性。

　　潭小鱼又道：“阿风带上我，等于多了个甘愿为奴为婢，牵马缒蹬的人。阿风闲了我会讲笑话，阿风累了我会铺床捶背，我身上还带了很多银子，阿风喜欢吃什么咱们就买什么，还有啊。。。”

　　“够了！”我狠声道：“别逼我对付你！”

　　潭小鱼吃吃的笑道：“阿风要怎么对付我？！” 他伸手轻抚我的面颊，道：“阿风若是还没有想好，不如我来给你出主意。”他歪着头，思索道：“我师傅说，小鱼儿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正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狗脾气。我师傅虽然件件事情都算的极准，只是这一句我却大大的不认同。”

　　他又笑道：“我哪里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若认准了一件事，别说见了棺材，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决不后悔。所以，”他拉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接着道：“阿风要想叫我彻底死心，不如把我的眼睛挖出来，叫它以后再也见不到你。还要把舌头割了，叫它再也不能说出那些情话。”

　　他每说一个部位，就把我的手牵引到那里，我愣愣的竟不知说什么好。“耳朵当然要削去，否则它一听到你的名字，就忍不住要记在心里。所以，最重要的是要把心掏出去，碾碎了，不然即便是瞎了，哑了，聋了，心里面还是有你。”他把我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呆住了。

　　这就是。。。情话吗？是恋人之间会说的话吗？

　　无论它是真是假，竟然。。。如此动听！

　　十八年来这样的话，我第一次听到。

　　向晟莲自然不屑说予我听，以他那冷漠残忍的性子若能说出这番话，怕会把太阳惊得坠入大海。

　　而小夜他。。。是不是也不会说。。。

　　“可是，我知道阿风心肠最软，自然下不去手。嘻嘻。。。”我抬眼便看到一条狡猾无比的小鱼乐得正爽！

　　“你！”自小受佛礼教化，骂人的话竟是堵在口中发泄不出！

　　我正自怒恨交加，潭小鱼忽然伸指在我身上一点，自己却一个跳跃，从床上翻了出去，待到我起身要出手时，却见他从方宁身后探出脑袋来，笑眯眯的道：“阿风啊，生气最伤身啦，就让我自己动手教训自己给你解气，好不好？”他一推身前的方宁，道：“宁宁啊，你快替我说句话嘛，你家公子很累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方宁拦住我，呐呐的道：“公子。。。你还是快歇歇吧。。。”

　　“小宁。。。”你变得倒快！我狠狠地瞪了一眼潭小鱼，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唇边露出一个小虎牙。

　　我坐在床边瞅着他，问道：“你真的很喜欢我？”

　　潭小鱼睁大了眼睛，使劲的点头。

　　我真心劝道：“自古以来财色便是两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你年纪尚轻，正是青春潇洒的时刻，就不怕把小命搭上吗？”

　　潭小鱼点头道：“嗯，绝世色刀！确实可以算作天下第一刀，我最喜欢。”

　　我深吸口气，不生气！

　　“既然你这么说，就该知道有财才有色，要色岂能无财？！”

　　潭小鱼眨眨眼睛，拍手笑道：“对，对！越是大色当然越要有财！”说完这句话，脸上的笑容已变得十分勉强。

　　我却笑了，上下打量他道：“既然如此，不知潭公子家资几何？”

　　“这个家资么。。。”他转转眼珠，道：“阿风不妨说个底线来听听。”

　　我悠闲的倚在床畔，冲他伸出一个手指头。

　　他舔舔唇，笑道：“一万两么？阿风果然是视金钱如粪土，我喜欢。”

　　我轻蔑的摇了摇头。

　　他咽下口唾沫，期期艾艾的道：“十、十万两，阿风自然值得，值得。”

　　我挑起眉斜瞥着他，他哆嗦了一下，哭丧着脸，道：“一、一。。。一百。。。百万。。。两么？”舌头似乎打了结，再不见刚才的伶俐。

　　方宁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潭小鱼脚一跺牙一咬，踌躇满志的道：“阿风放心，一百万两银子我虽然现在拿不出，但就凭我潭小鱼的聪明盖世，一定会很快赚来！”

　　他拍了拍方宁的肩头，嘻嘻笑道：“等我发了大财，给你盖房娶漂亮媳妇。”

　　方宁气哼哼的啐了他一口，走到我身边。

　　潭小鱼毫不介意，笑得像一只叼了七条鱼的猫，“阿风可要说话算数啊。”

　　我冷笑道：“一百万两么，是没错。不过不是银子！”

　　潭小鱼的表情好像突然同时吞了三个鸡蛋，“不、不、不是。。。银、银子，难、难、难道是、是、是。。。”

　　这一会儿，他似乎已经变成了结巴，而且是很厉害的那种。

　　我忍住笑，悠然道：“一百万两黄金！而且,必须是绝对的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