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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首脑大会 ...

  •   【林二当家香雪海上会英雄,靳大浪子梅花树下遇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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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玄已经很多年不参加这种大规模的武林首脑大会了,谁知这次来香雪海赏梅却偏偏给他碰上了,想脱身都脱不开。

      主持会议的是昆仑派掌门林恒志,此人并非德高望重,亦非武功盖世,只因能言善辩长袖善舞笑面虎似的人物,因此被推举为会议主持,负责挑起一些大家不想讨论而必须讨论的话题。

      会议进行到一半已经到了非常尴尬的地步,即使是林恒志也开始有点脑门冒汗口齿不利索了,各大门派首领都不约而同垂首沉思,一派抑郁。

      林恒志颇感无奈,转首看着亭外,天空阴霾,似乎憋着一场雪,要下不下的,着实令人不爽。

      正胸闷着,忽然听到一阵爽朗清脆的笑声,循声望去,见是三五携伴赏梅之人,悠然游荡于香雪梅海,为首一人,左拥右抱,前呼后拥,甚是形骸放浪,左手还勾着一个精致的酒壶,壶盖不知去向,壶嘴倾斜,细细的晶莹酒水便随着他踉跄的脚步洒了一路。

      林恒志呆了一呆,想,这人好不快活!我也能这么潇洒一回就好了!偏偏我要在此陪着这群鸟人受气!

      叹了口气,越发瞧着那人眼熟,等那人几乎要消失之时,林恒志忽然一拍脑门,“哬哟”一声窜了出去,剩下亭中各大掌门目瞪口呆摸不着头脑。

      林恒志提着一口气,片刻便追上了那伙人,口中大叫:“靳庄主!请留步!”

      靳玄正搂着几个心爱的人儿走得开心,猛听有人叫喊,便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圆脸细须的汉子已经冲到眼前,一把捧住他手,连声直呼:“靳庄主,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哎,哎哎,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啦!”

      靳玄被他的热情冲击得不禁要往后退,无奈后面却有人体贴地扶着他怕他跌倒,于是无可退,只好硬生生接了这个陌生人的拥抱。

      林恒志兴高采烈地抬头,发现靳玄眼里一派迷茫,不禁略微失望,不过很快自我解嘲地笑道:“哎,靳庄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小弟虽不常涉足中原,可是十年前也曾与靳庄主有过一面之缘呐!”

      靳玄已经喝得七分醉,脑子更是转不过来,只觉得这人陌生,想存心不理他,手还被抓着,甩都甩不开。

      林恒志只好自报家门:“小弟是昆仑派的老二啊,我们大当家的叫林跃山。”

      靳玄这些年虽然已然退出江湖不问世事,可是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此时不禁皱了眉道:“昆仑派的掌门不是叫林恒志的么?”

      林恒志狂喜点头:“对,就是我,就是我!”

      靳玄疑惑道:“你方才不是说……”

      林恒志抢着回答道:“对,前些年我们老大去世了,便是我接任了掌门之位,只是,我与靳庄主相见那时还是老二,为了方便靳庄主记起我来嘛,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我老是跟在我们老大身后的?”

      靳玄皱眉回忆了下,自己的确是认识昆仑派的前任掌门林跃山,但至于这个人,却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的,但是看他那么热情,也不好打击他,只点头微笑道:“嗯,原来是你。”

      林恒志激动道:“哎,我就说靳庄主不会忘了我!虽然当时我连话都没能跟您说上一句,呵呵。”

      靳玄终于得空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寒暄道:“林掌门也来赏梅?”

      林恒志笑道:“呵呵,我哪里敢学靳兄雅兴!只是和几个俗人在此闲聊罢了,靳兄一定赏个脸,过来同饮一杯,如何?”

      靳玄微笑道:“这个……”

      林恒志已经搀了他胳膊:“赏个脸,赏个脸,十多年没见啦!”

      说得好像是久别逢故友似的,明明都不算认识,靳玄一边暗笑,一边被林恒志拽着直往远处的观雪亭去了。

      虽说久不入江湖,江湖上那几张老面孔还是颇有些熟悉的,尤其是某少林寺方丈的光脑袋以及峨嵋派掌门高耸云霄的发髻,一见之下,靳玄顿时酒醒了大半。

      不待他开口询问,林恒志已经热情地招呼道:“看,谁来啦?”

      靳玄此人惯常风流,加之仪表不凡,气质高雅,一派玉树临风,结交甚广,曾经也算江湖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虽是已经退隐,风采不减当年,在座的几位当然一眼便识得,甚至有些惊诧,十年未见,自己一个个都双鬓添霜眼角纹皱,唯独此人星眸剑眉,唇角含笑,神采奕奕,仿佛岁月忘了流经他身上。

      靳玄是聪明人,见了此等阵仗,便知自己今日是被那姓林的给忽悠来了,各大门派首领齐聚在此,当然不会是仅仅为了赏梅饮酒那么简单。

      既来之则安之,靳玄也不是没有见过场面的人,并不动声色,与众掌门寒暄后,尽量在不那么显眼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林恒志借着靳玄的到来,活跃了气氛,再次提起先前被搁置的话题:“最近各门派出现了多起死伤,而死伤者皆是门派中有点身份甚至是身份显赫者,以我昆仑派为例,自从前任掌门归西后,小弟学浅才疏治理无方,再也不复当年盛况,尤其是近日出现多名长老惨死家中的状况,令小弟我实在是无比痛心,想前来中原向各位掌门求救,却听闻各位门中不幸也惨遭此不知名毒手,更是又惊又痛,想安稳了近十年的江湖恐怕又要再起风波了,如今各大门派首领齐聚在此,小弟不才,愿听各位对此有何对策高见呢?”

      众人沉默,并无高见。

      这算是林恒志预料之中的沉默,并不在意,继续做深恶痛疾状:“小弟也知不该在这种时节说这种丧气话,尤其是靳庄主难得出来游玩,被我扫了雅兴,实在是惶恐至极啊。”

      靳玄原本不甚在意地听着他演讲,酒意又泛上来有点犯困,却不料话锋陡然转到自己身上来,不禁一愣,见众人的目光似乎也都往这边飘来,只好打起精神,微笑道:“不妨,虽然我近年已经退隐,但是江湖安危,人人有责,靳某若也能添上一分薄力,定会荣幸至极。”

      林恒志脸上泛光,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靳庄主能出此言,小弟心甚安,想必各大掌门更是会同心协力,找出祸根,将这场武林危机的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

      连已经退出江湖的靳玄都能说上两句场面话,其他掌门也就不再好意思继续沉默,也纷纷表态要严惩凶手,还江湖一个安定团结。

      话都是好话,可是并不在点子上,大家都表示抓到凶手后要严惩凶手,只是这凶手还不知所踪呢,到哪里去抓,谁去抓,都还是个问题。

      人在江湖混,哪能不挨刀,谁还没几个仇家,但是像这样大规模暗杀的行径,分明是武林的公敌嘛,林恒志有个猜想呼之欲出,但察言观色,想必其他掌门也有同感,可是大家都装着根本不可能,顾左右而言他,尽量将怀疑目标引到各种乱七八糟的对象上去,七嘴八舌,一时间已经提出了不下数十个怀疑对象,然后开始各个分析与排除。

      靳玄被吵得头疼,趁大伙儿舌战正酣,自己拎了壶酒,悄没声地溜了出去。

      阴了许久的天空终于落下雪来,稀稀疏疏,雪片却是不小,飘了几枚入领口去,靳玄不禁冷得打了个寒颤,却没有随之掩紧领口,只仰头灌了一口酒,醇香酣烈,似在心口烧起了一簇火苗,瞬间暖和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梅香清冽,飞雪飘零,隐约间似有琴声入耳,靳玄微眯了双眼,倾听片刻,面生笑意,循声走去。

      香雪海尽头处开得最旺的一株红梅下,静坐着抚琴人,白衣胜雪,乌发如瀑,面容瞧不甚清楚,只能判断出年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

      靳玄没有走近,只远远地隔了段距离,静赏琴声,琴声生涩,想是疏于练习,无奈抚琴人赏心悦目,便把那琴声的缺陷掩盖了不少。

      一曲将尽,抚琴人目光低转,忽然扬手,银光一闪,直逼靳玄面门。

      靳玄当即回神,微微侧身,抬手去接,忘了手中还拎着酒壶,那枚精巧的暗器便射穿酒壶,钉在靳玄背后梅树上。

      酒壶崩裂,酒水洒了靳玄一手,空留一个把手在手里。

      丢下把手,靳玄微微一笑:“听君一曲,如闻仙乐,本是想请阁下喝酒的,这下可好。”

      少年一只手闲闲地搭在琴面上,缓缓抬起头来,神色清冷,目光更冷,奈何眉目如画,容颜艳丽,竟是有几分夺人心魄的妖冶神采,

      靳玄风流无数,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却依然有那么一瞬心跳漏一拍,三魂失了七魄。

      正僵持间,忽见一老者匆匆赶来,对着少年草草一俯身,低声道:“少爷,咱们回去吧。”

      少年也不多言,直起身来转身便走,老者俯身抱了琴疾步跟上,靳玄回转神来,不由得脱口而道:“请留步!”

      这一声喊得响亮,少年果真停住脚步回首望了他,靳玄得以观其全身,长身玉立,只是偏于瘦削,大冷天里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衣,领口倒是扣得严实,直系到脖间。

      靳玄恢复了镇定,一派款款大方,快步走到少年跟前,微微点头道:“在下靳玄,敢问阁下名号?”

      初次相见不甚欢,还能腆着脸皮来问名号,当真脸皮厚得很。

      老者抬眼看了下靳玄,语气也不是那么友好:“我们少爷不惯在江湖上行走,不便留名,阁下还是请回吧。”

      靳玄闻言不为所动,只盯着少年,一双星目幽深沉静,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表层波澜不惊,深处暗流涌动,只泛到表层一丁点,便足以点燃对方心中的悸动,靳玄一向对自己的眼神很有自信,这世上能躲得过这眼神的人恐怕还没有几个。

      然而,少年仿佛正是那少数几个人之一,一直面无表情,估计是冷风里吹得久了,脸色清白,隐约可见皮肤下青色的血丝。

      老者似乎很不想自家少爷暴露在这个眼神放肆来路不明的人物面前,附耳低语了一句:“少爷,不要跟陌生人讲话。”

      少年闻言垂下眼帘,果真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靳玄独自一人立在风中,渐渐失神,雪下得越来越大,少年一袭白衣,融进了漫天雪色,仿佛不曾存在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回 首脑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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