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五月天》五月默片

3、二 再见 旧时光

　　这一年的九月,秋风还扫不去夏日的炎热，伴着清晨的曙光，妈妈笑着对她说“五月，第一天开学，高兴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期盼。
　　“恩，她早就想上学啦！”每次看到比她大一些的哥哥姐姐背着书包成群结伴的去上学，心里都是羡慕不已的。
　　背上新买的书包和文具，任由妈妈牵着她的小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s小的大门外。
　　“去吧，放学我来接你。”
　　“恩恩，那妈妈我走啦！”
　　看见妈妈朝她摆了摆手，她的心像一只雀跃的小鸟，转身奔向教学楼。
　　就在她走入人群，眼睛不断欣赏着校园的美景时，她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是人群呼啦啦的奔跑声，她不敢回头，是什么定住了她的身体。忽然一股强大的悲伤铺天盖地的袭来，她没能再向前走一步，也没能回头看一眼。。。。。。
　　过了很久很久，救护车呼啸而至，警鸣声一点一点的放大，她终于向后瞥了一眼，有人把车下虚弱的身体抬起，那是她的妈妈。。。。。。
　　终于她像发了疯一下向车祸现场跑去，“妈妈——妈妈——”
　　但她再也没能听见她的声音，她甚至没能看清她最后的表情，有人把她也抱进救护车，她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童年，她的生活，在这几秒钟，全部都变了样。
　　从小除了妈妈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亲人，在这一刻她想起了爸爸，小小的年纪在还没初识爱似乎就了解了恨，她突然好恨她的爸爸，为什么他不在，为什么从小他就不在，为什么过年时别人一家三口吃团圆饭时他不在，为什么她过生日时他不在，为什么她生病发高烧时他不在，为什么妈妈干活那么辛苦的时候他不在，为什么此时妈妈在急救室内与死亡作斗争时他不在，他到底在哪里？她的爸爸，你到底在哪里！
　　到处都是洁白的医院让她恐惧，她只能一直哭一直哭，好心的护士会找些好玩的好吃的来哄她，但泪水就像绝了堤一样狂流不止，妈妈在里面怎么样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出来，她好害怕，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她想相依为命的妈妈，你快出来呀，她还要等你送她去上学，然后接她回家呀！
　　妈妈，你有听到我的呼唤吗？
　　妈妈，我好累啊，我想睡觉，我想趴在你软软的肚子上好好睡上一觉。
　　到后来她就真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好像有谁把她轻轻地抱起来，与妈妈的气息完全不同，他好像有坚实的臂膀和胸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让人安心的怀抱中，她就睡着了。
　　醒来时自己躺在洁白的床单上，转了下头，看到旁边床上躺着的正是妈妈，但身上却都插着奇怪的管子，她走到妈妈身边，轻轻地叫着妈妈，妈妈。你在睡觉吗？
　　这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复杂的眼睛里尽是心疼。“小朋友，叔叔要跟你说些事情，你要认真听好哦！”
　　“哦。”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不想看到那种同情的眼神。
　　“你妈妈，她可能这一阵子都会一直在睡觉。。。。。。”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她现在只想让妈妈睁开眼睛看看她。
　　“这个。。叔叔也说不好。。我们都希望她能尽快醒来。。。小朋友，你家里还有别的亲人吗？”
　　她还没来的及回答，一个清脆但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我是她哥哥。”
　　“哥哥？”这个从前对她来说再陌生不过的词这回确确实实是从耳边传来。
　　她吃惊的回过头去，更吃惊的是这个男孩，就是湖边的你！
　　他全然不顾她张着嘴巴差异的张望，跟医生低语了几句，拉起她的手就把她拽了出去。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觉得她可以跟着你这么一直走一直走，可是，“我妈妈还在医院呢，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一会儿你妈妈也会跟我们一起回去，我先带你去收拾收拾东西。”
　　“哦。”听他的声音和语气，她当时好像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或是推辞，瞬间把什么不要跟陌生人回家之类的劝告全部抛到脑后。只得傻傻的跟着他一路走，他的步子很大，跟不上了就一路小跑，偷偷看着他的背影，上身是卡其色松松垮垮的格子衬衣，下身是深黑色的牛仔裤，看起来和其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没有什么区别，然而被他牵着的手却暖呼呼的，一种神奇的感觉让她不舍的松开。
　　走了一段路，他停下来，在一辆黑色的汽车前停下，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黑色的西装，规整的头发中有几丝不易察觉的白色发丝，他恭敬的请他进去，然后他一把也把五月塞进了车里，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车子便停在了她家楼下，五月还没来得及思考他怎么知道她家的地址，已经由着他拉近了屋里，屋里的一切还都是早晨出门时的模样，然而她的心已经经历了一场浩劫。
　　“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都带上吧。”这看起来是在关心吗，对于不知从此该何去何从的五月来说，该思考的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五月张望了一下一眼便可以望到底的50多平米的小屋，有昨天吃剩的奶油蛋糕，有用来给妈妈敲背的按摩捶，有每天妈妈给她扎辫子对着的小镜子，有去年生日邻居送的毛绒小熊，还有一直爱不释手今天才背上的小书包。。。。。。。那么多东西，“我可以全都带走吗？”五月担心的问着。
　　“除了大件的家具，全都装起来吧。”你对后来进来的几个黑衣男子吩咐道。
　　等到那些人仔细的把所有东西分门别类的打好包，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五月不禁想到，真的就要离开了吗？
　　又是一个五月不会回答的问题，步伐却已经跟上第二次见面的，“哥哥？”
　　“恩？”对方显然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而后才下意识的回应了一下。
　　“你真的是我哥哥吗？”五月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哥哥显然充满了好奇，那一次在湖边的遇见。。。。。。“对了，你的那个戒指，我还留着呢。为什么你不要回去？”五月突然脑中又多了许多问题，一下子都问不完的问题。
　　不知是不是幻觉，五月觉得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是僵住的，然后他轻轻地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稍稍扬了扬粗浓的眉毛。“我叫沈迹星，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哥哥，你妈妈是我。。。”你好像并不想叫出妈妈这两个字。“是我妈妈的妹妹，所以你是我的妹妹。今后你就在我家住吧，跟我们家姓，就叫沈五月吧。”
　　“怎么可以。。。”
　　“我会尽快办理收养手续，你放心，我是懒得欺负你的。”
　　在举目无亲的状态下，突然多出个哥哥，或许还会有姨姨这样的亲戚，对五月来说像是沙漠中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那为什么从来没听妈妈说起过呢？”
　　“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等大些了再告诉你。”他貌似有些累了，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五月的小问题。
　　五月也不会自讨没趣，陌生的环境让五月无法像在妈妈面前撒娇，五月闷闷地想，“恩，长大。。。。。。”
　　他不再说话，一股倦意袭来，五月也轻轻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车子一直在平稳的前进着，直到他轻拍了五月的肩膀，不见五月有任何反应，知道她是睡着了，看着她稚气的模样，不忍心再把她叫醒，只得拖了她的腰，抱进屋里。
　　醒来时，五月发现自己躺在软软的床里，粉色棉质的被单舒服的盖在身上，这是一件好看的卧室，淡绿色的墙壁让人感到舒适，还有白色的欧式梳妆台，地上是软软的地毯，踩上去又温暖又有趣，打开门，正要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这是一个年轻帅气的身体挡住了门口，抬头一看，正是他，他旁若无人的走进房间，然后向后面的人做了一个手势，还是帮她搬家的那些人，拿着她的行李鱼贯而入，熟悉的枕头，熟悉的木梳，许多回忆仿佛一下子进入脑海，“妈妈呢？她在哪里？”
　　“她现在还在医院，医生说还得在医院待一阵子观察观察。”你似乎是轻叹了口气。
　　“那我要去陪她。。。。。。”
　　“还真是麻烦。。。。。。你就不能先在这住着吗，明天我去给你办转学的手续，你妈住的医院离学校不远，从明天起你安心上学，放学了我带你去看她。”
　　不容置疑的口气。
　　没办法反驳，只得安心听命。
　　说完他就出去了，随带着屋里的大大小小也都出去了，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从昨天到今天仿佛是一场梦一样，一切来得迅速，上天来不及给五月喘息与思考的机会，当然，那样一颗小小的幼稚的脑袋能思考出什么呢？一切仿佛就已尘埃落定，从一个房子搬到另一个房子并不会让她有多么不适应，沉睡中的母亲是小五月唯一的牵挂，她只听说撞上母亲的人在事后就飞车逃走了，然后是一年前见过的大哥哥真的成为了她的哥哥，并且承诺照顾她，只是， “妈妈，你快点醒来吧！”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五月的呼唤，她只能讪讪的又一次开启了卧室的房门，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这哪里是寻常人家住的地方，满眼的璀璨与耀眼，象牙白的错步梯连接一二层，五光十色的大吊灯霸气的挂在吊顶，下了一楼正对的是大大的落地窗，屋内豪华的家具赞先不提，五月兴奋地冲出屋外，扑鼻而来的满是迷人的馨香，阳光充裕，原来正是桂花成熟的季节，昨晚似乎是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打落了一地的花瓣，还有些水珠躺在叶子上闪闪发光，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高的桂花树，以前家里门前有几颗，妈妈经常带她在树边玩，后来不知被什么人砍掉了，当时她和妈妈还惋惜了好一阵子，现在这里有黄色的，橙色的，白色的花瓣，细细的落了一地，看着它们，好像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高兴地跳了起来。
　　“五月，你看，多漂亮啊，这就是你的新家了，你要乖乖的听话，等妈妈醒来哦！”在心里，她这样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