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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各自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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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些年,玥汐还是一个人麽?”待宾朋散去,唐玥清单与小鱼两人之间,开口柔善的问去。
看着那人清亮的美眸,小鱼自瘪了瘪嘴,不置可否。
唐玥清轻叹了口气。“玥汐也该是婚配的年纪了……”清眸中涌上一丝疼怜,终究无可奈何。并不是世间所有女子,都有美人之好。
“竟没有一个让玥汐中意的人儿麽?还是月曜皇不肯指婚给你?”
“哈,一切随缘吧~”小鱼含糊其词,又觉胸中有些压抑。
红尘自有痴情者。受人之爱慕,有如受人之馈赠;若是无法还之以情,便更是无功受禄,有愧疚于心。“若是两情相悦时,定要努力争取才是。”玥清收了愁绪,换上一副优雅笑容,又当是愿景和勉励。纵然是这一世给不了她要的情感,也定希望看着她幸福安康。
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回想着将军府上与唐玥清最后的叙话。小鱼停下手中的包裹行囊,远目一片清莲池水——
爱,原本便是一件百转千回的事情。不曾被离弃、不曾被心伤,又怎能真正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时光,是治愈之良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痴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自艾自怜,曾几何时以为永远都不会再为谁萌动的心扉,不是又一次在春暖时节苏活了么?
咽下心中那股酸涩,清亮的明眸中又闪出微波笑意。低下头,在包袱上重重打了个结。
用过晚膳,掌灯时候,昭义将军府上将军和夫人房间里灯火尚明。唐玥清正为即将远征的丈夫仔细地打点行装。
“才回来没几日,又要出征了。”看着忙碌的妻子身影,想着这些年来她追随自己的艰辛清苦,王仕昌不禁感慨起来,“委屈夫人你了!”
“大丈夫精忠报国,好男儿志在四方。君既如磐石,妻当做蒲苇,玥清以夫为荣,何屈之有?”冷清却雅致的嗓音又回响在悍将耳畔,虽不是柔言细语,却字字情重,敲在铁汉最柔软的心坎处,每每令王仕昌动情。整整十年,曾经的姣好清纯已然褪尽,换上的成熟涵养却更具风韵。如此深明大义的女子,只目光停留在她的身姿,也总能让王仕昌想起一句:得妻至此,夫复何求?难怪无数个寂寥凄冷的边塞寒夜里,千百次浴血冲杀的生死存亡间,都能凭着那一抹执念全身回到她身边。
古人有云: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只盼有朝一日天下一统、四海升平、卸甲归田、共享天伦。想着,王仕昌起身来到唐玥清身后,伸手从背后揽住妻子,就如十年前的枣红驹背上一样,从一见钟情到无限眷恋。
潞王府上。
一家人用过晚膳,各自回房。当然这晚膳是府上特地为郡马践行准备的家宴。席间即墨染与潞王和东方瑞小酌了几杯,对一家人的叮嘱祝愿之词也是一一应答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不辱使命。”
“就借兄长吉言,早日得胜归来!”
……
几杯水酒下肚,老夫人便不让再饮了,说饮酒误事。即墨染凤眸瞥看了一眼紧挨自己右座的咏宁,见她始终未出一言,便端起酒杯,转向咏宁,轻轻勾了勾唇角,“这最后一杯敬郡主,小可不在的这段日子,望自珍重。”说罢修身一直,仰头一饮而尽。
一席散去。郡主郡马房内,新婚的喜气还未褪尽,这会儿已经显得有些冷清了。咏宁一脸心事的望着正优哉游哉、安安静静修剪指甲的即墨染,竟涌上一股莫名哀愁。新婚还不到七日。
“你不用打点行装的麽?”朱唇轻启,轻柔的询问打破沉寂。
“都收拾好了。”那人修剪起指甲来真是一丝不苟、头也不抬,只伸出一根修长食指指了指衣柜,意在说,明日一早拿上就好了。
“多带些衣物,山高路远,以备不时之需。”
“不用。那边暑气正盛呢。”
“那,你几时回来?”
停下手中的小锉刀,即墨染抬起脸,望了望坐在床沿的咏宁,正对上黑眸中的一泓秋水。染心中一怔,遂即嘿嘿坏笑起来,“怎么,咏宁想我了?为夫这不还没走呢~”
咏宁闻听急得樱唇一张,却没发出声来。想说「才不是呢!」咬了咬粉唇,嗔怪的瞪了即墨染一眼。心下想这人真是厚脸皮,嘴巴又坏!
染一瞧乐得更深了,直笑得露出一排皓齿来,右脸颊的酒靥也清晰明显出来,一双细眼弯曲成得逞的弧度,尚不肯罢休,“都说女子最是口是心非了,看来咏宁确是舍不得我呢!”
“谁说的!我一向说正经的,一是一,二是二。不像有些人——”
“喔——”染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旋即收起坏笑,撇了撇嘴角,“原来郡主是盼我归来无期,最好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才好呢!好和旧情人双宿双飞……”末了,还不忘抱憾的一声叹息。
“你?!你这个人怎么——胡乱说话呢!”小郡主一听急了,粉嫩小脸儿霎时涨红,一板一眼严肃的申辩道:“咏宁虽算不得什么贞洁烈女,总归是知书达理的,我既嫁与你即墨为妻,自然是以夫为荣,盼你得胜凯旋!怎会恶毒心肠诅咒你——”「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之类悲壮的言辞,实不忍说出口去!咏宁气得一时语噎了。
还一直以为是个多大度宽容的人呢!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条毒舌,着实可恶!
染见她气鼓鼓红彤彤的模样觉得实在有趣!
「跟儿时一样,一点小事就急得要紧呢~ 」
忍不住接着打趣她,道:“娘子真乖~娘子这么乖,为夫也定不负娘子期望,早日归来,莫叫娘子独守空床才是!”
“你——你……”咏宁羞恼得半句也接不上来,粉面已然红透,直皱起秀眉,咬着粉唇,又急又气!“你,你不记得你许过我甚么了!”
唔!染恍然,看那人就要恼羞成怒,赶紧收了性子,不再调侃她了,换了一副好脾气:“好好好。我说笑的,怎么就急了呢~我此番去教训上回擂台上那个老混账。给咏宁出口气。”
“我知道你要去征剿郭长风,还有红焱的援兵。你,千万小心。”第一次出征就要做先锋、打头阵,也不知你这个武状元行不行啊……咏宁心中暗忖着,深深对上那双流光溢彩的长眸凝视了一刻。
染一笑,“放心,让那老儿蹲茅坑再练十年也无妨。”
还真敢夸口!咏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末了,还是多加句叮嘱,“凡事让王将军多照应着点儿。”便也不再言语了。和衣躺在床榻上,自顾自的慢慢睡去了。
次日清晨,卯时三刻,点将台上三声炮响,下面兵马到齐。一赤一墨,一壮一少,两位将帅雄姿英发,率领大军浩浩汤汤奔赴疆场。马蹄西去,半城烟沙。
涵阳寿秋里,东津渡口。
舟马离岸,驶往苍茫。这月曜官船长十几丈高三层,上层可以跑马,中层是火炮,下层用来水兵划橹。好不威风!官船上大大小小“冯”字的旗帜迎风飘展,船上三个俊俏人物正凭栏远眺。
碧水蓝天,轻舟一扁。悠悠然吹起小调来,却道是:
怡园清梦,月下独酌,三两行红笺小字,浓情淡墨,不见半点风声。
雨打芭蕉,露垂芙蓉,一二声东方鸡鸣,浅池深水,未察萍踪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