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绚烂如花

1、第 1 章

　　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圆呼呼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像上好的夜明珠一般，将整张脸点亮。
　　“哥哥！”她笑眯了眼，别过脸去，“我正好缺个小厮，把他给我吧！”
　　“调皮。”她小小的鼻尖被人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身边落下。
　　“醒了？”入目一张俊秀脸庞，神色温和，语调也温柔，“我是李云泰，无垢山庄的少庄主。这个，”他将她拉到近前，向他介绍，“是我妹妹，李云乐。”
　　“你好呀！”她弯着眸向他打招呼，小嘴不停，“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中毒的呀？你家在哪里呀？你有没有去处呀？你要是没去处的话，我可以收留你哦！我们家有好多人，还有好多房子！”
　　“好了，云乐！”李云泰将叽叽喳喳的妹妹从病人床边抱下来，转向他，“抱歉，云乐吵了一点。你现在在无垢山庄，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所以你只管放心休养。一切等你身子好起来再说。”
　　她被李云泰挂在怀里，伏在他的肩上，嘟着肉肉的唇，不满地说，“我们就这么走了？他还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我呢？”
　　他突然觉得，不能让她这么失落，于是挣扎着坐起来，向着她，用刚刚恢复过来的沙哑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勇，我的名字。请，收留我。”
　　她笑出两弯新月，三下五除二将他的姓名补齐了，“勇，大勇，李大勇。我收留你了，你从今以后就是我的贴身小厮了！”
　　当然，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为什么他的名字里一定要有个“大”字——因为在他之前她已经收养了一只叫做“大黄”的狼狗。他进去晚些，于是非常“理所当然”地随了它从“大”字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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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勇！”房门被人推开，然后有人扑上来，揪着他的发将他从睡梦中摇醒，“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睡觉？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身为我的贴身小厮，绝对不可以起得比我还迟！”
　　这话她确实说过，不过她起床的时间实在没个准，也许要到晌午，也许不到卯时。他虽然是她的贴身小厮，但又不跟她睡同一屋，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起床？
　　“是，小姐。”虽然这么想着，他依旧温顺地应着，同时不着痕迹地将她揪住发的手拿开，越过她，从床上起来。
　　转身，他恭敬地朝她垂了首，“小姐，我换身衣服，你可以到外面等一下我吗？”
　　“为什么我要出去？”她站起来，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他，一脸理所当然，“你是我的贴身小厮，只有我吩咐你出去，什么时候轮到你吩咐我出去了呀？”
　　他垂眸看了看她。
　　好像不过眨眼，他到无垢山庄已经十年了。十年，原先那个带点小胖的小女孩已经长大。而他，也顺利地长到二十，高出她一个头来。
　　“小姐已经是大人了。”他对她道，“该知男女有别，非礼勿视。”
　　她嘟起唇，伸出手来捏他的脸。他身高，被她捏着，不得不弯下腰来。
　　“瞧你这嘴脸，怎么跟哥哥越来越像了？”她不满地说。
　　他不说话，也不动作，只任由她捏着。
　　“真无趣！”她朝他做个鬼脸，放开了他的脸，转身步出门外，边走边道，“今天我要出去，你准备好了，到大门等我。”
　　他目送她出门，恭敬地回，“是，小姐。”

　　无垢山庄的大小姐出门，那绝对是山下几个小镇最轰动的事。
　　所有的小吃摊点都会自动地将最好的小吃拿出来，所有卖小玩意的摊点都要把最新的小玩意摆上来，所有的混混都要将近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光荣事迹报上来……
　　才走过不到两条街，他的手里已经提了半斤炒栗子，半袋油果子，五张油煎大饼，一斤桂花糕，一袋香豆腐以及十来个他根本叫不上名字的古怪玩意。
　　“大勇，你好慢呀！”李云乐咽下最后一个糖葫芦，退一步，从他怀里抽走那半袋油果子，继续往自己的嘴里塞。
　　他常常想，她吃的东西都哪里去了？怎么天天这么吃，也不见她的身板变厚实一点？
　　“前面两个！”正走着，李云乐突然停下来，喝住不远处遮住脸，想躲进就近的小巷偷偷溜走的两个人。
　　被点到名的两个人急忙丢了拿来遮面的斗笠，硬挤出一脸笑走过来拜见李大小姐，“大小姐，您又出来逛街了？”
　　“张有霸。”李云乐玉指一点，点到其中一个，问，“最近有没有抢邻居老太太的银两？”
　　“哎哟！”被点到的人哭丧着脸，差点没给李云乐跪下了，“大小姐哟，您说的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那是小的当年不懂事，这不听了大小姐的教诲，早就改过自新了吗？不信您去问梁老太，我昨个儿还帮她老人家抗了袋大米回家呢。”
　　“这就对了。”李云乐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教导道，“老人家应该被尊重和爱护。帮助老人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是我们这些晚辈应该做的。”
　　“是，是，是。”张有霸连连点头。
　　“报告大小姐！”另一位不等点名，自觉自动地报告到，“小的没有再调戏良家妇女，大前天扶了一位老爷爷过街，大大前天帮隔壁的阿婆将迷路的小鸡找了回来。”
　　“做得好。”李云乐点头称赞他，“我爹常常教导我们，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你们能从小事做起，改过自新，相信将来一定能变成有用的人。”
　　“是，是。”两人点头如捣蒜。
　　“这样，你们先回去吧。记得要继续努力。”
　　“多谢大小姐！”两人如蒙大赦，急忙退下。
　　“等等！”退到一半，突然听李云乐唤了一声。
　　两人吓白了脸，小心地转过来，“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李云乐嘻嘻地笑，指着他们身后的大树道，“树叶落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小心翼翼地低声问，“大小姐，树叶落了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李云乐笑弯了眸，“秋天到了。”
　　两人又愣，张着嘴不知所措。
　　“走吧。”李云乐转个身，吃着油果子，哼着小调，悠然地继续逛她的街去了。
　　“走吧。”他在身后，踢了踢犹自愣住的两人，快步跟上了李云乐的步子。
　　秋天来了，小姐的十八岁生辰，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