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声（女尊）》玉*零

7、第 7 章

　　“初一，你到底怎么了？”霍晨月不解更担忧地看着她。初一却只是拉着他往前走，沉默不语。霍晨月不禁焦急不已，用力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满脸忧心地说道：“刚才明明还好好的，你到底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么？”

　　初一终于渐渐静了下来，沉声幽幽说道：“对不起，晨月。”

　　刹那间，霍晨月觉得她犹如那山岚林雾般让他看不清，更捉摸不透。眼看着她那明亮的双眸逐渐染上一层自己看不懂的雾色，霍晨月连忙握住了她的手，急切地说道：“初一，我不问了，我们回家吧。”他在害怕，害怕她会就此消失。

　　初一终于回神，望着眼前令她心动的人正焦虑地看着她，轻轻叹道：“没事，我们回家吧。”

　　这时，一个让初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突兀地响起：“四姐！”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时，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就已经扑至初一怀中。

　　霍晨月讶异地看着他们，心中极不是滋味。只是听到那男孩唤初一“四姐”，他更多的是疑惑。

　　“四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哇……”怀里的人不停哭诉着，“四姐，我知道错了，是我害了你和姐夫，都是我的错。当时姐夫病重，四姐把姐夫交给我照顾，我却没照顾好他，是我的错。可是四姐，人死也不能复生，我求求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以后全听你的，再也不会给你惹麻烦了。”

　　看他哭得惨淡如云，初一的心早已软了。她像从前一样温柔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细语地说道：“小岚，四姐没有怪你。”她怎会怪他呢？她只会责怪自己连自己的夫君都照顾不好。

　　“四姐，你这一走就没个音讯，我还以为你在怪我，不再理我了。”

　　“初一……”霍晨月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初一拉开了怀里的人，说道：“小岚，我现在的名字是陈初一，这是你姐夫霍晨月。晨月，这是我弟弟小岚。”十皇子凤岚乃是庶出，生父早逝，由德君抚养，却自小只与嫡出的四皇女凤珏亲近。

　　“姐夫。”凤岚低低地唤着，眼中全是疑惑和探究。

　　霍晨月掩下心中的疑惑，亲切熟络地拉着凤岚的手说道：“原来是初一的弟弟，我还不知道我家初一竟然有这么一位甚是可人的弟弟。”

　　因着初一在身边，凤岚也只得笑笑。

　　“小岚，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沿着你落水的那条河一路找，然后就找到这里来了。”凤岚回忆起这一年的奔波劳累，不禁疲惫心酸，但一想到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他又不由地莞尔。

　　看着他的表情不断变化，初一了然于心，更是愧疚。“小岚，你带了几个人在身边？”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

　　凤岚语音淡淡，却重重敲击在初一的心上。这个弟弟，她自小呵护备至的弟弟，竟为了找她吃了这么多苦……

　　“那你现在住哪里？”

　　“我住那家客栈，老板很好。”凤岚笑呵呵地说道：“四姐，你看到那个灯笼没，是我回忆着你做给姐夫的那灯笼亲手做的，然后央求着老板摆了出来。”说着，他的神色又黯然了：“我以为你看到那个灯笼，就会主动找我，可谁知你竟然转身就走。我眼看着你就要离开，只好连忙追了出来。”

　　霍晨月心中一怔，原来是那个灯笼，她为她先夫做过一样的灯笼。他想到了灯笼上的那句话，一生一代一双人，这是怎样的感情？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便不是滋味。

　　初一自是不知道霍晨月心中所想，对凤岚说道：“你一早就看到我了？”

　　“嗯。”凤岚点头，“只是不能确定是不是你。”说罢，他就紧紧盯着初一额间的疤痕。“四姐，很疼么？”

　　“不及心疼。”

　　“四姐，我……”

　　“小岚，别胡思乱想。四姐说不怪你就是不怪你，不许再自责了。”初一淡淡的声音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小岚，去客栈把房退了，跟四姐回家吧。”

　　听到“回家”两个字，凤岚微微一怔，连忙舒畅地笑着答应，径直跑去客栈结账去了，然后跟着初一和霍晨月开开心心地回家。

　　初一和霍晨月的家很简陋，一间小内室，一间不大的外厅，一间堆满杂物的小房间，还有一个小厨房，家具更是破旧不全。凤岚蹙眉看着这屋子，不是他嫌弃这里，而是他心疼自己的姐姐。她从小锦衣玉食，这些年更是权倾朝野，呼风唤雨，何曾沦落至此。

　　初一让凤岚和霍晨月睡在里间，自己就先在外室凑合一夜。霍晨月为她整理好了地铺，又多拿了一床被子给她，还不忘叮嘱她：“初一，夜里凉，你记得把被子捂严实了。”初一倍觉温暖舒心，却也同样不忘调侃他：“晨月，你就不怕我把自己给闷坏了，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哦。”霍晨月斜睨了她一眼，只顾整理床铺。

　　看到他们相处得这般融洽，如此恩爱，凤岚不禁心想：四姐现在一定是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幸福吧，我又有姐夫了。

　　初一辗转难眠，披上件外衣就在小院里静静地站着，感受着此间温暖祥和的气息。

　　“你又在夜里站外面吹风了。”霍晨月略微责备地说道，语气中却尽是关心。

　　“小岚睡了吧？”初一顺势把他拥在怀中，两人相互取暖。

　　“刚刚睡着，我担心你就出来看看。”

　　“那孩子很贪睡，估计明天不到日上三竿，他也不会起来。晨月，他从小被我惯坏了，你以后也尽量迁就着点他，可好？”

　　“放心，我会的。他是你弟弟，当然也就是我的弟弟了。”

　　“小岚是庶出，他生父自他出生后就去世了，在家里不受宠，小时候连仆人也会欺负他。”若不是有她在旁护着，她这个弟弟早就不明不白地死过很多回了。

　　“幸好他还有你这个姐姐。”霍晨月浅浅地笑着，他最高兴的是初一开始和他说她家里的事了。

　　“都是有血缘的一家人。我不护着他，谁护着他？”他根本就是她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呀，她却不能和他相认，不能认自己已逝的亲生父亲……

　　在现代车祸去世、刚到这个世界的初一讶异地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阴阳颠倒的陌生世界，她拥有前世的所有记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怎样出生，然后又怎样被人抱到了那个她叫了这么多年父后的男人身边。当她五岁时，她知道生父生下了一个小弟弟，她曾多次躲在远处悄悄看着他们。然后，她就又发现了一个秘密。不多久，他的生父突然暴病离世，只留下了一个仍嗷嗷待哺的弟弟。起初，她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受人欺凌，她只能暗中保护。她努力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他，强大到可以和任何力量相抗衡。然而，她却还是被人算计了。

　　初一的眼睛又微微眯起，从前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代表她真正动怒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以后我也帮你一起护着他。”

　　“好，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初一将他拥得更紧，“你们两个都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那我们两个谁更重要呢？”霍晨月不由地问道，他既期待她的回答，也害怕她会真的回答。

　　初一正容道：“一个是我的夫，一个是我弟弟，不能比较。”

　　霍晨月不禁噗哧一声笑了：“不比较就不比较吧。”这个答案，他可以接受。

　　“晨月，如果小岚愿意，我想就让他跟我们一起留在陈家村生活。”

　　“他那么不辞辛苦地找你，一定会愿意的。”

　　“但我怕他过不了这种粗茶淡饭的穷苦日子。”

　　“没关系，我们不都走过来了嘛。”见到凤岚，听初一说了这些，霍晨月已经知道初一出身富贵，但也仅限于此。

　　“嗯，他若嫌弃日子穷，我一定拿姐姐的身份好好教导他。”想开了，初一的心情也就不由地愉悦了许多。

　　月光在小院中撒下一片清辉，映衬在紧紧相依相偎的两人脸上和身上，更是柔和似水，令人深深沉醉。

　　窗边，凤岚静静地看着他们，会心微笑，对着那轮皎洁的明月无声诉说：“姐夫，你若在天有灵看到四姐和现在的姐夫如此恩爱，应该会瞑目了吧，你不用再担心她了。”四姐就在这里，她过得很开心，我也在这里，和四姐同住一个屋檐下。只要四姐愿意，只要四姐不赶他走，他什么都愿意。还好，四姐想要把他留在身边继续保护他照顾他呢。这样想着，他继续钻回暖暖的被窝睡觉。

　　翌日，初一和霍晨月将另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清理了出来，安置好床榻，让凤岚住下。为了怕他不习惯，霍晨月放在他房里的东西用的全部都是他们家最好的，榻上也多铺了一层棉被。凤岚对着如此细心又和姐姐那般恩爱的姐夫，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只是看着这个相貌端庄又知书达礼的姐夫，心想：难怪这个人能为他的四姐抚平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