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没小事》魔姬

6、06

　　还没走到铁房子跟前儿，就听到康嘉琪在那儿闹腾，铁栏杆被他踹的嗡嗡响，满嘴喷粪没一句人话。等看到了苏恩景的身影，张口便是一句：“我操你大爷！你他妈属王八的啊？这么慢才来！”
　　苏恩景这两年在部队里基本上被磨得没什么脾气了，属于那种叫人打了一拳还能摆摆手说没事的人，但小孩儿这一张口硬是把他仅剩不多的火气给勾了上来，于是一抬手照着他脑门儿就是一巴掌，“说什么呢你！在里边儿给我好好呆着！丫的再嘴不干净看我不抽死你！”
　　康嘉琪不知道是被他那一下给抽蒙了还是让他那气势给吓住了，总之是不敢再吭声了，蹲到角落里抱着膝盖一副可怜相。想着反正苏恩景已经来了，没一会儿他就能出去了，就老实一会儿又何妨？
　　可谁知道左等右等，小孩儿就是没能等到有人放他出来，反而等到了一份儿盒饭。
　　康嘉琪赶紧拽着送盒饭那人的衣袖问：“哎！苏恩景呢？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出去啊？”那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等着吧！”抽回衣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康嘉琪恼怒了，拎起盒饭便朝那人背后扔去，却叫栏杆给挡住了，米饭青菜稀巴烂了一地。于是又开始砸墙踹栏杆，制造粪便。
　　而门外的苏恩景听着里头的动静只有无奈地摇头叹息。
　　刘所长拍拍他的肩膀跟着一块摇头，“你真打算就这样把他扔这儿啊？”
　　“就叫他在这儿呆着吧！谁也甭理他，我看他还能蹦跶多长时间。”
　　康嘉琪的确是没能蹦跶多长时间，整个拘留室里就他一个人，况且他还给铁房子里关着，骂了一会儿便没劲头儿了。到了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叫了起来，看了一眼撒了一地的饭菜，又把眼神儿瞟向了对面的墙壁，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莫大的委屈。
　　本来苏恩景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打电话的时候也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指望他能来。说句实话，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心里其实是蛮感动的，但就是没管住嘴，那样的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了，现在好了，他把人骂跑了，再也没人管他了，他出不去了，他要坐牢了......
　　刘所长好长一段时间没听到动静，便有些不放心地过去瞧瞧。康嘉琪一看到有人出现立马从角落里站起来扑到铁栏杆上，“叔叔，我能打个电话吗？”
　　小孩儿那嚣张的气焰隐退，一双大眼可怜巴巴地瞅着他，瞅的刘所长心里一阵揪痛，再听着小孩儿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儿，刘所长便把手机递了过去。
　　康嘉琪拿到手机先是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苏恩景的电话，于是不抱任何希望地给自己老妈打电话。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秘书甜美的嗓音：“是嘉琪啊！许总在开会呢！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我先挂了啊！”
　　康嘉琪把手机还给了刘所长，耷拉着脑袋又往角落里走。
　　“不给你哥打个电话啊？”刘所长问。
　　“他不是我哥。”小孩儿抽了抽鼻子，“我都不知道他的电话。”他也没义务管我。
　　“打个吧！跟他认个错儿。”刘所长拨了号码又把手机递了过去。不管是不是哥，小苏能把他的罚款给交了，也就不会狠下心来不管他。
　　康嘉琪犹豫着把电话接了过去，通了之后乖巧地承认错误：“哥，我错了，我不该骂你，你别不管我成吗？”
　　苏恩景接到电话时正在外边儿公干，也是一个小孩儿，因为考试成绩下降被老师说了两句便想不开地要跳楼自杀。苏恩景就纳了闷儿了，同样是学生，人家的成绩下滑了一点就闹着跳楼自杀，怎么康嘉琪考了零分都觉得理所当然呢？
　　康嘉琪一出拘留室便看到一个女的挎个包朝他走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搂在了怀里，对着刘所长抱怨，“你们人怎么这样啊？孩子才多大一点儿就把他往铁房子里关？看把孩子可怜的，吓坏了吧？”
　　多少年没被人这么搂过了？康嘉琪吸了吸鼻子，还是没能忍住，张嘴便“哇”地一声哭出来了，刚在铁房子里的那点委屈被放大了再放大，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气儿来，抱着苏妈妈的腰一个劲儿的抽抽，可还是觉得委屈。
　　“看吧看吧！看把孩子吓得，要是孩子有个好歹我跟你们没完！”苏妈妈一手抚着康嘉琪的背给他顺气儿，一手还拎着包打刘所长，嘴里哄着：“别哭了别哭了，看苏妈妈打他了，给你出气啊！”
　　跟哄三岁孩子似的，不过还真把康嘉琪给哄笑了，笑了之后又开始哭。
　　苏恩景拎着一兜菜回家，一开门看见沙发上有个眼红鼻子红的小孩儿对着他笑，笑的那叫一个不怀好意。苏恩景看了半天才认出那是康嘉琪，一头金毛儿给染成了黑色，还理得整整齐齐的，拿掉美瞳的双眼黑的亮晶晶的，耳朵上一排晃眼的耳钉摘了，露出小巧的耳朵蛮招人喜爱的，白色的T恤衫和微长的牛仔裤看着挺眼熟的，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是自己以前的衣服。
　　苏恩景放下菜刚想夸两句，可还没开口苏妈妈便举着擀面杖从厨房里冲出来了，“你个兔崽子！刚当上警察没几天就学会欺负人了是不是？小琪才多大一点儿啊？你就把他往监狱里关，还不给他饭吃，我以前是这样对你的吗？哪次你爸不是火急火燎地把你给弄出来？就怕你在里面呆出个什么阴影，你倒好，还给刘所长交代，还回头找几个人吓唬吓唬孩子！看我不打死你，我叫你不学好！”
　　“妈，妈！你别打！”苏恩景满屋子的躲，康嘉琪坐在沙发上得意的笑，“妈，我没有关他，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呆着了，再说我也没有不给他饭吃啊！我叫人送了盒饭给他啊！”
　　苏妈妈不听，一准儿认定是自己的儿子把人家小孩儿给关进去的，谁叫刘所长和康嘉琪的口径一致呢！也活该苏恩景倒霉，你说你钱都交了还不把人家小孩儿领回去，非叫人家小孩儿在里面继续呆着，小孩儿出来时哭的那个惨样儿，可把苏妈妈给心疼坏了。
　　康嘉琪得意够了就把苏妈妈拦了下来，“干妈，您别生气了，回头再气坏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干哥是为了我好，我不怨他，真的！”
　　苏妈妈坐沙发上喘了两口气儿，拿擀面杖指着苏恩景，“你看看人家小琪多好的孩子！你看看你，成天就知道惹我生气！”
　　苏恩景撇嘴，心说他还好孩子呢！您是没瞧见他在里边那嚣张劲儿，一张嘴就问候我爸他哥您大伯我大爷！
　　苏恩景这边嘴还没撇完，就叫苏妈妈一个擀面杖给砸了过去，“站这儿跟个二愣子似的干啥呢？到厨房里擀面条儿去！”
　　沙发上的一老一少，一个嘴儿跟抹了蜜似的，一个脸上能笑出了花儿来。苏恩景拎着擀面杖认命地进了厨房，心说看不出小孩儿原来也有乖巧讨人喜欢的一面啊！
　　吃完饭俩人又陪苏妈妈看了一会儿老太太裹脚布似的韩剧，直到大钟响了十声，苏爸爸进了家门儿，康嘉琪跟苏爸爸打了声招呼，一溜烟儿地钻进了苏恩景的卧房。
　　苏恩景跟苏爸爸说了会儿话才回的卧室，康嘉琪已经洗了澡躺进了被窝，对着他讨好地一笑，苏恩景没理他，拿了条大裤衩子进了浴室。
　　“过来给我上药！”苏恩景把小孩儿从夏凉被里拽了出来，洗澡的时候觉得肩膀那儿疼的厉害，一照镜子，乌黑了一大片儿，苏妈妈可是多少年没下过这么狠的手了。
　　康嘉琪接过红花油照他肩上抹，还报复性地揉了两下，听着苏恩景忍不住地倒抽气，小孩儿笑的那叫一个得瑟：“活该！叫你丫的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