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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救灾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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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不要!不管卖多少钱!先给爹治病……”
“坏了!我要不来两句儿!恐怕连根儿虎毛也捞不着!”
于震大吼一声!
“娘!那老虎可是您和照夜一块儿干死的!您的功劳不要!可您没权替照夜做决定呀?!照夜一个‘后蹄儿蹬’,踢死老虎,救咱娘俩儿一命!立下大功!不叫它多吃点儿黑豆!咱良心上过不去——”
于震娘吓一跳,见儿子吼声如雷,心中又惊又喜又气!
“小孩子净瞎说!那照夜是咱家的驴!一个吃草的牲口!要啥子功劳?!”
“照夜有功!有功就得赏!卖老虎的钱,有一半是照夜的!给我!我替照夜保管!”
于震梗着脖子,据理力争,一分一毫都不让!
于震娘往前急走两步儿,扬手要打,却被老太爷的叫好声给拦住!
“说得好!说得好!重孙儿有种!看得清!忠儿啊!你不说两句么?”
老太爷笑咪咪地看着于忠!
于忠实在装不下去了!只得开口,“哎!一家人,净说两家话!争啥子么?老大老三老二,你兄弟仨一块去卖老虎肉!卖了钱,人人有份儿!剩下这外腰儿……留给我泡酒…”
“爷爷!这外腰儿少说也得三斤多!能卖好多钱!”
“破了相的玩意儿!一文不值!谁要?!”
“咱把它切片儿卖!谁知道它原来长啥样儿?!”
“就剩一半啦!就不能留给爷爷?!你就只想便宜外人?!”于忠急了眼,索性摊牌儿,“老虎皮别卖!留给我!当褥子,暖腰!我拼死拼活半辈子!吃尽苦,受尽累!也该享受享受……”
于震佩服到五体投地,忙朝爷爷竖起两根儿大拇指!
“爷爷!您真行!半天不说话!张口就要最值钱的老虎皮!姜真是老的辣!!!”
“我打你个没教养的!”于震娘举起巴掌……
“你敢—”
于老太爷大喝一声!
于孝不满地斜老婆一眼!
于震娘嘟着嘴儿,化掌为指,在于震眉心儿,不轻不重点一下!
“越大越没教养了!乖乖躺着,养好精神……哎?!震儿咋睡一觉儿……就变得比以前有男人样儿了……”
众人一听,忙围上来,七嘴八舌!
“乖乖!眼大一圈儿!鼻高一寸!脸大手也大……是我眼花啦?!”
老太爷使劲儿揉揉眼,细细端详,确认这孩子着实大一圈儿……
“确实比以前有男人样儿……越长越像我……风流倜傥,人见人爱……”
于见喜摸着下巴,笑出后槽牙!
“是个猛男!!!”
胡鸾“盖棺定论”!
“那当然!我单枪匹马杀老虎!妥妥的猛男!大话第一猛男!!!”
娘伸手点一下于震鼻尖儿!
“说你胖,你就喘!明儿个上私塾去!叫柳先生好好管管你……”
“我不去!我跟爹卖老虎!”
且说任吒吃了虎腰儿,没过一袋烟工夫,整个人都亢奋起来!满脑子全是女人!浑身上下像着了火,每一个毛孔都“突突”往外喷热气儿!
天刚一擦黑儿,任吒弯腰趴背,像只煮熟的虾米似的摸到吴霞门外。
他丢一小块石头进去,侧耳细听,里面没人儿!
任吒喜一个趔趄!他小心拨开门闩,轻轻推门,门“吱呀——”一声……
“谁呀?!”
门内询问来者何人?!
任吒撒丫子就跑,把三魂七魄都甩没影儿!
热热热……
任吒浑身上下像着了火!
“哗!哗!哗……”
任吒提起三大桶井水,当头浇下,任凭冰凉的井水从头顶浇到脚后跟儿!
“哇!好爽!!!”
任吒浑身一激灵!可没一袋烟工夫,热浪重卷而来!
这回是打心里来,是那种火急火燎急不可耐欲罢不能的热!
任吒干脆跳进水缸里!泡!
“老子最不怕热!有种你把老子热死!把一缸水煮开!!!”
任吒咬紧牙关,死活挨到子时,心里嘀咕,“这时候,老鼠都出来啦!吴霞娘俩儿应该睡成死猪!去!可该死的门轴一转就响,跟猫叫春似的……”
任吒思来想去,咬咬牙,从大瓮里摸出一瓶儿香油,弓着虾米腰,溜着墙跟儿,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张望,贼头贼脑溜到老地方儿!
他拧开香油瓶儿,小心往门轴上倒!不知是门轴儿吸油,还是任吒倒错地方儿,反正一瓶油很快倒个底儿朝天!
“你干嘛?!”
头顶炸一声闷雷!
任吒手一抖,油瓶“当啷”一声掉地上,连同他一肚子热情一起摔碎!
任吒抬头一看,竟是吴助,吴霞哥,恼羞成怒!
“干嘛?!你还好意思问我?!我看你家门轴吱呀乱响!惹得四邻的狗睡不着觉!好心给你家门轴上点油儿!行不行?!”
吴助一脑门儿黑线!!
好事儿不出门儿,坏事儿传千里!
这事儿一时传为“佳话儿”!
以至于后来,吴来半开玩笑似的,把任吒这次“献爱心活动”说给任熊听,任熊登时跳脚大骂!
“真真败家!我老熊咋造出这么个败家子儿?!一个女人,值你糟塌斤把香油?!砸开门!摁倒就完!”
任吒一脸委屈!
“爹!瞧您老说!怎么能用强呢?!儿子想斯文一点点儿……看看人家情兽,明媒正娶!!!”
“你咋不学好?!!!”
扯远啦!
再说两天后,清晨,太阳高高挂,风儿轻轻吹,雪白的槐花满枝头儿,淡淡清香沁人心脾,叫人无比舒畅!直想放声大唱!
任吒领着一个叫花子,一路拐弯抹角来到于震家。
“看好喽!这就是族长家!刚刚卖一只大老虎,得一大堆钱!你快回去领你的人来讨!快——”
任吒说完,闪身离去!
于震听有人砸门,开门一看,哪儿来要饭的!?
“老族长,行行好吧……赏几个钱,孩子们都五六天没吃一粒米啦……”
“啊?!要钱——”
于震顿时傻眼!
“没钱米也行!最好给几个钱儿!我好治治这条腿儿……”
于震上下一打量!
这人瘦得皮包骨头,头发又长又乱,还粘满草末儿!光脚!裤子只剩一条腿儿!
另一条光腿上满是脓疮,焦黄焦黄的脓水,“突突”往外流,一直流到地面,引来无数苍蝇争食,恰好围成一个个“苍蝇脚印儿”!
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要多碜人有多碜人!
“少爷!行行好!赏几个钱儿!积德行善!好人有好报……”
于震一时犹豫不决,于见喜冲过来大吼!
“想得美?!老子的银子是拿命换来的!你见过谁把命给别人?!”
“可怜可怜吧!去年秋天,长江发大水,庄稼一粒没收!今年四岛鬼儿又跑上南岸,杀人放火,见啥抢啥!我好不容易捡一条命,路上又救一群孩子……”
那人往身后一指,于震见这群孩子,大的跟于震差不多高,小的还不到于震腰;一个个瘦得只剩一层皮儿,骨头架子支楞着,仿佛随时会破皮而出,看的人心里发毛!
“造孽呀……”
于善眼圈儿一红,忙不迭地掏出一把铜钱……
“慢着——”伴随一声威严的喝声,于忠缓步走来。
他扫一眼这群叫花子,嘴角猛地抽动几下,声音颤抖地问,“就你们这些?!别的地方儿还有没有?!”
“有!好多嘞!正挨家挨户要饭呢!”
“那你把他们全叫来!本族长要在于家祠堂设粥棚,来者管饱!”
“好哇——”
叫花子们呜啦一声,四下散开,呼朋唤友去了……
于见喜急的眼冒火星!
“爹!您老糊涂啦?!这么多叫花子!你有几把米熬粥啊?!把咱家卖了也不够……”
“要是每家每户都出把米呢?!……”
于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儿!
“全村三百多户,三百多把……再说啦!看看这些灾民!看看这些孩子!有谁忍心只出一把米呀?!于孝于忠见喜再加上小震,你们敲着大铜锣,沿街叫喊,叫乡亲们捐米救灾民!”
“只捐米面?!”
“捐钱更好!!!”
“哐哐哐哐……”
锣声就是命令,乡亲们急忙回家,带上米面就往祠堂冲!
于家老小带着几十个乡亲,一刻不停地熬粥,一直熬到掌灯时分,还有一大群灾民没吃上!
“不应该呀……总共也就二三百灾民,这一天下来,少说也熬二十多锅粥!一锅粥能盛五十多碗,每碗粥都那么‘实在’,真能‘插筷子不倒’!这一千多碗‘硬粥’,还管不饱这些灾民……咦?!陈铿仁老婆也来领粥……”
于震见远处有熟人儿,正想上前打个招呼,冷不丁被于见喜一把拉住!
“算啦!一碗粥值几个钱?!谁吃不是吃?!犯不上得罪人!”
“这粥可是给灾民吃的!陈铿仁是钱谷师爷!粮库里有啥!他家里有啥!一家人整天除了吃就是睡!都胖地跟猪似的!还来占灾民便宜?!”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你看那个……右边那小妞儿……”
“呀!那小妞儿是谁?!长得跟夜叉似的……”